第六章哭也要哭出聲

    “站好哦，不要動！”

    “我讓你動了嗎？”

    “你想造反嗎？”

    “不想站就滾出來！”

    “就你們這樣讀什麽書？”

    ……

    校園裏的某個角落傳來教官咆哮譏諷的教訓，聽得同學們發顫。

    烈日出奇的烈，好像金烏也在憤怒地鳴叫，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對後羿的怨恨，還是埋怨地上一群不爭氣的匪兵，總之不停地釋放它的光輝。

    汗如泉湧，雙目紅腫，臉下的毛細血管漲滿了血，全身的青筋想要與動脈競速。每一個人都如此，哪怕是平時自詡體力好的人也吃不消。

    但教官不覺得如此，他們悠哉悠哉，一會兒抿一口水，一會兒用帽子扇扇風。相對於學生而言，他們過的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最可恨的不是他們在享受，而是他們會分享他們的享受，所以學生很生氣，所以綠軍們不服氣。

    “教官，我想休息。”一個滿臉像猴子屁股一樣紅得發亮的男生小聲埋怨。

    “有話說不會先打報道嗎？”上官榮教官一巴掌甩到那個男生頭上，對著他吼道，噴濺出的口水與那位同學的汗爭搶著地盤。

    “報告……”

    “你是蚊子嗎？”那個男生嗡嗡兩聲，上官教官立馬打斷了他，然後再用像大象鳴叫的聲響吼他。

    “報告！我想休息！”那個男生吼道，眼神像是兩柄利劍，直挺挺地射向教官。

    “好，全體原地休息十分鍾！”

    一片哀嚎，綠軍衣冠不整地倒在地上。熱浪不停地湧動，湧入同學們的身體裏。止不住的汗液滾滾流動，貼身的內衣褲被熱情的汗浸濕了。

    石楠像一條狗一樣伸吐著舌頭，同樣的，滾滾的汗珠肆意地流淌。不透氣的軍訓服緊緊貼在身上，稍微一動就能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響，惡心至極。

    最重要的是臭，汗臭腋臭混著沐浴露的香氣的臭彌散在休息的場地，哪怕是平時是不愛幹淨的男生都掩麵捂鼻。

    竹木香也捂著鼻子，但是沒一會兒就感覺到缺氧，又不得不放下手，卻又被臭氣趁機侵入。竹木香的眼睛有些紅，幾滴熱淚滾落到她的衣服上，熱淚與汗交融，一般人都看不到，但石楠和教官看到了。

    石楠看見教官馬上就要走到竹木香的身邊，立馬一個箭步搶先，到了就拉起竹木香的手。

    “誒你快去找找你的包。”

    “我包在教室啊。”

    “被偷了。”

    “什麽？”

    “快走。”

    石楠說著說著就要把竹木香拉走了。

    “去哪？”上官榮拉了拉帽簷，出聲詢問，眼神有不解，但也閃過一絲絲羨慕。

    “報告教官！這位同學的書包不見了！我帶她去找找！”石楠立正敬禮，強忍著恐懼做報告。

    “丟了？”上官榮不信。

    “報告！真丟了！”石楠自己都不信，但沒辦法。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怎麽了？”石楠捎了捎頭，有些不好意思。

    “沒。”竹木香眼睛通紅，眼淚在眼眶裏徘徊。

    “噢我以為你怎麽了，才把你拉這來……”石楠環顧四周，鳥兒在啄食，蝴蝶與鮮花共舞，各種昆蟲在花草間跳躍追逐。這是景化的小花園。

    竹木香低著頭，身體微微抖動，起起伏伏間伴著細微的抽泣聲，沒有說話。

    “那沒事了的話，我們走吧？”石楠試探了一下，但話出口他就後悔了。竹木香哇的一下放聲大哭，眼淚像水柱一下流淌，淚水汗水交融在一起，胸口起伏劇烈，不停地用手逝淚。

    “哭吧。”石楠手負在身後，強裝老成。

    竹木香不斷地抽泣，眼淚滴答到地上，濺起陣陣塵埃。遠處的飛鳥憐憫地鳴叫，墨色的雲緩緩聚集，蜻蜓在低空遊蕩。竹木香的哭聲在空氣間遊走，一絲一縷地流入石楠的耳朵裏，腦海裏。

    突然一個黑影蓋住竹木香嬌小的身體，竹木香把頭從膝間抬起，紅腫的眼睛還泛著淚，眼神裏有惶恐有尷尬有不解。石楠站在一旁，有些拘束，伸出的手又緩緩放下。

    “為什麽在這哭？”

    “她還是個小女生。”

    “我問你了嗎？”

    “你……”

    石楠硬著頭皮攔住教官，結果被教官訓了一頓。

    “為什麽哭？”上官榮黑著一張臉，但他的眼睛裏藏著關懷。

    隻有抽泣聲在回答他，其實還有昆蟲在鳴叫，樹枝葉在招搖。

    “我沒教過你教官問話要立正站好嗎？你為什麽在蹲著？起來！”上官榮幾乎擰在一起，眉頭緊蹙，齜牙咧嘴，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竹木香吃掉似的。

    竹木香顫顫巍巍地起身，像一個老婦人一樣顫抖，一踉蹌險些摔倒，幸虧石楠上前攙了一把。

    “你在做什麽？她不會自己起來嗎？”上官榮憤怒地吼道，吼得人群都在往這邊張望，吼得竹木香哭得更厲害了。

    “報告教官！她快要摔倒了，我上前扶有錯嗎？”石楠硬著頭皮打報告，臉皮僵硬唇齒發顫，他也在恐懼，他此時也想哭，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幫竹木香，更想不明白的是教官為什麽那麽嚴厲。

    “在戰場上，除非打勝仗，否則不會有人哭！你哭不僅影響你自己的狀態，而且還動搖軍心！你們知道動搖軍心是什麽下場嗎？”上官榮立正站好，本來嬌小的南方人的身軀此時顯得很高大，他的聲音像原子彈爆炸時的餘波一樣迅速擴散，衝擊著同學們的心。圍觀的同學情不自禁地點頭。

    “可......”石楠還想爭辯什麽，他就是這樣，別人越是強硬，他就越想讓人知道自己的態度，隻要他自己覺得他占著理。隻是他話還剛說出口，就被臂彎間的竹木香打斷了。

    “放開我，我沒事。”竹木香的聲音像她的身軀一樣，不停地打顫。倏忽一陣熱浪襲來，吹得人們的心躁動不安。

    上官榮不再言語，隻是盯著竹木香看，隨後背負雙手轉身離去。

    “記住！下次你哭！也要大聲的哭出來！別躲在著讓你的戰友擔心。”

    竹木香重重地點頭，一把抹幹眼淚，跟了上去。

    剩下一個石楠傻傻愣愣的撓了撓頭，嘴裏喃喃道：“又說不能哭，又說大聲哭。神經病。”說完也跟了上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