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感覺大家都瘋了，盯著自己像盯著一塊肥肉一樣。

    他一個月之間便將韓世忠從一個普通少年調教成趙家莊的高手，誰不想把自己家的孩子強塞到他的門下。

    誠然比賽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也曾懷疑趙金寶和趙六因為忌憚韓世忠的身份而不得不放水，但是後來韓世忠擊敗的是趙大山趙大海兄弟啊，他們可是這次選拔的大熱門，誰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呢？

    可笑他當初主動說要收徒還沒人搭理呢。

    此時趙武在台上異常尷尬，他咳嗽了兩聲，大家都靜了下來，等著他宣布最後的結果。

    “這次入選的莊丁是：趙虎、韓世忠。”

    那個精壯的漢子就是趙虎，最強對手都讓韓世忠給拚掉了，這次讓他撿了個大漏，站在台上撓著腦袋不好意思。

    眾鄉親最為關注的還是韓世忠，當趙武說出了他的名字，大家同時發出一陣歡呼。

    “我又不想做莊丁了，我想留在師父身邊做小廝。”韓世忠眨著眼睛微笑著說道。

    他已經看出來這個師父雖然跟自己同歲，但似乎很不簡單，這才一個月怎麽可能把師父的本事學全，做了莊丁每天便要巡視，哪有時間呆在師父身邊學功夫。

    這話卻把鄉親們都給驚呆了。

    他這是傻了麽？一路過關斬將，好不容易選上了卻有不做，有錢不賺……那還是人麽？誰不知道他韓家是全莊最清苦的一家啊。

    趙凡微笑著點了點頭。

    ……

    韓家低矮的茅草房裏，韓大劇烈的咳嗽，今天家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張牙郎，你快回去吧，我不會答應的。”

    那胖胖的張牙郎嗬嗬一笑便沒了眼睛，不懷好意的說道：“韓大哥，你們家的情況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你長年臥病在床，每月總得需要五百錢的藥錢，你家兒子年幼，還不能耕作，全家僅靠尊夫人那點兒月錢過活，這日做過的可謂清苦。”

    “如今我給你家女兒找的可是城北大戶孫家二少爺，今年剛過八歲，隻是前兩年因為頑皮從樹上摔了下來，雙腿不能行走罷了，但人家可是家財萬貫，現在你女兒嫁了過去，你家既少了口人吃飯，將來你又多了個少爺女婿，何樂而不為呢？”

    在古代，牙郎是買賣人雙方之間，從中撮合以獲取傭金的掮客，如今生意難做，這張牙郎竟然做起了媒婆，隻不過他所從事的都是給大戶人家且身有殘疾的少年公子介紹貧家女子的，跟拉皮條沒什麽兩樣。

    如今他竟然盯上了韓小妹，讓她去做大戶人家的童養媳。

    童養媳說起來好聽，實際上跟賣女兒沒什麽區別，畢竟小女孩兒自幼便長在人家家裏，將來怎麽擺布還不是全聽人家的？

    “滾出去！”韓大捂著胸口，又被氣的劇烈咳嗽了起來，“我們家就算窮死，我也不會把女兒賣進火坑裏去。”

    張牙郎眯縫著眼也不生氣，淡淡的說道：“韓大哥你怎麽說話呢？賣到……哦不，嫁到孫家怎麽是火坑了？你不想想……”

    正說話間，韓家小院裏呼呼隆隆湧進了一大堆鄉親，韓大一驚，自家在趙家莊是獨戶，從來沒有進來這麽多人過，現在是出什麽大事了？

    一個中年莊戶笑嗬嗬的拱手道：“恭喜韓大哥，你們家忠兒真有出息，竟然選上莊丁了，以後每月光月錢就有三兩銀子呢。”

    另一個中年婦女笑道：“是啊，我們家二牛天天跟你家忠兒在一塊兒，你可要讓忠兒好好教教二牛啊。”

    “忠兒運氣好，拜了少爺為師，又學了一身的好功夫，以後韓家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是啊，早知道少爺當初想收徒，我就算磕破腦袋也要讓少爺收下我們家那個狗崽子。”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令韓大心生怒氣，“諸位鄉親，你們說啥？我們家忠兒選上莊丁？你們別笑話我了。”

    自己家的忠兒隻有十四歲，還被少爺耍了一個月，如今還渾身是傷呢，能選上莊丁？戲耍自己呢吧？

    中年莊戶笑道：“韓哥，你看咱們這麽多人像是來笑話你的麽？咱是來給你道喜的啊，以後你們家忠兒每月三兩銀子的月錢，你再也不用擔心那點兒藥錢了。”

    韓家每月都要去縣城抓藥，平常日子過得難免捉襟見肘，相熟的街坊四鄰差不多早已經借遍了，他家情況誰不知道？

    韓大將信將疑，看著一臉熱忱的鄉親，不像戲耍自己的樣子，難道……是真的？

    天啊！韓家祖墳冒火了麽？不過……這好像跟那不靠譜大少爺有關係啊。

    要真的是這樣，給他立個長生排位都不過分。

    張牙郎在旁邊臉上略過一絲尷尬，他平常最擅長的便是趁人之危，剛剛打聽到韓家孤苦，便想把韓小妹給賣出去抽取傭金，沒想到韓家兒子出息了，每個月三兩銀子的月錢，就算拿出五百錢買藥，在大宋朝也算得中上等人家，哪還需要賣女兒啊。

    今天這生意看來是黃了。

    他躲在人群外麵想偷偷溜走，正碰上韓嫂進來，韓大急忙上前握住妻子的雙手，問道：“鄉親們說的都是真的？忠兒選上莊丁了？”

    韓嫂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來喜還是憂，“忠兒選上了不假，可是他說不想做莊丁，甘願給少爺做小廝，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想的。”

    現場這幫鄉親都是一見韓世忠取勝便急著來報喜的，並不知道後邊發生的事，一聽韓嫂這麽說都忍不住扼腕歎息。

    別人想選都選不上，他倒好，選上了主動放棄，去做小廝雖然也不錯，但哪有做莊丁賺的多？

    “忠兒也真是，既然不想做莊丁，那麽辛苦去選做什麽？”

    “這下大山大海兄弟恐怕要氣死了，全被忠兒給幹了下去，忠兒卻不做了，真是好笑。”

    眾鄉親竊竊私語，張牙郎一見似乎又來了機會，趕緊笑嘻嘻的說道：“韓大哥，那件事情你再考慮一下。”

    正在這時，韓小妹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跑的小臉紅撲撲，氣喘籲籲的說道：“趙哥哥說，無論哥哥做小廝還是做莊丁，每月都是三兩銀子的月錢呢。”

    趙凡剛才抱著韓小妹的確是說過這句話，他既然收了韓世忠做徒弟，想讓他安心練武就要免除他家的後顧之憂，更何況這個徒弟可是未來的韓太尉，說不定晚年生涯還要抱這條大粗腿呢，現在多花個幾兩銀子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不妨賣個大方人情。

    張牙郎氣的想吐血，你們韓家人說話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啊！

    眾鄉親紛紛點頭誇少爺仁義。

    韓氏夫婦相視一笑，心裏大為暢懷，隨即臉上帶來一絲憂慮，少爺為什麽待韓家這麽好？

    剛才所有人都看見了少爺抱著小妹去看比賽，小妹還當眾親了他，雖然是小孩子不懂事，但這是禮教大防的大宋朝，這件事會像一根刺兒永遠紮在別人心裏，將來小妹長大了還怎能嫁別人？

    難道隻能把小妹送給他？

    韓小妹不知道爹娘這般心思，仰著小臉繼續說道：“趙哥哥讓我來叫娘趕緊回去做飯，他說哥哥給他掙了臉，要請全莊人吃大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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