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立賢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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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佶臉色一沉,掃了眾人一眼,眾人明白,全都閉緊了嘴巴,他這是要考考鄆王。

    可憐的鄆王啥都不知道,要是萬一答錯了,恐怕就會惹得龍顏不悅。

    趙楷意氣風發的進殿,他今年剛剛十七歲,長得長身玉立,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他今天被宣進宮心裏是有底氣的,前幾天匿名考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他禮賢下士,交遊廣闊,素有賢王之名,幾乎與朝堂上每一位大臣都有交情,雖然不能影響考官評卷,但是提前知道成績還是小菜一碟的。

    他已經知道自己得了會元,今天入宮,必定又能得到父皇的讚譽,父皇對他欣賞一分,就會對皇兄討厭一分,將來在立儲上也會傾斜他一分。

    果然,皇帝臉上帶著欣喜之色,道:“皇兒,你來看看這兩幅書法孰優孰劣?”

    趙楷當即愣住了,他進宮是來領賞的,怎麽又變成考試了?

    兩幅書法孰優孰劣,這可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啊,萬一答的結果不合聖心,以前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他偷偷看了看父皇身邊的梁師成。

    梁師成也不敢多說話,袍袖中的手指暗暗指了指龍書案上那枚印章。

    趙楷更懵逼了,硬著頭皮上前,首先看到上麵那一副,心裏便安定了下來。

    這幅墨跡未幹,那是父皇剛剛書寫的啊,他為了迎合聖心,平常私底下也沒少練瘦金體,豈能連父皇的字都不認識?一會兒隻要好好誇誇這一副就是了,底下那一幅……看不看沒什麽用了。

    但他還是裝模作樣的掀開了上麵這一幅。

    驀的,他如遭雷擊一般,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抓住了那張書法,這不正是三年來那個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之手筆麽?

    “秀兒!是秀兒!”說這話時,他將那幅書法緊緊貼在胸口,淚流滿麵,近乎癲狂了。

    童貫震撼的同時心裏更是疑惑,這位鄆王殿下文采風流,說他不認識父皇的字那絕無可能,可是如今皇帝問他兩幅孰優孰劣呢,他卻將親筆禦書扔在一邊,抓起來那一副,鄆王殿下素有雄圖大誌,向來老成持重,如今卻為了一幅字而禦前失儀,這寫字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連陛下和兩位王爺都如此看重。

    不管是誰寫的,自己……貌似捅了大簍子了,那個傻叔叔恐怕早已行動了吧。

    趙楷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放下那幅字,跪在龍書案前:“父皇,兒臣知錯了。”

    趙佶也知道,以兒子的眼力,早已認出這兩幅字到底是誰書寫,他卻依然拿起了那一幅,這說明……他餘情未了,便厲聲道:“秀兒早已嫁為人婦,你們兄弟誰若敢再起波瀾,妄圖找尋她的蹤跡,朕必將爾等廢為庶人,聽見了麽?”

    趙楷跪在地下心如刀割,顫聲道:“兒臣……兒臣遵旨,兒臣告退。”

    他覺得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要是再在這裏沒準更失態。

    “下去吧。”

    趙楷爬起身來,丟了魂兒一樣,搖搖晃晃的走出殿外,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童貫不知所措了,寫這幅字之人的來頭如此之大,以至於鄆王失態,皇帝震怒,這已經不是能不能領功的問題,現在是趕緊從這裏麵脫身才好,要不然牽扯到各位皇子和皇帝,得罪了誰都能把他給滅了。

    “陛下,微臣也告退。”

    “告知恒州府衙,不可多事。”趙佶厲聲道,他想了想,拿起親手所書的那幅字道:“把這個送去。”

    童貫嚇得後背早已經濕透了,他本想借著這偽造的禦書來邀功的,結果似乎觸動了一段似乎皇帝不願提及的舊事,惹得龍顏大怒。

    不過好在皇帝也沒有下旨處罰誰,也沒有對他斥責,隻是命令不要多事,他能盡快從這件事情裏脫身,已經是萬幸了。

    他戰戰兢兢的拿著梁師成遞過來的皇帝禦書,感覺那個家夥嘴角帶著笑意,明顯的在笑話他,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娘的,老子這手掌禁軍,已經是威風八麵了,還是沒在皇帝身邊的這個老鬼受賞識啊。

    童貫急於要脫身,片刻也不想多耽擱,急匆匆的出殿門,差點兒跟個胖宦官撞個滿懷。

    一見來人,他心裏打了個突兒,腳下加快了步子,趕緊逃。

    此人正是梁師成安排在皇城司的首領——梁初。

    沒走多遠就聽大殿內“啪”的一聲,似乎什麽瓷器摔碎了,身後又傳來皇帝的咆哮:“大膽恒州府衙,不分青紅皂白就敢妄自抓人,傳旨……”

    童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幸虧老子跑得快,那個……叔叔啊,你自求多福吧。

    他下了大殿石階,趙楷從石柱後麵轉了出來,衝他深施一禮:“童太尉安好。”

    老子可不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鄆王在這裏等著必然還是跟這件事有關,他隻得強自笑道:“殿下也安好。”

    趙楷失魂落魄,完全沒有平常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請問童太尉,那副書法來自何處?”

    “恒州府,”童貫脫口而出,說出來又後悔了,這位王爺不會真的敢抗命吧?

    趙楷點點頭,神色黯然的回府了。

    鄆王府是東京汴梁除皇宮外規模最大的建築,門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全是等著拜見鄆王殿下的官員。

    鄆王是有名的賢王,深受皇帝賞識,他平常禮賢下士,彬彬有禮,能得他接見的官員仕途上也就一帆風順,所以天天拜訪的人不斷。

    如今他卻躲在書房裏,黯然傷神。

    邊上有個五十來歲老者撚著花白的胡須道:“陛下真的是這麽說的?誰若起波瀾,就將其被貶為庶人?”

    他就是鄆王的老師曾夫子。

    趙楷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小丫鬟推門進來,端著茶盞輕輕放在了桌上,然後立在一旁伺候。

    曾夫子雙目半閉,微微一笑道:“那秀兒姑娘對殿下,對定王來說,是否很重要?”

    趙楷扶著額頭,流下了幾滴眼淚,泣道:“這三年來,本王對她日思夜想,夙夜難眠,她……她是唯一令本王揪心的女子,一想到她,這心裏就如針紮一般。”

    “不行!”他謔的站了起來:“寧願被廢為庶人,本王也要去恒州府尋她,沒有她,本王就算將來身登大位,又有何趣?”

    曾夫子臉色一變,衝那小丫鬟怒斥道:“出去!”

    那小丫鬟嚇得趕緊低頭跑出去了。

    曾夫子繼續道:“殿下怎能說出這樣的喪氣話?如今皇儲之位懸而未決,古之帝王立儲無非在立賢與立長之間抉擇,定王乃是皇長子,且為已故皇後所生,占了一個長,而殿下您占了一個賢,正在此危急之際,殿下當謹小慎微,小心行事才行,要不然怎能對得起向太後、鄭皇後、王貴妃以及滿朝文武群臣的殷殷期待?“

    趙楷神色黯然了下來,自古帝王立儲九成九都會選擇嫡長子,能廢長立幼立賢子的屈指可數,可是他不服氣啊,他與大哥從小一起長大,那個大哥老實木訥,就跟一塊木頭一樣,無論學問還是書畫造詣沒有一點比得上他,憑什麽早出生半年將來就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大位,讓他俯首稱臣?

    隻是,大哥好像也意識到什麽都比不過他,故而處處示弱,固守著皇長子的身份,每日朝議之後就躲在王府裏一言不發的看魚,讓滿朝文武等著想抓把柄的的官員都束手無策,這實在是以退為進的妙招啊。

    “皇兄如此下去,自然沒有任何錯處,父皇即使存有廢長立幼之心都無任何借口,本王這番心機恐怕是白費了,還不如去恒州府尋到秀兒,與其長相廝守,終老此生。”

    曾夫子眼睛明亮,撚著胡須微笑道:“鄆王殿下何必如此?將來您身登大寶,天下什麽樣的女子尋不到呢?如今定王不犯錯,咱們就誘導他犯錯,機會這不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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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換工作了啊,這兩天在交接,更新不穩定,莫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