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魚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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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日進書日,慕聽筠打定主意,等進書日一過,就整整兩個月不再翻書。
晚間,一聽見敲鈴聲,她立即將書合上,眼巴巴等著廚房的人過來放飯。每個人的飯食都各放在一個托盤內,托盤一角掛著刻有學生名字的木牌,還未多久,一個小丫頭將她的膳食放到她麵前。
慕聽筠拿起木勺攪拌晶瑩軟糯的白米飯,忽而她瞥見一旁的寶和公主望向她的眼神,她頓了頓,咧嘴一笑,“公主有何指教?”
寶和公主沒說話,垂頭吃她的那份,再沒朝她看過來。
慕聽筠捏了捏耳垂,心想她難不成是被長姐敲打過了,這些日子竟然沒再找她的茬。
“咦,鮮筍?”柳姑娘似乎有些疑惑。
她旁邊的徐家二姑娘舀了舀湯,也模樣驚訝,“鴨湯?”
挑食可不好,她多乖,娘讓吃什麽就吃什麽,慕聽筠搖搖頭,繼續攪拌碗裏的米飯。
教舍,案幾上的蠟燭被風吹得忽明忽暗,久安忙將被風吹開大半的窗戶掩好。他剛碰到木窗,忽聽身後‘啪’一聲書合上的聲響,他迅速收回手,道:“公子要吹風,那就不關窗了。”
公儀疏嵐擺擺手,“我出去散散步。”
久安剛要問要不要他跟著,公儀疏嵐已經出了門。他撓了撓頭,書院的地圖公子看了百十來遍,應當是記住了的。
公儀疏嵐負手走在黑夜中,一襲白衣尤其顯眼,明書堂用完暮食的人三三兩兩走在回學舍的路上,遠遠見到他都嚇了一跳。
他走近明書堂,站在外麵掃了一眼內堂,並未瞧見他想見的人,剛好喬涴琤從內裏出來,行禮道:“公儀夫子好。”
“慕聽筠呢?你二人關係不是一向極好?”
喬涴琤愣了愣,“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說要走走,一會兒再回學舍。”
公儀疏嵐沉下麵色,又想到之前他從廚房經過,望見寶和公主侍女在那兒。他微微頷首,轉身大步離去。
喬涴琤擔憂的自言自語:“難道兜兒做了什麽將夫子氣著了?”
在從學舍回來的路上未瞧見她,公儀疏嵐就往較為僻靜的地方行去,還未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見了走的搖搖晃晃的慕聽筠。
他神色更不好看,大步走過去,驀然將她拉過來,不聲不響塞了個朱色藥丸進她嘴裏,掐著她的下頜迫使她吞下。
慕聽筠被嚇得麵色慘白,剛要說話,一股子要吐的欲望傳來,她指了指喉嚨,立時被沉默不語的公儀疏嵐輕巧抱起來的麵朝下橫在他懷裏,將暮食吐得幹幹淨淨。
等她吐得淚流滿麵,總算沒得可吐後,她緩了緩神,疑惑撲麵而來。不過,她垂眸看了看橫在她胸下麵防止她摔下去的手臂,發覺她還未反應過來,心就已經開始緊縮了......
或許是她吐完後一直沒說話,公儀疏嵐手臂輕動,調整了她的姿勢。慕聽筠隻覺眼前景色倏地一轉,她的視野更廣闊了。
她動了動,臉色一僵,如果感覺沒錯,她坐著的,是公儀疏嵐的手臂?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竟然這般有氣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
“可好些?”公儀疏嵐的嗓音在春夜竟有些溫柔。
慕聽筠眨眨眼睛,“我...我怎麽了嗎?”
瞬時寂靜,公儀疏嵐拉過兩人間的距離,使得他們能夠平視。他劍眉蹙起,沉聲問:“你走路晃什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吃多了呀。”慕聽筠摸摸小耳垂,總覺著,她剛說完這句話,公儀疏嵐的臉色黑沉了下來。
公儀疏嵐深吸一口氣,又問:“你暮食吃了什麽?”
“就是米飯,鵪鶉湯,還有一碟青蔬,這原本是阿琤的飯食,我跟她換的,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米飯裏居然有魚肉......”慕聽筠說話聲越來越小,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瞬時恍然。
公儀疏嵐已經麵色黑沉的不像話了,她‘啊’了聲,立馬又說:“原來夫子以為我吃了魚肉,不過夫子怎麽知道我過敏。”
“聽說。”這兩個字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慕聽筠一抖,果然方才的溫柔都是錯覺。
公儀疏嵐動了動,慕聽筠忙扒著他的肩膀說:“不不不行,我腿還軟著,先別放我下來。”
“...你要坐到何時?”
慕聽筠晃了晃腿,感覺好些了,才小聲道:“那夫子放我下來吧。”
她很快就被放下來,雖然公儀疏嵐好似生氣了,不過動作還算輕柔,沒隨手一扔。她手忙腳亂抽出手帕來擦擦嘴,心裏念叨著她吐完還沒漱口,公儀夫子剛才與她說話聞沒聞得見。她眼珠子亂轉,目光陡然停留在公儀疏嵐的袖子上。
慕聽筠見他想走,一把拉住他,接收到他幽深的眼神後,立時指著他的衣袖,聲音輕的仿佛能被風吹散:“那個,夫子,你袖子髒了......”好像是她吐得穢物,在白衣上尤為醒目。
公儀疏嵐抬袖一看,眸光更冷了。
慕聽筠欲哭無淚,已經不敢看他的眼神了。公儀疏嵐袖內的拳頭握了又鬆,冷聲道:“快回去。”說罷,他先舉步。
慕聽筠忙小跑著跟上,走著走著發覺是去學舍的路。
將要到學舍,公儀疏嵐停住,側過身子,意思讓她自己過去。
她走了兩步,腦子一抽說:“我餓了。”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捂著嘴巴衝他彎了彎眼睛,小跑著進了門。
公儀疏嵐靜立一會兒,又抬袖看了看,薄唇抿起。
而後慕聽筠再未見過公儀疏嵐,進書日一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回寧國公府,在褚玉居飽食一頓後,回蓁姝閣的拔步床上打滾。
墨蕪將要洗的衣服送去浣衣房,青雉就在屋裏陪她。她在床上滾了兩圈,就伏著不動了,心中百轉千回。
總是這麽怕他也不是個事兒,他還不知道要在豫承書院授學多久,並且他們還是鄰居。她秀氣的眉毛皺的緊緊的,忽然想起,她前世看過一本書,若要克服害怕感,就要直麵害怕,愈是害怕,愈要與它在一起。
她雙肘抵床直起上半身,側臉對青雉道:“青雉,我問你一個問題。”
“姑娘您說。”青雉正百無聊賴的扯桌布流蘇穗子,聞言立馬端正坐著看向她。
“假如有一個人,嗯...就比如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無意間讓我倒黴了,可是他並不知道,後來在遇到這個人,我是不是應該忘記以前的事情,好好相處,畢竟,他以前也是無心之失。”慕聽筠說出方才的想法,意圖得到肯定。
然,青雉抓了抓梳起的辮發,認真回她:“可是根據奴婢師傅教奴婢的,姑娘您應該遠離那個讓您倒黴的人才是,您想想,他既然以前就讓您倒黴過,難保以後不會再害著您,再來個無心之失。這叫、這叫緣分天定?”她苦思冥想起來。
慕聽筠眨眨眼睛,雖然‘緣分天定’這四個字不知與這事兒有何關係,但青雉這話,聽起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來好像很有道理啊。
晨醒,慕聽筠心裏有事,一夜未睡踏實,迷迷糊糊睜眼幾次,等室內大亮後,她搖起床頭的銅鈴,習嬤嬤很快進來了。
“姑娘今日醒的這般早。”
“我有事要跟娘說。習嬤嬤,我去娘那兒吃朝食,不用準備了。”她一邊打著嗬欠,一邊伸胳膊配合習嬤嬤給她更衣。
梳洗完,她晃了晃不甚清醒的小腦袋,慢騰騰朝褚玉居走去。
寧國公夫人也已經醒了,她早十來年前就不讓寧國公妾室過來請安,每日起得就晚些。她聽見朝霧稟報後笑了笑說:“我的兜兒剛回來居然起的那麽早,文嬤嬤今日的太陽是從哪兒升起的?”
“夫人又說笑了。”文嬤嬤給她梳發,聞言也笑開了。
慕聽筠‘啪嗒啪嗒’跑進來,“娘,娘,孩兒有事要跟您說。”
寧國公夫人一臉‘我就知道’,起身迎她,等她撞進懷裏後,才摸了摸她平整的發髻,問她:“可是又惹了什麽禍事?或是想要什麽?”
慕聽筠想到公儀疏嵐的衣袖,有些心虛,“娘,我把公儀夫子的衣服弄髒了。”
“你這孩子,是做了什麽?怎的把夫子的衣服都弄髒了?”寧國公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小腦瓜子。
慕聽筠幹笑兩聲,踩著矮凳上榻,將矮桌上的花生挪過來剝著吃,“娘您別問了,反正是要賠的,你允我今日出門去給夫子買一件吧。”
寧國公夫人也坐過去,“你一個小孩子能買好衣服嗎?我讓晚霜去罷。”
“不要,娘,得我親自買,才能顯出道歉的誠意嘛。”她‘哢嚓哢嚓’的剝花生,沒剝幾個就放棄了,剝的手疼。
文嬤嬤端了碗丸子湯過來,見她還在吃花生,勸道:“姑娘,這花生未挑揀好,小心吃到壞的。”
“無事無事,娘啊,你就讓我去買嘛,總歸是一番心意。”慕聽筠期待的望著她。
寧國公夫人哭笑不得,正要說她,寧國公從外麵興衝衝地走進來,朝霧跟在後麵,一臉為難。
寧國公夫人擺擺手,示意朝霧出去罷。
“兜兒要買什麽?”寧國公笑嗬嗬的,顯而易見是有什麽好事。
慕聽筠晃著腿,說:“我把公儀夫子的衣服弄髒了,要去買一件賠給他。”
“這是應當的、應當的,那確實得去買一件,要多少銀子,爹爹給你。”
“老爺,”寧國公夫人打斷他,“老爺一大早過來,是有什麽事兒?”
寧國公立馬將方才的話拋之腦後,他咳了咳,繃住表情說:“是這樣的,婁姨娘今早有些不舒坦,大夫過來診脈,說是有孕了。咳,夫人,你照管內院一向極好,這婁姨娘,你往後也得多多照顧些。”
“國公爺放心吧。”寧國公夫人麵無異色,平靜頷首道。
慕聽筠望著桌子上一碟的花生,撥拉開挑了幾個,剝開後遞給寧國公,笑眯眯地說:“爹爹,你吃。”
寧國公笑著接過來,一把放進嘴裏,剛咀嚼兩下,臉色一變。
慕聽筠歪頭看他,“爹爹,怎麽了?不好吃嗎?”她可是特地找了幾顆黑壞的出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梅林大可愛”灌溉營養液(o^^o)
咿呀咿呀咿呀,日常翻滾求虎摸^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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