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繼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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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鶯拚命搖頭,她頭臉上的濃湯濺到了沈卻的手背上,也濺到了沈緋的身上。

    沈緋站起來,質問:“你這是做什麽!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的人撒氣!”

    沈卻抬頭輕輕看了沈緋一眼,喚:“囡雪,過來。”

    站在門口的囡雪走進來,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傷映入每一個人的眼睛裏。經過這一路,那些傷腫了起來,瞧著更加可怖。

    沈緋目光猶疑地看了黃鶯一眼,問:“怎麽回事?”

    黃鶯哭著說:“奴婢剛剛帶姑娘的貓出去溜溜,那囡雪居然打它,將它摔到地上!姑娘養的那隻貓脾氣不太好,就將囡雪撓傷了。這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沒有看管好姑娘的貓。求姑娘責罰,求大爺、夫人責罰!”

    黃鶯連磕了三個頭。一番說辭可謂聲淚俱下。

    沈緋便說:“三妹,你體恤自己人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還是不要隻聽一麵之詞為好。”

    沈卻笑道:“姐姐教訓的是,做主子的最不能聽信一麵之辭。囡雪都沒有說過話,你隻聽黃鶯的解釋豈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姐姐真是良苦用心,教妹妹成語還要親身示範。”

    “你!”沈緋臉上一紅,險些惱了。這些年從來沒有人這麽對她說話!

    沈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笑著說:“的確是姐姐的過失了,不過有時候下人之間鬧一些小矛盾,做主子過多參與最易養出刁奴。”

    “哦……”沈卻恍然大悟。

    她走到囡雪耳邊,悄悄對她說了句話。囡雪臉色瞬間大變。

    沈卻笑著拍了拍囡雪的手背。

    囡雪咽了口唾沫,走到黃鶯麵前,然後一巴掌甩在了黃鶯的臉上。

    整個屋子死寂一般。

    囡雪聽見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她回頭去看沈卻,沈卻對她點了點頭。囡雪便心安了。

    “刁奴!當著主子的麵動手,你這樣的刁奴就應該發賣了!”沈緋的淡定再也保持不住,她指著囡雪的手都在發顫。

    “咦?”沈卻故作驚訝狀,“不是姐姐教我的下人們之間的小矛盾不該過多參與嗎?”

    一直看戲的沈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夠了!”沈仁冷喝一聲。

    “究竟是怎麽回事!”沈仁指著黃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這一次再有隱瞞,敲碎了你的骨頭。”

    黃鶯一驚,忍著臉上和脖子上的燙傷,將事情說了。這次她再也不敢隱瞞,說完之後伏在地上不住地哭著認錯求情。

    真相大白,沈緋的臉色不是一般的差。

    “卻丫頭,既然你是來討說法的,那麽這丫鬟就交給你處置吧。”沈仁說。

    沈卻勾了勾嘴角,道:“既然父親認為我是來討說法的,那麽我就要好好地討一討。”

    她走到沈寧麵前,沈寧睜大了眼睛望著她。

    “五妹,那些話是誰教你的。是誰告訴你我回家以後就會搶你的東西,父親母親就不會再疼你。誰?誰對你說的。”沈卻平靜地問沈寧。

    沈寧半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沈卻。

    “說話,難道你也想像黃鶯那樣?”沈卻說。

    何氏一拍桌子,冷喝:“你這是做什麽!看把她嚇的!她是你妹妹!”

    沈卻冷笑,道:“是,她是我妹妹,我就要無休止的謙讓和包容。而我,並不是她的姐姐。”

    沈休衝過來狠狠地瞪了沈寧一眼。

    看著眼前兩張幾乎一樣的臉,沈寧打了個寒顫,她“哇”的一身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是四姐!四姐說的!四姐還說我要是把三姐趕走。哥哥以後就不會凶我了……”

    沈薇臉上被嚇得煞白。她的生母薛姨娘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地求情。

    沈仁深吸一口氣,望著沈卻,道:“是父親這段日子公務太忙忽略你了,我還以為你過得都好。”

    “父親,我沒有生病,也沒有不喜歡出屋子,更不喜歡肅北的口味。”沈卻望著沈仁,有淚水在她的眼眶裏凝聚,半落不落。“我是鄂南人。”

    沈仁就深深看了何氏一眼,他眉宇之間的愁緒就又濃了幾分。

    何氏目光複雜地望著沈卻,那雙眼睛裏有愧疚,有自責,更有惱羞成怒。

    “我的話說完了。”沈卻微微彎了彎膝行了一禮,“不打擾你們用膳了。”

    沈卻走出沈家人的飯廳,一陣風吹過,吹在她的臉上。她臉上掛著的淚立刻被吹幹了。沈卻的眼中一片清明,並無半點悲傷。

    飯廳內鴉雀無聲,剛吃沒幾口的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沈仁撂了筷子,其他人就沒人敢吃了。

    沈仁一個人在書房裏,望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發呆了好久。畫上是一個溫婉的女人。這個女人是他的原配妻子。

    “爺,白姨娘那兒問您今晚過去嗎?”屋外有小廝問。

    “去。’沈仁又望了一眼畫中的女子,就往白姨娘那去了。

    白姨娘親自做了幾道小菜,她將沈仁拉到桌邊坐下,說:“知道你晚上幾乎怎麽吃東西,好歹吃一些。”

    沈仁就夾了幾口,什麽味道都沒吃出來。他心裏一陣厭煩,最後放下了筷子。

    “我今天特別想阿憶。”沈仁看著白姨娘有些神色白憶的眼愣神。

    白姨娘眸光一頓,她也將筷子放下,道:“姐姐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沈仁搖頭,說:“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哪裏還有什麽在天之靈。”

    白姨娘有些自嘲地笑笑,說:“起碼還有爺這麽多年的惦念,這麽想著,就尋思著不若我也死了,還能讓您多記掛一些。”

    “阿念,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除了給不了你正妻的名分,我對你怎麽樣你該知道。”沈仁神色倦怠,聲音裏都帶著絲疲憊。

    白姨娘就勉強笑了笑,說:“是我的不是了,總是吃醋。姐姐也是個烈性子的,居然選了輕生這路。”

    沈仁的原配並不是何氏,而是已經故去的白憶,白憶也是白姨娘嫡姐。當初沈仁先認識了白姨娘白念,兩家人差點定下這門親事。可這時候偏偏趕上香爐宴,宮裏頭的閑人居然將白念的姐姐白憶配給了沈仁。

    聖旨一下,不得不娶。

    白念竟然甘願做妾,和她的姐姐白憶一起嫁給了沈仁。

    然而,白憶嫁給沈仁五年無所出。這五年因為沒有孩子的緣故,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甚至苛待沈仁的幾個妾室。在大戚王朝五年無所出的妻子是要被休棄的,最後白憶受到一個小妾的嘲諷,一個想不開就投了湖。

    白姨娘那個時候是高興的,她以為她會被扶正。她當時已經有了身孕,隻等生下男孩,風風光光地做正妻。可惜她生下的並不是男孩,而是沈緋。

    然後沈仁八抬大轎取了繼室,也就是何氏。

    說來也是湊巧,何氏嫁給沈仁同樣是五年沒有懷上身孕。那個時候整個沈家的氣氛都不太對。

    白姨娘第二次有了身孕,她那顆可以被扶正的心又開始活起來。然而沒到一個月,何氏居然也有了身孕!白姨娘盼著自己這一胎是男孩,又盼著何氏的胎留不住,最好也受點刺激尋個短見……

    然而,何氏不是白憶,白姨娘低估了這個女人。在白姨娘快要生產的時候,何氏居然用了凶險的方子活生生讓自己早了一個月生產!

    最後,白姨娘生下的兒子沈器比何氏生下的沈休隻晚了三天。

    看著為了生下長子差點喪命的何氏,白姨娘真的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