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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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聲,沈卻隻當先生又惱她掉眼淚了,她慌忙將手背環過戚玨的脖子,胡亂擦著眼淚,然而她臉上的眼淚那麽多,不一會兒就把小手染得濕漉漉的。

    戚玨歎息了一聲,他摸索著抓了沈卻小小的手掌,攥在掌心。

    沈卻指尖僵了一下,然後反手握上戚玨寬大的手掌。

    “先生……”沈卻的聲音近若蚊鳴。

    “嗯,哭夠了就該說說從哪惹了這麽一身委屈。”

    沈卻往戚玨的肩頭蹭了蹭,說:“我可不可以不要長大。”話一出口,晶瑩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為什麽?”戚玨蹙眉問。

    沈卻緊緊抿著唇,她沒有說話,隻是往戚玨的身上又靠了靠。

    戚玨沉吟了一下,問:“因為我和你姐姐的婚事你不高興,還是你那姐姐說了什麽?”

    靜了一瞬。

    “先生,這七年您對我有多好我都知道,我要什麽您都答應,您答應的事也一定會做到,無論是瞧著有多難的事兒。”沈卻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她已經有很多年不敢在戚玨麵前這樣哭了,可是此時此刻她突然好想放縱自己一次,不再忍著胸口的哽咽。

    反正以後也沒有機會了不是嗎?

    “可是現在,阿卻不想您為難了。”沈卻望著戚玨攥著自己的手,她被淚水浸著的眸子溢滿了不舍。可她終究是咬咬牙,掙脫開了戚玨的手。沈卻閉了下眼,讓弄花了視線的兩顆飽滿的淚珠兒滾落下來,然後從戚玨的腿上下去。

    她向後退了一步,隻是那麽小小的一步,就好像心裏那一塊最重要的東西在失去。

    沈卻帶著哭腔地說:“先生,我知道以後你也會對別人好,就像以前對我那樣好。你會給她擦眼淚,你會牽著她的手,你會抱著她哄著她,你會側耳聽她的腳步,你會對她說話的時候輕輕勾起嘴角。”

    沈卻用手背胡亂擦著眼淚。怎麽這麽多眼淚呢,擋著她的視線都要看不見先生的眉眼了。她努力睜大了眼,她想好好看看她的先生,把他的樣子牢牢記下,以後指不定就沒有機會見了。

    “我知道我長大了,我知道我再纏著你就是於禮不合。我……我知道我現在衝過來找你是不對的。可是等你娶了妻,你的妻子會把我趕走。我就再也不能來看您了。”沈卻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她望著戚玨近在咫尺的胸膛,好想鑽進去,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先生的懷抱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隻能再一次向後退了一步。

    “因為這些哭?”戚玨垂眼,看不清情緒。

    沈卻搖頭,她苦惱地說:“不是的,這些讓我心裏難過。可是我哭是因為我害怕……”

    “害怕?”戚玨蹙眉。

    沈卻哽咽地“嗯”了一聲,小聲說:“我知道我成不了懂規矩的世家千金,我知道我的想法很不對。可是……可是先生!我不想你對別人好!如果你對別人好了,那你就不再是我的先生了!如果……如果你不再隻疼我一個,我隻能當你死掉了!”

    沈卻哭得更凶了,她心裏覺得這麽說話很不對,隻是不說出來心裏憋得難受。

    “阿卻。”戚玨抬眼,“你可信我?”

    “信!”沈卻哭著點頭,“先生,您知道的,這世上我也隻信您一個人的。”

    戚玨便問:“你想要的就是我隻對你好,隻疼你一個?”

    沈卻想要點頭,可是她竟不敢。

    戚玨又問:“那麽,還有別的想要的嗎?”

    沈卻的眼裏溢滿了企盼和憧憬,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裙角。她看著戚玨漆黑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說:“阿卻還想要一直陪著先生。”

    說完,她就緊張地望著戚玨的表情。隻見戚玨的眼臉微微垂了一瞬,而他右嘴角一點點揚上去。那小小的弧度,若是不仔細瞧,都瞧不出來。

    小時候,她求戚玨做什麽事情,戚玨每次答應了都是這個表情。

    沈卻覺得自己心裏好像顫了那麽一下。

    “好,我答應你。”

    沈卻僵在那裏,她望著戚玨,呢喃一聲:“先生……”

    “嗯,我在。”戚玨伸出手。

    沈卻輕輕的將自己的手遞到戚玨的掌心,戚玨掌心溫涼的觸覺瞬間將她淹沒。

    戚玨一拉,就將沈卻整個人拉到懷裏。他將她抱在懷裏,貼在她耳邊說:“你要的,我怎麽舍得不給。”

    “乖,事情我都會處理好,別哭。”在沈卻看不見的時候,戚玨挑起她的一綹兒發,貼在唇畔輕吻。

    阿卻,快點長大。

    沈卻哭著哭著就窩在戚玨的懷裏睡著了。

    “阿卻?”戚玨輕喚,不聞她應答,知道她是真的睡著了。這才抱著她起身走出書房。

    戚玨抱著沈卻走回內室,直接將她放在床上,聽她呼吸勻稱並沒有醒過來,戚玨立在床邊許久,才緩步出了屋子。

    “先生,雅定公主已經等了您很久。”魚童說。

    戚玨點頭,往花廳走去。

    戚雅定盯著戚玨看了半天,才有些神情古怪地說:“我說小皇侄,你該不會是金屋藏嬌,相中了哪家姑娘,而那姑娘的身份又不能擺在明麵上,所以才這麽多年一直單著吧?”

    “多謝小皇姑擔心了。”戚玨隨意坐下。

    “喂!”戚雅定走到戚玨麵前,說:“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嗯?難不成還真滿意這門婚事?”

    戚玨勾了勾嘴角,道:“我自有分寸。”

    “切,”戚雅定冷哼了一聲,“是,是我多管閑事了行不行!我不管你了!”

    戚雅定轉身就要走。

    “小皇姑!”戚玨無奈搖頭,“別,我這裏的確有些事要你幫忙。”

    戚雅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複又坐回去。

    等戚雅定走了以後,戚玨便叫了魚童和王管家。

    “魚童,阿卻的母親有個胞弟,後天晌午的時候會在香蓮街與人發生爭執。”戚玨上半身向後仰,靠在椅背上,“讓隱衛關照一下。”

    “是。”魚童應下,他眨了下眼,忍不住說:“先生,您如今越來越料事如神了。”

    “你是想說我像神棍吧。”

    戚玨食指關節輕扣桌麵,又對王管家說:“王管家,沈仁的玉石生意怎麽樣了?”

    王管家回道:“那沈仁哪裏是做生意的料子,若不是咱們暗中幫襯,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就算是這樣,他私下開的那家玉石鋪子也沒有太多的進賬。論起收益,不夠咱家隨便抓的一家分鋪子的三成。”

    戚玨冷笑,道:“想法子兌一些下等的玉料在他的貨裏。”

    “這……”王管家十分驚訝,他原本以為戚玨是因為看在沈卻的麵兒上格外關注沈仁的生意,如今看來戚玨竟是一早就想對沈仁下手?

    可是為什麽啊?

    戚玨忽然開口:“弦,既然到了,進來吧。”

    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走進來,他跪下,恭敬道:“稟主上,您要的東西到手了。”

    魚童將他雙手呈上的賬本接過來。他翻了兩下,都是些賬目。而賬本的主人則是一個叫劉浩權的人。

    劉浩權?

    魚童皺了皺眉,他印象裏並沒有這個人。這個劉浩權究竟是什麽人,居然連弦都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