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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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卻!沈卻!”殷奪抱著好大一個青瓷魚缸一步三晃地走向涼亭。

    涼亭裏,沈卻和魏佳茗正坐在那兒乘涼。

    沈卻從涼亭邊的高凳上跳下來,忙迎過去,說:“你這是做什麽,不會多叫幾個下人一起抬嗎?”

    涼亭裏的丫鬟們都迎過去,想要幫忙。可是她們都是些小姑娘合起來恐怕都沒有殷奪的力氣大。

    “讓一讓,讓一讓!”殷奪說著,好不容易將魚缸抱到涼亭正中的矮桌上。

    沈卻就和幾個小丫鬟都湊過去看。

    魚缸外麵有著青蓮的花紋,可裏麵卻是純白一片,像白雪似的。四五條火紅的小魚兒在水裏遊來遊去。

    “好看不?”殷奪忙像獻寶似的問沈卻。

    他記得他哥哥跟他說沈卻先前受了驚嚇,情緒會不好。他這才想了法子來逗她開心,畢竟是沈休的妹妹嘛!沈休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好看!”沈卻衝著殷奪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後趴在魚缸邊,瞧著幾條小魚兒遊來遊去的。

    魏佳茗看了殷奪一眼,瞧見他正盯著沈卻瞅,便說:“二弟,今日不會去學堂嗎?小心父親打你板子。”

    聞言,殷奪急忙解釋:“嫂子,先生病了,特允了我們三天假!我可沒又逃課。”

    “殷伯父還會打你板子嗎?”沈卻轉過來看著殷奪。她黑白分明的眼眶裏,那對剪瞳比遊來遊去的魚兒還要靈動。

    “哎呀,這有什麽好說的!”殷奪還有點不好意思,他好奇地問:“你哥哥闖了禍不會挨板子嗎?”

    沈卻想了想,然後轉過頭望著魚缸裏的遊魚。

    “你咋不說話了啊?你哥哥會不會挨板子啊?他總跟我吹噓闖了多大的禍你們父親都不會揍他,是不是真的啊?”殷奪上前兩步,看著沈卻。

    “二弟,母親剛剛還說到你了,好像有什麽事情。你過去一趟吧。”魏佳茗忽然開口。

    殷奪撓了撓頭,說:“那我去了!”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望著沈卻,問:“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想要玩的?你說,我給你找去!”

    沈卻甜甜笑開,說:“謝謝殷二哥哥了,沒有什麽想要的呢。”

    說完,她就接了小丫鬟手裏的魚食,逗弄著魚缸裏的幾條魚。她對這幾條小魚兒,當真是喜歡得很。

    “啊,那好!有什麽想要的就跟我說哈!別客氣!”殷奪邊往外走邊說。

    直到殷奪徹底走遠了,魏佳茗才輕輕鬆了口氣。她心裏今天晚上可得跟殷爭好好商量一下,不許二弟再這麽獻寶似的討好沈卻了。

    魏佳茗看了眼喂魚的沈卻,心裏微微遺憾,若她沒有嫁人便也罷了。殷沈兩家也不是不可以親上加親,可如今她既然已經嫁了,就算年紀還小總歸是要避嫌的。

    “夫人,沈家又來人了。”

    趴在魚缸旁邊的沈卻站起身子,對著魏佳茗說:“魏姐姐幫幫忙,就說我去琉姐姐家玩了,去寺廟祈福了,去山上踏青了。”

    她看了眼正烈的日頭,說:“好曬的日頭,我應該回去睡一會兒才好!”

    魏佳茗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說:“好好好,你又不在家。”

    “魏姐姐最好了!”沈卻甜甜笑開。她跟魏佳茗道了別,就挑了條僻靜的小路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卻留在殷家的消息自然被沈家知道了,沈家幾次過來請她回去,可都是些丫鬟、媽媽,身份最高的就是蘇媽媽了。至於何氏,根本沒有過來。

    沈卻懶得搭理,央求魏佳茗都給推了。

    她回了屋子,褪了鞋襪,就窩進床榻裏,準備小睡一會兒。

    可她剛躺了一會兒,魏佳茗就過來了。

    “阿卻,瞧瞧是誰來看你了。”魏佳茗從門外走進來,後麵跟著個沈雲。

    “呦,這是連我都不見了。”沈雲板著臉,假裝生氣地說。

    沈卻急忙下了床,迎上去挽著沈雲的胳膊,笑著說:“我哪兒知道是你呀,要是知道是你,我就站在大門口迎接你啦!”

    “就你嘴甜!”沈雲立即笑開。

    “好了,好了,你們兩姐妹慢慢聊,我就不湊熱了。”魏佳茗說。

    “又麻煩魏姐姐了。”沈卻有些歉意地說。這幾日日頭正足,魏佳茗時常害喜,又要為她的事情忙碌,沈卻心裏已經開始過意不去了。

    魏佳茗笑著搖搖頭,扶著小丫鬟的手往外走。

    “你怎麽過來了,我還以為……”沈卻把沈雲拉到桌邊坐下。

    “當然是因為想你了呀。”沈雲頓了一下,“其實是你哥哥病了,大伯母才沒有空閑過來接你回家的。我想啊,大伯母一定也是想你的。”

    “哥哥病了?怎麽突然就病了?嚴重嗎?”沈卻一急,臉上的笑容立刻煙消雲散。

    沈雲急忙說:“你別急,別急。隻是染了風寒,沒什麽大事的。”

    沈卻微微鬆了口氣,輕聲說:“怪不得這幾日沒有過來看我。”

    整個沈家,唯一讓她掛心的,也隻有沈休了。

    “對了……”沈雲瞧著沈卻的臉色,問:“現在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沉蕭府遇了土匪,被洗劫一空。就連妹夫都遇難了,下落不明。真的是這樣嗎?”

    沈卻把玩著手裏的玉蘭簪,也不說話。

    沈雲皺了皺眉,說:“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呀?妹夫他真的遇到不測了嗎?”

    沈雲睜大了眼睛,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一天究竟發生什麽事兒了。”沈卻將玉蘭簪對著銅鏡插在自己的發間。

    “那一日出了沈家,我一上了馬車就困得不行。先生讓我睡一會兒,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車上隻有我一個人了。碰巧遇見了殷家兄弟和魏姐姐。我之前聽說殷家的有一處假山惟妙惟肖漂亮得很,早就想來瞧瞧了。魏姐姐人好,讓我來殷家做客,我當然就來啦!”

    沈卻眉眼彎彎,眸光澄澈,笑得童真無邪。

    沈雲嘴角的笑一點都沒淡去,她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殷家那處假山我也聽說了。總聽說,遠遠望著像一副山水畫似的,一直不知道真假。今兒個又聽你這麽說了,我就更加想去看看了呢。”

    “好呀!我帶雲姐姐去!”沈卻歡喜地站起來,拉著沈雲的手,帶她往後院去。

    沈雲嘴角含笑,望著身前的沈卻。

    她以為她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沒有想到她竟然不願意對她說實話。

    沈卻笑得真誠,沈雲自然不敢笑得太假,隻好當做什麽事兒一樣和沈卻逛著殷家的後花園。兩個人一路瞧,一路笑,像極了親密的親姐妹。直到傍晚的時候沈雲才戀戀不舍地告辭。

    “姑娘,奴婢不懂。”沈雲身邊的丫鬟灰芝皺著眉頭。

    沈雲看了她一眼,說:“不懂什麽?不懂為什麽我幾次幫沈卻,甚至故意討好?”

    灰芝忙不迭地點頭,說:“是呀,是呀!為什麽呀!奴婢覺得咱們鄂南城多得是世家姑娘,何必一定要找她玩兒呢。”

    沈雲有些厭惡地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大熱天的,哪兒那麽多話。你嘴巴不累,我耳朵還累呢。”

    灰芝不懂,沈雲也不懂啊!

    她也不曉得米氏為什麽一定要讓她和沈卻處好關係。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心想母親總歸是不會害她的,她照做就是了。更何況沈卻並不討厭,沈雲也有點喜歡她。可是……沈雲一直不喜歡沈卻的那種疏離感。好像,與你交往的時候可以對你好,可是並不好和你真正親密無間。

    罷了,誰又能和誰親密無間呢。

    沈卻掰著手指頭數了又數,終於數到了第七日。

    她一大早就起來,好好梳洗了一番,還格外在發間插了一支碎玉步搖,隨著她走路的時候,一顫一顫的,有著玉石的光華流動。

    她又將戚玨那件袍子仔仔細細疊好,然後抱著它等戚玨來接她。

    朝陽瑰麗的光一點點樸實,火辣辣的太陽升到高空。

    中午了,戚玨還沒有來。

    看著平時喜歡的飯菜,沈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舒服嗎?”魏佳茗摸了摸沈卻的額頭,“溫度倒是還好。”

    魏佳茗的目光落到沈卻懷裏抱著的白袍子時就是一怔,她對那一日沈卻抱著這件袍子執拗地說要自己去洗的模樣印象深刻。

    沈卻是怎麽了?

    該不是是想起戚玨了吧?

    魏佳茗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沈卻剛來殷家那一日的模樣她可是知道的。可小姑娘睡一覺醒來就像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吃好睡好,又甜甜地笑。

    魏佳茗隻當是她年紀小,心裏不裝事兒。可是瞧著她如今的光景怎麽有點像剛回來那一日了?

    魏佳茗著實有點擔心。

    “魏姐姐,能不能借我針線用一用?”沈卻忽然開口。

    “好。”魏佳茗自然答應。可是她覺得沈卻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又染了那種執拗,和那一日堅持自己去洗戚玨的袍子時的神情一樣。

    小丫鬟把針線簍捧了過來。

    沈卻攤開懷裏疊好的袍子,然後尋到後心劃破的地方,用小小的指腹一下下撫摸。沈卻蹙眉眉心想了又想,然後取了針線簍裏眼色鮮豔的絲線,認真地在衣袍後心劃破的地方繡著什麽東西。

    魏佳茗驚訝地看見沈卻忽然笑了,那是一種自信滿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