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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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夜晚,銀儀一路小跑,她的耳中隻有自己的腳步聲,一聲接著一聲,淩亂而讓人不安。

    銀儀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好像前方才是出口,好像前方才是生路。而背後是萬丈的深淵,不可回頭。自己的腳步聲異常清晰地敲在銀儀的心口,她加快步伐,耳中聽到的還有自己越來越重的喘息聲。

    眼看著宮殿的大門就在眼前,銀儀心跳越來越快。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隻要出了這道大門,就自由了!一想到之前幾乎囚禁似的一年,她的心裏對逃走是更多的渴望。

    等到銀儀跑到大門的時候,看見顧翦靜靜站在那裏。一身黑衣,就那麽站在那裏望著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銀儀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有些執拗地看著他。她不願意對顧翦妥協!她不願意對任何人妥協!她受夠了這種軟禁的日子!

    顧翦凝望了她一會兒,才一步步朝著她走過去。

    “身上的衣服有點薄,夜裏這麽冷,恐怕要著涼的。錢帶夠了嗎?還有防身的匕首和一幹藥品,都帶了嗎?”顧翦將一個包袱遞給她,“走吧。”

    銀儀驚訝地看著顧翦,遲疑地說:“你肯放我走?”

    顧翦看銀儀不肯接包袱,就抓了她的手,將包袱塞給她。他說:“守衛被我調走了,快走。”

    銀儀抱著包袱經過顧翦身邊,錯身的瞬間,她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猶豫。

    “別猶豫,今日不走就走不掉了。”顧翦沉聲說。

    “你保重!”銀儀朝著外麵跑去,她跑了十多步又停下,她轉過身看著顧翦,顧翦還站在那裏,身姿筆直,像一種依靠。

    “顧翦,我走了你怎麽辦?我父皇會責罰你的!”銀儀將顧翦為她準備的包袱緊緊抱在胸口,有些難過地說。

    “我無礙,不用管我。”顧翦眸光微暖,她擔心自己,雖然隻有一點點,可是已經足夠了。

    銀儀咬了下嘴唇,心裏忽然下了決定,“顧翦,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離開烏和,去哪兒都成!”

    顧翦僵在那裏,有些震驚地轉過身來看著銀儀。

    銀儀別開臉,說:“你要是不跟著,誰伺候我!”

    顧翦嘴角一點點勾起來,說道:“銀儀……”

    “你們誰也走不了!”顧司翰領著一隊兵馬趕過來。

    顧司翰,烏和第一大將軍,也是顧翦的義父,蕭瀟名義上的兄長。

    “義父!”顧翦一驚,大步跨到銀儀身前,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顧翦,你翅膀硬了。”顧司翰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義子,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顧翦跪下,恭敬說:“顧翦不敢。”

    “連個女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麽用!這個駙馬你要是不想當,我就把她送給別人!整個烏和有的是男人想當這個駙馬!”顧司翰語氣略陰沉。

    他翻身下馬,一步步朝著銀儀走過去。

    “銀儀,你長大了不聽舅舅的話了是不是?”

    銀儀怒視他,吼道:“我沒有你這樣的舅舅!一條狗而已!”

    顧司翰的眸子瞬間顯了厲色,手掌就抬了起來。顧翦急忙起身將銀儀拉到身後。

    顧司翰手中的巴掌就落到了顧翦的臉上,顧翦臉一片,略慌張地說:“義父,你不要怪銀儀,她年紀小不懂事,口無遮攔。”

    “顧翦!”銀儀怒視顧司翰,“顧大將軍你憑什麽打人!”

    顧司翰盯著銀儀,厲聲道:“安生地滾回去待著,別給你母後添亂!”

    顧司翰一提到銀儀的母後,銀儀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瞬,她急忙問:“我母後現在究竟在哪!她究竟怎麽樣了!”

    “我比你這個隻會闖禍的女兒更擔心她的安危!”顧司翰一躍跳上馬,“來人!守住駙馬府,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銀儀憤憤追出去,留下的官兵攔住了她。

    “你們都給本公主讓開!”

    守衛們垂首立著,十分恭敬,可是並沒有絲毫退開的意思。

    顧翦握住了銀儀的手腕,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

    沈卻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玩耍的三個小家夥,就低下頭畫幾筆。她坐在窗邊畫了好久了,可是總對自己的成果不太滿意。

    “能不能不亂動嘛,一直動,一直動,畫不好了!”沈卻把畫筆放在一旁,有些埋怨地說。

    她轉頭,就看見一旁躺在美人榻上小憩的戚玨翻了身,轉了過來。

    沈卻看著看著,嘴角就帶著點笑。她低頭看看被自己畫得亂七八糟的三個小家夥的畫像,將宣紙移到一旁,又拿了一張素淨的白紙開始描繪躺在美人榻上的戚玨,先是勾勒整體的輪廓,再一點一點描繪他的眉眼。

    沈卻畫得很認真。剛開始的時候還要時不時抬眼望一眼戚玨的模樣,等到後來的時候幹脆也不看了,就那樣一邊想著戚玨的樣子一邊畫。

    沈卻的嘴角始終掛著甜甜的笑渦,好像一想到戚玨就會開心起來。

    戚玨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沈卻垂首作畫的模樣,一綹兒黑發從她一邊的肩膀滑落下來,她竟是毫不知覺。她時而淺笑,時而蹙眉,趁著窗外一望無際的雪景,成了一副動人的麗人畫卷。

    戚玨起身,走過去。

    “醒啦?”沈卻問著的時候仍舊低著頭畫畫,沒有看戚玨。

    “嗯,畫什麽呢?”戚玨走到沈卻身邊,將她垂下來的烏發理到身後,然後走到她身後輕輕環著她的腰,將尖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看向桌子上的畫卷。

    沈卻原本畫的是躺在美人榻上休息的戚玨,可是……

    可是她畫完以後覺得有些枯燥,就又加了些東西。

    比如,給戚玨畫了一對巨大的白色羽翼。比如,給戚玨的合著的眼睛畫了對星星。再比如,給戚玨垂在一側的手化成了一隻熊爪。

    戚玨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是不是哪裏惹了你?”

    “不是啊!”沈卻擱了畫筆,轉過身環住戚玨的脖子,“我畫的可都是有道理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這都是些什麽鬼道理。”戚玨笑著看她。

    “翅膀的意思指先生神通廣大,熊爪的意思是指先生力大無窮!”沈卻一本正經地說。

    戚玨皺了皺眉,“那星星呢?”

    沈卻彎了彎眉眼,道:“先生就是從天上偷了星星藏在自己的眼睛裏,才讓眼睛這樣明亮好看呀!”

    戚玨忽然想起了尤川,便問道:“好看?那和尤川比誰好看?”

    沈卻眨了眨眼,不說話了。

    戚玨不太高興地抓了沈卻的手,在她的指尖咬了一下。

    沈卻笑得前仰後合,整個被戚玨環在懷裏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她笑著說:“先生你在吃醋嗎?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啊,先生你居然會吃醋啊!為了看先生吃醋,我也要說尤川哥哥好看呀。”

    沈卻笑得太開心,滿地爬的三個小家夥都抬起頭看著她,跟著她一起“咯咯”笑起來。

    戚玨無奈一個一個瞪過去,然後環著沈卻的手在她的腰間捏了捏,惹得沈卻犯癢,又是一陣更加大笑的輕笑聲。

    王尺在外麵輕咳了一聲,才說:“先生,慕容家慕容易公子來了府上,說是帶了陛下的旨意。”

    沈卻的笑瞬間停了下來,她臉上的表情有一點點僵。

    戚玨安慰似地擁了她一下,說:“沒事,別擔心。在這裏陪著他們三個小家夥玩吧。我去去就來。”

    “我也一起去吧。”沈卻拉了戚玨袖子,“我也想問問二姐夫這段日子二姐怎麽樣呢,還有小遇見。”

    “好。”戚玨道。

    慕容易帶來的聖旨並不算是聖旨。

    “陛下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慕容易將一個長方形的錦盒交給戚玨。

    戚玨將盒子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個卷軸,瞧著有些像書畫墨寶。

    沈卻也有些好奇地湊過去看。

    戚玨將係著卷軸的綢緞解開,將卷軸一點一點展開,原來竟是一幅畫卷。

    畫卷從下往上一點點被展開,顯示露出兩個女人的身影,直到最後才顯露出兩個女人的臉。

    “銀儀!”沈卻驚呼了一聲。

    那畫卷上的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分明就是銀儀。另外一個女人,沈卻並沒有見過。她戴著鳳冠,一身華服,端莊且大氣,而她的長相和一旁的銀儀十分酷似。

    沈卻看向身側的戚玨,才發現戚玨比銀儀長得更像那個女人。

    “這是烏和王送給陛下的一份禮物,說是請求陛下將此畫轉交給太子殿下。”宇文易說道。

    戚玨望著畫卷上的兩個女人久久不言。

    沈卻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問著宇文易沈琉和小遇見的近況。

    說起家事來,慕容易的話便多了起來。他和沈卻說了些沈琉和他們的女兒小遇見的事兒。又談了些鄂南城這一年發生的其他事情。從慕容易口中,沈卻驚訝地得知蕭如箏居然嫁人了。嫁給了右相長子,當然了,是做妾。

    戚玨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又好像根本什麽都沒聽。

    慕容易這一趟也算是急差,而且必須很快趕到另外一個地方,所以並沒有久留。匆匆用了飯就告辭了。

    戚玨有些心不在焉地修剪著一株臘梅。

    沈卻走到戚玨身邊,輕聲說:“先生,咱們是不是該回鄂南了?”

    戚玨修剪花枝的動作就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