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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大乾帝國,天佑十二年,冬。
從未有白雪落下的漠北荒原,此時卻迎來降雪的奇景,大雪已經接連落了好幾天,把整個漠北荒原都給籠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幕帷,千裏冰封。
漠北荒原,地處大乾帝國西北處,是大乾與金帳王庭和西莽神國的相鄰之地,是歸屬大乾河西之地的管轄所在。數千裏之內均是一片戈壁沙漠十分荒涼,且其中環境險惡無比,很難有大軍從此通過,乃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絕佳軍事屏障,但因大乾帝國的河西之地過於平坦且無險可守,漠北荒原的邊緣處從不缺少遊弋於此的大乾精兵。
但今日突降大雪的漠北荒原,卻變的有些不同。
皚皚的白雪斷斷續續的飄落而下,陣陣的寒風吹打在臉上如刀割般疼痛,雪花飄落在由精鐵鍛造的鎧甲上,已經厚厚的落了一層,三萬大乾帝國最為精銳的“赤羽軍”,已經在這漠北荒原極寒的風雪中列陣多時了。
嚴陣以待的的軍陣,自然是一副殺氣騰騰之意,而其中參雜的許多身著布衣手持各式各樣兵刃的江湖中人,讓這軍陣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這些未著鎧甲人數近千的江湖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完全不同,且顯得有些雜亂無比,但任誰也不會懷疑這個他們的實力,畢竟這些江湖人都有這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軍陣之前,一男一女並排而立。
男子身披黑甲手持長劍,他正是“赤羽軍”當下的統帥孟儲獠,他是大乾帝國的無雙猛將,從未打過敗仗,是真正的常勝將軍,留下了“驍勇冠絕,常將騎為先鋒,未嚐挫敗”的傳說,甚至更有“將不過孟”之說,陣斬、生擒敵方猛將如同兒戲,而因武道修為高深加之勇猛無比,甚至記載江湖高手的“至尊錄”上,也留下了“憾地浮屠”名號。
女子身著一襲白色貂衣,站立於雪天一色之間的她手中打著一把紅傘遮擋落雪,不過此時襯著皚皚白雪,這一幕到讓人覺得有些似真似幻。
紅傘之下,女子長發隨意散落在兩肩之上,未施胭脂的臉龐白質無比,豐滿的嘴唇嬌豔欲滴,貝齒微露,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尤其那對妖媚的眸子,更是泛著一絲可以讓人迷亂的神彩。
這美豔無雙的女人名叫辰汐,大乾天子辰暘之妹,當朝長公主,身份尊貴無比,而辰汐還有另一身份,大乾帝國特權監察、情治機構“辰事府”的主事之人。
在天佑元年時,如同兒戲一般,十四歲的辰汐就接管了大乾“辰事府”,殺伐果斷,手段更是辛辣,十二年間無論是麵對大乾之敵,還是朝堂官員甚至是同為皇族的勳貴,死在其手中的數不勝數,人稱“羅刹女”。
一個帝國將軍殺敵無數,一個帝國諜報頭子手段毒辣,兩人並立與軍陣之前,自然不會產生什麽風花雪月的故事,即使看上去一個驍勇無比,而另一個美豔無雙。
兩人從頭至尾也未有一句話的交際,隻是一同將目光望向漠北荒原的深處。
畢竟,因為皇位爭奪而開始的天下動亂,已經整整持續的十二年之久,這十二年間從最開始的皇族內鬥,到各方勢力膠乳角逐,後至大乾周邊各大小國家與勢力開始參雜其中,內憂外患之下大乾帝國的江山岌岌可危。
而作為天子最為親信的兩個人,孟儲獠和辰汐兩人知道即將到來的,是完全可決定大乾國運成敗的一場戰役,他二人絕不允出現半點差池。
……
漠北荒原深處,一個白須白發並身著一襲白袍的魁梧老者,已經在這裏荒原之上矗立了許久。
大雪依然拉拉扯扯連綿不斷的下著,老者目光深邃,思緒萬千的凝視著眼前已然被白雪染成一色的天地,他已許久未動,但他身旁卻未落下一寸積雪,甚至連微風都不曾拂過衣角,站在這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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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名為子摯,是大乾帝國“祭祀院”的當代大祭天,已然是“天道”修為,可一窺天地大道,被世人尊為聖人,亦是和天下間公認的最強者,甚至神機閣中曾有評語:混沌以來,一人而已。
“咯吱咯吱”的一陣踏雪聲傳來,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年來到子摯身邊,少年略顯瘦弱,但長得十分好看,大大的眼睛也有種說不出的清澈,而且臉上中總是透露著一股淡淡的微笑。
“師父,肉煮好了。”
稚嫩的童聲打亂了子摯的思緒,而就在子摯停下思緒的時候,一陣微風從子摯的身旁拂過,而後飄雪也隨之落下,子摯的摸了摸少年的頭頂,隨後與少年一前一後的走進不遠處的一座暖帳內。
大雪開始變的斷斷續續,但依舊在肆意飄落,就在二人走進暖帳後,伴隨著一陣微風,將暖帳外的一絲清冷之氣,帶著新雪的氣息,緩緩飄散在暖帳內如春的暖意中。
暖帳內的一處矮幾上點著紅泥火爐,爐中的紅炭大部分都已被燒成了灰,隻有些火星兒還在閃爍著,爐上煮著的一小鍋羊肉確實香氣正濃之時。
子摯和少年麵對麵的端坐在一方矮幾旁,子摯吃肉飲酒,而少年飲茶,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卻口中無言,隻有子摯開始靜靜的品味著爐中美味鮮嫩的羊肉,他不時的點了點頭,好似在誇讚少年出眾的手藝。
半晌過後,肉被子摯一人吃了個幹淨之後,子摯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徒,出言道:“我說徒兒,這肉是你煮的,酒是你釀的,可你怎麽不吃肉,也不喝酒呢。”
少年抬起頭望向了北方,那裏是大乾帝國的極北之地,隨後少年就等著大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師父,往日裏言語頗多的少年,此刻卻始終一言不發。
作為少年的師父,子摯關懷的問道:“舍不得?”
搖了搖頭,少年看著子摯道:“有舍必有得,雖然親情難以割舍,但徒兒也知道,我的離開卻會對我舍不得離開的那些親人,帶去無窮的益處。
所以對徒兒來說,離開極北沒什麽舍不得的,徒兒隻是有些擔心師父您罷了。”
聽完少年略顯老誠的話語,子摯大笑道:“哈哈,好孩子……”
站起身,子摯帶著少年走出暖帳,來到了天地一色的荒原之中,子摯望向遠方,出言問道:“徒兒可知道什麽是命?”
“師父有疑惑?”少年反問道。
子摯點了點頭,看向自己的幼徒,等待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而少年則是悠然說道:“惑為不解,命為苟活。苟活於世自然會有許多不解,或上問與天,或下問於己,可世間萬事存在了太多的未知和變化,大多數人窮其一生一時一無所獲,最後也不過就是得到了遵循天道意誌的“天命”一說。
就像那句‘盡人事以聽天命’,不過就是對無法掌控天道命運的無奈掩飾罷了,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切都取決於人的本心罷了。”
少年說出了完全不似一個十一二歲話語,他的話更像是一個曆經滄桑以至天命之年人的話語。不過話語落入了子摯的耳中,子摯隻是輕撫胡須,點頭說道:“你這生而知命的命格,倒也讓為師欣喜,但既然從新來過,就要恪守本心勿要執著,千萬不要被前塵遮住自己的眼界。”
拍了拍少年的頭頂,子摯繼續道:“你也不必擔心為師如何,該來了總是要來,該去的也總是要去的。正所謂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這一切就如同徒兒你所說的,不過都是天命罷了。”
子摯的話音落下,漠北荒原的西北一側,本是雪白一色的天地,逐漸被黑色吞噬。這片好似要吞噬天地一般的的黑色,正是子摯等待已久,亦是讓“赤羽軍”如臨大敵的原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那便是金帳可汗親率的三萬最精銳王庭騎兵,還有西莽當代普讚所帶領的三萬僧兵。
在世人看來,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直奔大乾帝都乾安城。
黑色的越來越近,就在他們即將來到師徒二人身前之時,子摯示意少年向後走去,在少年稍微離開一些距離後,子摯抬起雙臂擎向天空,而後白雪不在落下,刺骨的寒風也不在襲來,天地間時間靜止萬物停息,緊接著一股爆裂至極,就好似要將一切粉碎的氣息從天空傳來。
刹那間,方圓數百裏之內的天地元氣變的混亂不堪,開始瘋狂的像子摯與少年所在的漠北荒原的中心地帶湧來。
隱匿在大軍之中的高手,如王庭國師和西莽佛主等人也自然發覺了一樣,可是正當他們警覺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天空之上有幾塊燃燒著的巨石,在天空中劃出數道亮線,正飛快的朝著他們所在的漠北荒原的中心地帶隕落而下。
作為世人眼中最頂尖的大能者,王庭國師和西莽佛主等人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隻是他們沒有想到人與人的差距,竟然也可以如同天地一般,在這等神跡麵前一切皆如螻蟻。
……
大乾帝都,乾安城。
大雪依舊,就連乾陽宮金黃色的屋頂也都被白雪覆蓋,宮殿變的如雪塑冰雕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巍峨雄偉,帶上了一些略顯別樣的晶瑩潔白。
在這白雪覆蓋下,一處青磚青瓦的小樓屹立在乾陽宮中,在這大乾禁宮之內,如此平凡無奇的一座小樓,與這周圍高聳的宮宇格格不入,倒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但這小樓卻是世間最為神秘的七大禁地之一,更是皇家聖地,大乾祭祀院的所在。
祭祀院,是由大乾開國之主辰林所設,存在數百年,意旨在皇權神授,祭祀院掌管天下祭祀,這裏直接從命於大乾天子,本職維護禮教,牧馭臣民,掌管天下教派。
而據傳說,這祭祀院的小樓可通天際,是通天入地之所,乃是世間與天地之間的連接。
而小樓外的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且身著黃袍的男子,已經注視了小樓許久,他就是大乾帝國當場天子辰暘。
雖然天色逐漸變暗,但辰暘卻並未覺得疲憊,皇宮內那座孤零零的小樓,就好像一根利刺一般紮進自己的心頭,此時仍舊是讓他隱隱作痛,就如同此時大乾的內憂外亂,讓辰暘的心頭時時刻刻也高興不起來。
“陛下,您已經在這待了兩個時辰了,休息一會吧。”一個紅袍太監出現在辰暘身邊輕聲囑咐著,隨後紅袍太監撣了撣辰暘身上的積雪,將一件棉袍披在辰暘的身上。
辰暘並未轉身,而是隨口問了身後的紅袍太監一句:“陸啟壽,你說何為國之大事?”
身著紅袍的陸啟壽聽了辰暘的問話,思量之後,躬身回答道:“這天下是大乾的天下,而陛下則是這天下之主,陛下安康,則國之安康,陛下歡喜,則國之歡喜。所以,自然陛下就是這國之大事。”
聽著大太監陸啟壽的回答,辰暘搖了搖頭,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不過……”
辰暘的話音停頓了一下,隨後又是話鋒一轉,歎道:“哎,或許終究是朕錯了……”
天子辰暘自言自語的聲音並未有所掩飾,但身後的大太監陸啟壽卻不在站立一旁,而是轉身離開了,他不想聽到辰暘話語中的內容,即使他知道辰暘信任他,即使他也知道辰暘要說些什麽,但他更加明白有些話還是隻有自己說給自己聽才最好。
夜以至深,乾陽宮被燈火照亮,如同白晝,大乾天子辰暘獨自一人在祭祀院的小樓旁站立了很久,他說了很多話,但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說,也隻有他一個人在聽。
是夜,血月當空。
翌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漠北大捷的消息傳入宮中,而一同入宮的還有極北王納蘭戎請旨出兵南下平叛的奏折。
而後,大乾帝國的各處大捷的消息依次傳入宮中。
年底之時,長達十二年之久,史稱“天佑之亂”的大乾動亂正式結束,天下大定。
……
“望天涯”濱海之地,也是世間的七大禁地之一,此處雖然晴空萬裏,但卻日日大浪滔天,據傳聞大浪停止的時候,可在這此地一望天地之奧妙,但沒人知道這大浪何時能夠停止,也更沒人又那銅皮鐵骨,能在此處經得住滔天大浪。
此刻,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幼的少女,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出現在了望天涯之上。
男子中年模樣,一襲青衫且清瘦至極,小女孩十一二歲的樣子,有著一副惹人喜愛的相貌,尤其是一笑露出了的兩顆虎牙,更使她顯得十分可愛。
一男一女,一長一幼,在“望天涯”之上站立了許久,而且雖每每有巨浪襲來,但這往日可挪動巨石的海浪,卻未對二人造成任何傷害,甚至二人的身上也未曾沾染任何的水滴。
男子一直閉著眼睛,好似在冥思一般,雙眉也一直緊皺,反而是一旁的少女一直眯著眼睛去看眼前的巨浪,不時的撓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唉……”
或許是看不出什麽,也或許是看的有些無聊,少女顯得有些不耐煩,歎息了一聲後,說道:“師父,咱們下去吧,這裏好無趣。”
聞聲,男子睜開雙眼,先是看了看眼前的巨浪,而後望向少女,道:“你這小妮子,之前可是你要來此地,說是要看看這滔天巨浪是個什麽樣子。怎麽這會兒又感覺無趣了?”
男子一邊說這話,一邊用手揉捏了少女略顯圓潤的臉蛋。
好不容易掙脫了男子在自己臉上肆虐的“魔掌”,少女略顯不悅道:“看了半天也沒感覺什麽,不過是一潭死水中泛起的浪花,在拍打頑石罷了,何談滔天?而且這浪花馬上就要停下了,到時候不過又是一灘死水罷了,也談不上什麽天地奧妙。”
少女的聲音十分稚嫩,但落入男子耳中,卻是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突然的抱起自己的寶貝徒兒,男子大笑道:“哈哈!好徒兒,你真是為師的好徒兒啊……”
“咯咯咯……”
男子的笑聲十分開懷,就好似釋放了壓抑千年的苦悶一般,少女見師父大笑,也跟著的笑了起來。但男子的笑容逐漸停止,有些略帶惋惜的說道:“隻可惜你是個女兒身,隻能跟師父一樣,走一走這窺探天機的小道而已。哎,委屈你了……”
聽了男子的話,少女有些疑惑道:“師父,你說窺探天機是小道,那世間什麽是大道呢?”
或許是發現少女已經長大,已經不能在想小時候那般將隨意的將少女抱起,瘦弱的男子放下少女,對她說道:“何謂大道?操控天道,即為大道……”
少女疑惑道:“操控天道?難道師父說的是帝王?”
“帝王?帝王不過是這天道循環中的一粒塵埃罷了,他們能做的不過是順應天道而已,如果膽敢有操控天道的念頭,那他們隻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人間帝王即為天子,是天之嫡長子,秉承天意治理天下。帝王尚且如此,那又有何人可以操控天道?徒兒這凡人之軀怎可行那不凡之事?難道師父你說的是謫仙人不成?”
麵對少女接連不斷的問話,男子搖了搖頭,說道:“謫仙又如何?在這天地之間謫仙也不過是芻狗一般的存在罷了。師父說的是人,而師傅這一生之中,曾遇見兩人意圖操控天道,一個人敗了,而另一個則是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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