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進退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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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黃直被數聲綿長暴戾的犬吠聲驚醒。他睜開眼,循聲望向右側小山崗,若隱若離間山頂上似乎有兩個人以及數條異域猛獸,從體態上看應該是雙頭六足犬。此時,牧清有學有樣地嚎了幾聲犬吠,打了兩個口哨,山頂上的某隻雙足六頭犬聽到口哨聲以後,立刻掙脫牽狗人的拉扯飛奔而來,就像一隻尋到主人的寵物一般楚楚可人,用犬吠之聲與牧清有來有回地應答吼叫。難道他們是在對話?黃直大感差異。
“你會通靈之術?!”黃直問。
“略知一二。”牧清用得是謙辭,但是語氣和態度卻是驕傲且自豪,同時還有賣弄地炫耀,”我這技能隱藏了足有十年,今天終於可以毫無遮攔地講出來。痛快!”
為什麽要隱藏?黃直疑惑不解。”它叫什麽?”
“你說這狗?”
“是的。”
“它叫神杵。”牧清說,”為了收它,我用了七隻羊、五隻雞,還險些搭上這條胳膊。”他退去左肩衣服,露出兩道巨大的齒痕。
“你認為值得嗎?呃……我的意思是說,為了一條異形獸險些賠上一條胳膊。”
“值!我因此接觸到了鄒正,進而接近了柴東進。”
“接觸到了嗎?我覺得你離柴東進越來越遠了。”
“一點都不遠。”牧清說,”他此刻已經率軍出了青山穀。剛才在山頂出現的人就是奉命跟蹤車隊的遊騎。”
“你如何知道的?”
“我會通靈術哦。”牧清指著匍匐在草叢裏的神杵,”是它告訴我的。”
“你的意思是說柴東進想打教廷特使的主意?”
“他對特使沒興趣。他在打我的主意。”
“你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冒死犯上?”黃直說完就後悔了。我這是怎麽啦?互不拆解對方秘密的原則是我訂下的,我怎能率先打破呢?他補充說,”你可以不用說的。畢竟,這是秘密。”
“告訴你也無妨。”牧清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後捏起一小撮白色粉末展示給黃直看,”準確說柴東進是為了這東西。”
黃直盯著藥末看了好半天,猜不透這是什麽子醜寅卯。牧清靠過來,雖然手上戴著手銬行動不便,但是影響並不太大,他抬手要把粉末灑在黃直臉上。黃直戒備心很強,向後避讓,擺出防禦姿勢。
“把手拿開,我給你治傷”。牧清解釋說。
黃直將信將疑地放下手臂。藥末撒到臉上不久,他先是感覺傷口癢癢的,接著鞭痕聚攏,很快變硬成了痂子,痂子慢慢脫落……他伸手摸了摸臉頰,很平順、很光滑。神奇!太神奇了,世間還有這等奇藥!這藥品蘊藏著無窮力量,有著巨大商業開發價值,如果我是柴東進,是不是也會冒死以求?他拱手準備道謝,一抬頭恰好看到牧清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他感到別別扭扭的,吞吞吐吐地說:”你……不會是……是……”他想說你是不是喜歡男人,但說不出口。
牧清說話了:”早知道你長得如此俊俏,小爺就不給你治臉了。奶奶的,咱倆以後要是看上同一個姑娘,就衝你這張臉,我也輸了。晦氣!”
黃直鬆了一口氣,知道他取向正常,趕緊道謝:”多謝三木兄弟醫我臉疾。”
牧清說:”把衣服解開,順道把身上的傷也給你醫了。”
黃直戴著手銬,寬衣不便,最終在牧清的合力下才解開了上衣扣,胸前以及後背露出一道道鞭笞入肉的杖痕。
牧清說:”傷的不輕啊。”
“還可以吧,受刑時沒喊沒叫。我能挺住。”
牧清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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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直看到牧清不疼不癢的表情,心裏很不舒服。我挨了這麽重的傷還能不喊不叫,你能做到?
過不多時,牧清把他胸前背後的傷全部醫好。
黃直感覺全身清爽,說不出的暢快,除了依舊不能動用元力之外,一切都好。他猛然想起牧清身上也有傷。”你也有傷,我來幫你擦藥吧。”
“好啊。”牧清把藥包遞給黃直,然後如法炮製,很艱難地褪去上衣……一道道傷口露了出來。
黃直看傻了眼!天哪,這是什麽樣的傷啊,這家夥受了多大的罪!
牧清笑著說道:”我比不了你。受刑時,我不但喊了,叫了,還哭了。”
黃直的臉……通紅!他說:”請原諒我的膚淺。”
牧清笑了笑,示意他敷藥。
黃直此時才發現,紙團裏的藥已經丁點兒全無,根本無法治傷。多麽慷慨無私的人,世間竟然有這樣的男子?他說道:”三木兄弟,你乃真丈夫也,我自愧不如!”
“是你救我在先,你投桃,我報李,人間有愛互為冷暖而已。總之,你救了我,我也醫了你,扯平了。”
黃直感動,此人磊落坦蕩,讓人好生敬佩。他說道:”當下人心不古,人與人之間不是猜忌就是攻訐,多無人性可言。三木兄弟今日一言一行無不讓我自慚形穢,請受我一拜!”
黃直恭恭敬敬地給牧清鞠了一躬。但是在他鞠躬的時候,他並沒有察覺到牧清嘴角閃過的詭譎之色,以及牧清手指中暗夾的另一個白色小紙包。
牧清說道:”黃兄不必客氣,你隻需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好了。假如有什麽山賊土匪劫獄時,千萬記得照顧下我的安全。”
“那是自……”黃直想起了什麽,”真會有土匪劫獄?”
“你看,他們不就是嗎?”
牧清話音剛落,一支流矢射在牧清身旁的囚籠鐵條上,當得一聲射出了火花。接著,密林深處,亂石中間,喊殺聲驟起,一隊土匪——大約五十人左右——突然殺出來。
教廷衛隊警鍾大作,迅速結陣迎敵。肥碩的特使大人也拔出了刀,哆哆嗦嗦地嚴陣以待。
黃直暗歎一聲好險。剛才要不是那根鐵條擋住了箭簇,恐怕牧清此時已經被射穿了腦袋。他緊忙擋在牧清身前,大聲喊:”三木兄弟,小心!”
他原以為牧清必會受到驚嚇,驚惶躲竄,然而恰恰相反,牧清不閃不必,臉上湧動著一股跳躍的興奮。這又讓他驚訝不已。
牧清說:”慌什麽,火力偵察而已。土匪馬上就會退去的。”
話音剛落,那些原本衝殺向前的土匪中間也不知道誰冒了一句黑話:點子硬,扯呼!接著土匪們就像遁地老鼠一般,消失在密林草叢中。
教廷段特使扔掉手裏的刀,立在自己的豪華馬車邊嘲諷說道:”土匪就是土匪,不堪一擊!”
黃直怔怔地看著牧清:”你怎知道土匪一觸即潰?”
“兵法而已。這就叫虛則實之,實則須之。你等著瞧,那個肥頭大耳像豬一樣的特使必吃大虧。”牧清詫異地追問黃直,”難道你沒讀過兵書嗎?”
黃直說:”我是江湖人,講究一對一比武切磋,鮮少經曆這樣的亂鬥衝殺。”
“那你要好好讀讀兵法了。”牧清看著他,”人長得漂亮可沒用,懂得借力打力才是高手。”
黃直臉上一紅,發問:”你到底是什麽人?會醫術,會通靈術,還會兵法,你是誰?”
“我是牧清啊,我告訴過你了。”牧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笑著說。
“牧清若是如你,豈能把青山穀拱手送人?他那個敗類,有何資格與你等身?”
牧清尷尬地笑了。”好吧,他確實是個混蛋。”
黃直又問:”三木兄弟,你說土匪們還會不會來?”
“喏,”牧清向他身後指了指,”他們不是來了嗎?”
黃直轉身觀看,剛才那些土匪果然去而複返。他們開弓放箭,漫無目的的一通亂射,箭羽全部射完以後,掉頭就跑,絕不戀戰。如此,從午後開始,他們打打跑跑的一直持續到第二日天亮,他們就像一群無比討厭的蒼蠅,打又打不死,追也追不著,讓人不勝其煩。到了後來,教廷衛隊以及教廷特使自以為摸清了土匪的規律,因而土匪每次來了以後,他們抄起兵器例行公事地走走程序嚇跑他們也就罷了。
第二天午後(從青山穀出發的第二天),土匪又來襲擾。就連黃直也懶得理會他們了,他連起碼的防禦姿態都沒有擺,他問牧清:”這些土匪終究是要做什麽?打又不打,跑又不跑,實在是討厭。”
“如果教廷衛隊也向你這麽想,就說明土匪的疑兵之計算是成功了。”
“疑兵之計?”黃直將信將疑地看著牧清。
“是的。他們在麻痹教廷衛隊,”牧清解釋說,”一旦目的達成,他們就會突然發動全麵進攻,一擊必中!”
“好周全的計策!”黃直讚歎,”這些土匪真了不得!”
牧清笑著說:”他們可不是土匪。”他抬手指了指那些正在撤退的土匪,”你看看他們,進退有度,張弛有法,分明就是職業軍人。”
“難道他們是柴東進的士兵?”
“十之八九。”
黃直追問:”那你認為柴東進會在什麽時間動手?”
“也許是明天晚上吧。”
“地點呢?”
“牤牛山!”
“為什麽是牤牛山?”黃直問。
“因為從這裏到酆都城,牤牛山既是最後的山路,也是最險的山路,過了牤牛山就是康莊大道!若是劫獄偷營,牤牛山埡口正是最佳地點。”
黃直聽得感慨。牛三木每言必中,土匪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推測的分毫不差,想必這次推測的也不會錯。能與牛三木結交為朋,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然而突然之間,黃直忽有一問:”為什麽你對這一帶的地形如此熟悉?”
“因為我是牧清啊。”牧清笑著說,”我曾經是青山穀的少將軍呢。”
“又是這句。”黃直搖頭說,”我無法相信你是牧清。”
“如果我真是牧清呢?”牧清一本正經地又問了一遍,”如果我真是呢?”
黃直愣住了。是啊,如果他真是牧清呢?我怎麽辦?三奶奶的囑托和命令,我要不要執行呢?
“也許我會殺了你。”
“也許?你說的是也許?”牧清哈哈大笑。
就在牧清哈哈大笑的時候,密林中有一個手握千目鏡的土匪正在盯著他看。”原來是他?這小兔崽子還沒死!?很好!冤死的兄弟們,你們的仇終於可以報了!”土匪放下千目鏡,對身後幾個人說,”速去牤牛山通報仇大海將軍,就說牧清沒有死!千真萬確的沒死!”
牧清猜測柴東進會在牤牛山截殺教廷特使的衛隊,這一次,他猜對了時間,猜對了地點,但是猜錯了人。牧清又將麵臨一次生死攸關的生命大考,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他的敵人不止柴東進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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