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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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乎得自己敗是因為自己心善,看到金思平敗了的時候他才知道就算自己盡全力,最終也會敗。哪怕安爭沒有了修為之力看起來飲墜,自己還是打不過。

    這樣的心情一旦出現,人就開始變得不可抑製的消沉。

    然後他看到安爭朝著自己微笑,那笑容之中有一種很陽光很溫暖的力量。

    “他的進境止步於此。”

    安爭指著金思平,然後對程大海說道:“但你的未來是別人高不可攀。”

    程大海心中忽然通明,抱拳,後退一步,俯身一拜:“謝師兄。”

    安爭曳,退步,不受。

    打到現在這個時候其實再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第六場的這些弟子們一個個曾經都意氣風發,覺得人人不如我。可是現在被一個連修為之力的人那磅礴的氣勢壓的喘不過來氣,哪裏還有心思繼續打下去?打贏了,名聲並不響亮,打輸了呢?

    連半個廢人都打不過,還有什麽臉麵繼續在白勝書院修行。

    “第六翅前結束!”

    在曲向暖開口之前,副院長唐先緒先喊了一聲,然後起身走了。

    曲向暖站在那,臉色尷尬的看向還在觀禮台上的姚邊邊,發現那個眼神陰冷的年輕人正在鼓掌,笑容卻如春風般和煦。曲向暖在姚邊邊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頭饑餓的凶虎。

    安爭是被杜瘦瘦背回凝眸閣的,回來的時候多了一套白勝書院二級弟子的院服。這並不是一長烈到讓人無比震撼的比試,但卻是一成以載入白勝書院史冊的晉旬戰。一個暫時失去了所有修為之力的年輕男人,居然氣壓全場。

    以至於,其他各場的比試再多經驗也無濟於事,誰也搶不走今天安爭的風頭。

    大師兄安裁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安爭,搖了曳:“你是最不像先生弟子的人。”

    安爭笑起來:“但我是。”

    安裁臣道:“先生臨走之前說凝眸閣的一切都要扛在我肩膀上,可事實上我卻不是一個肩膀上能扛撰多分量的人。今天凝眸閣獲得的所有尊重,與我無關,與你的師兄弟們無關,甚至與先生無關,隻是你一人帶給凝眸閣的榮耀。”

    安爭:“大師兄再說下去,我可能會飄起來。”

    安裁臣微笑:“好好休養,下次不能再這樣勉強了。”

    他拍了拍安爭的肩膀,起身離去。

    安爭隻是沒有想到,再見到大師兄卻那麽難了。

    又二十一天,安爭才從那種虛弱之中掙脫出來。隻是總有一種錯覺,他體內多了一些什麽東西。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對於周圍環境的感知已經變得弱了一些,比窺探天外之前要差了不少。

    那天外廢棄了一樣的星體,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自己被遭受如此重創?

    他走出自己房間的那一刻心情陰鬱,可外麵的天空卻那麽明亮蔚藍。已經快入冬了,西北的天氣總是會比別的地方冷的早一些。院子裏打掃的下人已經換上了薄棉衣,稍顯笨拙。

    笑姐莊水澤坐在院子裏發呆,看著天空,眼神空洞。

    “師姐?”  安爭叫了一聲。

    然後安爭注意到,莊水澤的右臂上帶著黑紗。

    “怎麽回事?”

    莊水澤回頭,苦笑,眼睛裏還有些濕潤。

    “先生......去了。”

    安爭感覺自己被一道天雷劈在身上似的,整個人都懵住了。這一句話幾乎炸碎了安爭的心口,他怎麽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先生......去了?”

    “是,先生去了。”

    莊水澤喊過來一個下人,讓他去融紗。

    “因為你一直昏迷著,時好時壞,所以大師兄不準我們將這這個消息告訴你。先生在十幾日之前就去了,戰死在秦關門外。那日九聖宗發力狂攻,本來秦關固若金湯,可是不知道怎麽,突然之間內亂了起來。有人開始在關城裏殺人,很快秦關裏的守軍就自相殘殺。以至於,關口上的守軍都不得不下去維持聖宗出動了很多強者趁機進攻,先生一個人獨守城門,殺敵一千三百六,其中嘯境以上強者上百人,大聖境以上五十幾人......先生站著去的,站著......”

    安爭心口裏疼的厲害,站在那,忽然之間一口血噴出來,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

    凝眸閣的弟子們都在,除了大師兄。

    安爭的嘴角還有血,哪怕是昏迷過去的時候他也一直在吐血。他感覺自己體內那種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在作祟,好像要把他徹底榨幹,徹底殺死,從內部殺死。

    “大師兄呢?”

    “去秦關了。”

    “難道他媽的君上治下,就隻有凝眸閣的人可以去秦關嗎!”

    安爭猛的站起來,眼睛幾乎都要炸裂似的。

    “並不是。”

    聲音從遠處傳來,腳步聲隨即響起。

    白勝君寧小樓從凝眸閣外麵走進來,擺了擺手示意後麵的人不要跟過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胳膊上還綁著黑紗,他在哪兒都是很光彩奪目的人,甚至到刺眼的地步。可是今天,他身上隻有悲傷。

    “安裁臣是去接方坦之回來的,人死了,總得葬在家裏。”

    寧小樓站在那,膛頭看著月色:“可能你們覺得世界沒有那麽殘酷,可實際上,我所苦苦支撐的白勝君,每一天都是靠死人來維持的。可能是方坦之,可能是你們任何一個人,也可能不久將來就是我自己。百姓們想要的日子,是靠修行者不斷的拚死去保護的。”

    “我知道也許以前你一定覺得我那麽自私,為了一個魔的力量可以死那麽多人,甚至還想殺了你。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能死,不能弱。所有人都說白勝君的這片地方是淨土,仙師府的人手臂再長都伸不進來......可這是錯的,他們早就伸進來了,而且就在我身邊一點點的挖我的根基。”

    “方坦之的死,不是意外。”

    寧小樓將視線從月色上收回來,看著安爭。

    “你們都不會理解,我每天在人性的善與惡之間掙紮的痛苦。”

    安爭坐在那,眼神裏有了殺意。

    寧小樓無視了這種殺意,因為他不擔心安爭能殺了自己。

    “秦關還在,這是方坦之死的最大價值。安裁臣去接他,但有人不想讓安裁臣把他接回來。因為方坦之的屍體上,藏著一些秘密,一些齷齪之人不想讓我看到的秘密。他死於背後之傷......背後。”

    寧小樓轉身:“我不想和你解釋什麽了,也沒必要和你解釋什麽。我明日啟程去秦關,你要跟著。”

    安爭皺眉。

    “他不能去!”

    杜瘦瘦站出來:“他傷還沒好。”

    寧小樓腳步停了一下,也沒回頭:“他隻是傷還沒好而已,有的人卻已經死了,而我也在赴死的路上。”

    “我去。”

    安爭深吸一口氣:“我去把先生和大師兄接回來。”

    寧小樓笑起來,有些滿意。

    “是啊,應該去。”

    可是隻有他和安爭知道,他帶著安爭隻是因為那狗屁的讖言。說什麽安爭是他的貴人,他帶著安爭就想逢凶化吉而已。

    “之所以說你應該去,是因為我發現有些墜落仙島的人也參與其中了。”

    寧小樓加快腳步,似乎有些不喜歡這院子裏的苦寒。

    就在這時候,安爭腦子裏忽然嗡的一聲,好像墜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身邊所有人都消失不見,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空間變得靜止下來,連時間似乎都靜止了。白茫茫的一片,安爭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突然扔在雪地裏一樣,看不到遠方。

    “是我。”

    安爭的腦猴傳來方坦之的聲音。

    “不要太驚訝,當你聽到這些聲音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十幾天。從秦關到燕城距離遙遠,所以我死之後,氣息要經過十幾日的漂流才能回到這裏。別想太多,這不是我死而複生的什麽跡象,隻是想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但你卻是我最合適的傳人。”

    “你看到了天外天嗎?我想你是看到了的,因為我在你體內留下了一個東西,那是我對天外天的感悟。得世界之力越多的人越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仙帝之所以是仙帝,是因為他們掌控著某種力量的極限,也就是從這個世界上獲阮多的人。”

    “世界就那麽大,我們拿什麽和仙帝爭?和仙宮那漫天神佛去爭?天下是他們的天下,所以我們爭不過的。於是我抬頭看,夢想在天外天。”

    “那感悟會傷了你,甚至讓你痛不欲生。但當你能將這感悟變成是你自己的,你會發現,你的力量來源也變了。我之前看過你的體質,你本就不靠世界,你靠自身。然而即便如此,你在世界之中,靠自身又有什麽意義?世界在他們手裏,你在世界之中......”

    方坦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那樣懶散,似乎還有些不甘。

    “我應該有個更像我的傳人才對,比如安裁臣更讓我喜歡一些。你才入門我就瘍了你,這真的有些草率了啊......當是我的私心就好,安裁臣不是一個可以背負太多的人,而你不一樣。”

    方坦之的聲音在安爭的腦袋裏如驚雷一樣,雖然語氣依然那麽懶散隨和。

    “你,天生就該背負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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