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強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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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外麵的大街上水泄不通,隊列整齊的天啟宗弟子一個個肅然而立。雖然他們沒有高聲交談,但是很快為什麽調集他們來這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

    宗主親自出麵為受了氣的弟子撐腰,這種事總是會讓人心口一熱。

    雖然凜冬的寒風讓大街上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頗有些冷意,但是心裏都是暖洋洋的。

    “沒吃飽的坐下吃。”

    安爭手往下壓了壓,然後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飯菜:“按照標準給我們這邊也來一份,這是幾個人的菜量?”

    “八個人的菜量,六個炒菜一個燉菜,饅頭和米飯不限量。”

    “過來六個人。”

    安爭招了招手。

    顧朝同帶著幾個人坐在安爭身邊,等著上菜。

    從寧小樓手下做事多年的梁金來其實對寧小樓也說不上有多忠誠,他被安排為天啟宗分舵舵主的時候還算開心,覺得自己沒有被輕視。可是隨著天啟宗的威名越來越盛,隨著白天安爭在比武場大殺四方,人們一次一次的提及寧小樓,他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心裏總是難免想到,如果不是他們這些寧小樓的舊部協助天啟宗維持了燕城的穩定,你安爭能在比武場上大殺四方?

    可是今天,他知道看起來微乎其微的小事,極有可能斷送自己在燕城裏的前程。他心裏不住的盤算著,安爭到底是要做到什麽地步。如果僅僅是為了給受了氣的弟子出氣,斷然不至於真的把自己怎麽樣吧。畢竟他可是寧小樓舊部的代表人物,一旦動了他,那麽多寧小樓原來的手下隻怕都會坐不住。

    所以,他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宗主,你這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梁金來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若是不為自己手下出頭,那麽誰還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我的人態度上就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替他們道歉。可是宗主這樣吩咐下去,隻怕會累死他們。”

    安爭抬起頭看了梁金來來一眼:“你是在和我講道理?”

    隻是一眼而已,梁金來感覺自己的心口都被刺了一刀似的。也不知道怎麽了,後背上一陣陣發寒,冷汗一瞬間就濕透了衣背。他站在那,有一種跪下來的衝動。咬著牙硬撐了好一會兒,這種感覺卻依然沒有減弱。

    安爭卻隻是看了他一眼而已,梁金來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宗主,我替我手下人給這位兄弟道歉。”

    梁金來轉身,朝著之前那個沒有碗筷受了委屈的天啟宗弟子抱拳:“今天的事你多擔待,我的人也不是有心針對你,或是真的累了。咱們都是天啟宗的人,不能因此而出什麽隔閡。”

    “咱們都是天啟宗的人?”

    安爭眯著眼睛說道:“剛才是誰在門口說,你們天啟宗如何如何?”

    梁金來臉色發白:“宗主,我的人都是立過功的,你不能這樣對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燕城哪裏來的如此穩定?”

    “哦。”

    安爭點了點頭:“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你是打算和我講道理對吧......驗證道理對不對的唯一方法就是實踐。你說,如果沒有你的人,燕城就不會有現在的安寧穩定。那就做個排除法,看看沒有你的人,燕城是不是會亂起來。如果沒有你的話燕城亂的一塌糊塗,那麽我親自給你們道歉。”

    他擺了擺手:“除了這酒樓裏的夥計掌櫃後廚,所有梁金來的部下全都拿下,卸了武器,自即日起不再是我天啟宗的人了。酒樓裏這些人倒是還不能都拿掉,我還餓著肚子,我天啟宗的漢子們也都餓著肚子。我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說了,讓所有人在這家店裏吃飽肚子,就一定要做到。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沒有做到,那麽我來自罰。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沒有讓大家都吃上一口熱乎飯,那麽就找找是誰的原因。”

    梁金來的眼睛都紅了:“安爭,你這樣做就不怕引起什麽不好的結果?”

    安爭:“你在威脅我?你可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人威脅過我嗎?”

    梁金來全身顫抖著說道:“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會死,網還是好好的。”

    安爭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認為自己是那麽重要,讓你覺得我留著你是因為必須有你存在,是求著你了。還是排除法......顧朝同,現在就派人知會天啟宗在燕城所有人,但凡寧小樓的舊部,若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的,可以走。若是覺得離了他們天啟宗就會完蛋的,也可以留下來看著沒了他們天啟宗完蛋不完蛋。秦關有百萬善戰的勇士我都可以不要,真就離不開你們這些人?”

    梁金來已經被逼到了絕路,嗷的叫了一聲就要往前衝,可是腳才抬起來身子就被驟然定住,他也不知道那是來自什麽地方的力量,甚至沒有看到安爭出手,隻覺得渾身上下被無數根繩索死死的勒住,腳麵上還有幾根鋼釘狠狠的楔了下去,直透地麵。

    他動不了,連眼皮都眨不了。

    “魚死網破......你真的太高看自己了。”

    安爭看向已經嚇傻了的那個掌櫃和店夥計,還有那些站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後廚的人。

    “去做飯,我的人吃飽了為止。”

    沒多久,安爭的桌子上擺著標準的一頓飯的菜量,六個炒菜,一盆燉菜。安爭捏了一個饅頭,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那是很久都沒有品嚐過的味道了。說起來味道算不得有多好吃,可是這才是單純的飯菜。有太多人已經把吃飯變得不再是吃飯,而是一種交際,一種手段。

    弟子們一批一批的進來,一批一批的吃飯後離去。可是大街上排著隊的人依然很多,看不到頭。

    兩個時辰,六個時辰,是個時辰......安爭吃過飯之後就帶著曲流兮離開了,被定住的梁金來就好像一座雕像一樣站在那,姿勢滑稽可笑。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店裏的那幾個夥計累的幾乎快要崩潰。吃飯的人不停,後廚就得不停的做,夥計們就得不停的收拾不停的洗碗洗盤子。

    天啟宗的執法隊就站在屋子的四周,後廚裏也有,這些夥計們誰敢停下來?

    安爭去了一趟武道大會的比武場,觀看了那些江湖散修的比試。其實一個人的人品如何,從出招就能有一些淺顯的判斷。坐在高台上觀戰,確實有幾個年輕人讓他眼前一亮。

    正看著,從高台下麵上來幾十個人,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明明是有怒火,但有憋著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人看著都不舒服。這些人都是寧小樓原來的舊部,如今都是天啟宗的人了。有的人,還身居要職。燕城地方上的官員,多半還是這些人。

    為首的那個叫杜上元,帶著人上了高台,快步走到安爭身前後附身一拜:“拜見宗主。”

    安爭擺了擺手:“往旁邊靠一些,擋著我觀戰了。”

    杜上元的臉色一變,可又不敢不聽,往旁邊靠了靠後站直了身子說道:“聽說宗主要把梁金來從天啟宗除名?屬下知道這本不該來問,可我們和他都是老同僚,總得做些什麽。所以我們便想著過來問問,他到底是翻了什麽錯?”

    安爭沒有看他,一邊觀戰一邊說道:“別停,繼續說,我想聽你們最後的那些說辭。”

    杜上元楞了一下,安爭的態度讓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似乎也沒有什麽退路了。

    “我們隻是想求宗主給他一條生路,這已經快十二個時辰了,那些夥計們犯了錯,累死活該。可是梁金來還被您定在客棧裏,十二個時辰血脈不通,若是再不讓他動一動的話,隻怕血脈氣脈就都廢了。”

    安爭哦了一聲:“那你去讓他動吧,怎麽動都行。”

    杜上元心裏一怒,咬著牙忍下來,垂著頭說道:“宗主,梁金來有錯在先,宗主對他有所懲罰,這是利多當然的事。但總不能真的就這麽廢了他吧,如果宗主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們這些老同僚可能也會跟著覺得心寒。”

    安爭笑起來:“你下麵還有話要說,繼續,這句分量還不夠呢。”

    杜上元心一橫:“若是宗主執意要把梁金平從天啟宗踢出去,那麽連我們也一起吧。我們和梁金來情同手足,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人受苦受罪。”

    安爭點頭,認真的回答:“好啊。”

    杜上元心裏一震,看著安爭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宗主,你說好啊?好啊是什麽意思?”

    安爭擺了擺手:“這些和天啟宗無關的人在這做什麽,讓他們下去吧。給他們一天時間收拾東西離開燕城,一天之內走不了視為非法侵入。”

    杜上元愣在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安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求仁得仁,你求什麽我就給你什麽。以後你們都不是天啟宗的人了,但是隻要還在冀州,別做出什麽違反了天啟宗規矩的事。走吧,對了......這才月初,你們的俸祿我就不發了。”

    杜上元怒道:“你......你真的敢這樣?”

    安爭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那是要有什麽舉動的表現。

    “我數到一,你不走,我就讓人請你走了。”

    “安爭,你別太過分了!”

    “一。”

    安爭擺了擺手:“全都轟出去,看著他們,什麽都不許帶走,除了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之外,帶著任何東西離開燕城都算是盜竊。臉我給足了你們,自己不要......”

    這一刻杜上元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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