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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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臨空是秦晚的學長,當時她就是被學長忽悠進鉛筆樂隊的。

    這樂隊最開始隻是幾個大學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畢業之後,他們仍然活躍在各個場合,隻是隨著大家的工作和生活漸漸步上正軌,每次練習和表演都會有人缺席,一個、兩個、三個,到去年時已經基本沒再活動了,於是年初大家一起吃了個飯,算是正式散夥,告別青春了。

    許久不見,李臨空被歲月填充到發福,但他並不為有了微型啤酒肚以及海拔上升的發際線而羞愧。

    他和秦晚瞎扯淡敘舊了好一陣,上班時間早過了,於是打了個電話謊稱孩子被親媽揍進醫院了,再讓小鬆在旁邊嚎幾聲,這假立刻就請到了。

    秦晚奇道:“你現在什麽工作?什麽時候搬的家?怎麽人間蒸發似的。”

    李臨空答道:職業是程序員,日常是加班,團建是吃夜宵,年初有個項目,加班加了半年,標準下班時間是下半夜兩點,沒空聯係他們,項目結束發了筆錢,他用來買了這兒的學區房,這幾個月才搬過來的。

    說起來特逗,他小時候家就在這兒,父母掙了點錢,火急火燎的全家搬走了,還覺得改善了生活環境,結果等他有了孩子,還得花百倍的價錢買回來當學區房。

    說起房價,他也沒法繼續仙了,頗咬牙切齒的評價了一句:“都是政府和房產商做的好事。”

    封楚楚有點心虛,給他倒了杯茶,“大哥你喝茶。”

    李臨空很客氣的起身接過茶杯,連連稱謝。

    秦晚聽了片刻,雙手托腮,神來之筆的添了一句:“禿了但有房了,嗯,可以的。”

    李臨空:“…………”

    他歎了口氣,秦晚這人沒境界,不懂。

    他一副看透人生的模樣,給秦晚和封楚楚這兩個年輕女孩喂毒雞湯,“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應該從外表焦慮中超脫出來,去關注現下、關注價值創造,而不是被審美綁架。你看你們女孩兒,每天在梳妝打扮以及維持身材上浪費那麽多時間,如果用來創造和生產,將創造多少獨屬於女性的力量。”

    秦晚:“放屁,胖子!”

    陳無聞:“李叔叔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封楚楚也覺得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秦晚就對他的套路熟悉多了,李臨空這人就愛充假仙,她微笑道:“無聞喊我姐姐,卻喊你叔叔哦,開心不開心?”

    李臨空:“……”

    “所以說,不要唯價值論啊同學,回歸人本身,人活著是為了高興的,”秦晚道。

    價值觀不同,不相為謀,李臨空岔開話題,“你呢,最近怎麽樣,交男朋友沒?”

    秦晚一扯嘴角,“真是多謝你的關心,昨晚剛分的手。”

    李臨空一頓,麵色沉痛了片刻,然而還是沒忍住,八卦道:“怎麽回事啊,都這年紀了還分分合合的,不考慮穩定下來嗎?”

    “這年紀是什麽年紀?我十八——沒什麽怎麽回事,我找的是一偶像歌手,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成。”

    “歌手?誰?”

    秦晚便講了聞謙的名字。

    “哦,暢響是吧,關注過,”李臨空扶了扶眼鏡,委婉道:“從技巧來看,聞謙比你稍微遜色一些。”意思是:那小子還不如你呢,看上他哪點了。

    其實也不算委婉了,聞謙還是學唱歌出身的,連秦晚這種半路出家的都比不過,不知道心思都花哪兒了。

    他繼續評價:“另外,叫明泉的那個,還算可塑之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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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些沒意思,人家都已經完蛋了,秦晚擺了擺手,不想聊這個了。

    兩人就這麽把話聊死了。

    此時封楚楚正端正坐在旁邊聽他們敘舊,情商很高的給他們圓場,“你們倆好久沒一起唱歌了吧,我有這個榮幸聽聽你們合唱嗎?”

    二人當然說好。

    封楚楚跑去攝影機後邊,手動拍攝,把二人的演唱記錄了下來。

    秦晚唱著唱著開始玩兒,串各種歌,李臨空就陪著她換,手指撥弦,看的出也挺開心。

    等他們唱完了,封楚楚便把自己的拍攝想法和二人說了一遍,問道:“我能問個問題嗎,方便我後期剪片子。”

    二人都很配合。

    之前是怎麽組的樂隊、樂隊以前的活動都在二人的敘舊中提到了,於是封楚楚隻是問:“我看你們唱的很開心,遺憾解散樂隊嗎?如果能有機會,願不願意重組?”

    “遺憾是有點,”李臨空道,“重組就算了吧,我們是自己決定要解散的,不是因為玩不下去了。”

    “那是因為?”

    秦晚搶白,“因為他的價值論,還有倆人也是,他們幾個都覺得自己能幹點兒更有意義的事,而不是唱唱跳跳給人家尋開心。”

    封楚楚眨了眨眼,還有這麽高端的解散理由的?

    李臨空笑了笑,沒否認。

    他們的大學是所名校,幾個人雖然夠不上少年天才,但智力合起來也勉強能組個隊參加asc超算,他們都接受了最好的教育,或被寄期望於獲得體麵的工作、成為業界精英,創造商業價值,又或決心進入研究所深造,並沒想過要做什麽犧牲隱私、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歌手。

    那不是他的價值所在。

    譬如他年初做的這個項目,在asic架構防火牆技術上有了一定的突破,說不定能讓國內的安全設備都進一大步。

    封楚楚點了點頭,懂了他的意思。

    這個人果然是有點蘇……

    .

    魏沉刀回來的時候,樓道裏飄著辣炒牛肉醬的香味,讓人垂涎三尺,他聞著味兒就知道是陳無聞的手筆。

    陳無聞會的東西不多,廚藝算一件,唱歌算一件,因為天生笨拙,所以一根筋,隻逮著這麽兩件事去鑽研,反而比大多數腦子靈活的人做的好。

    樓道本來就宅,板梯間更是就那麽一小塊兒地,居民卻愛把東西擺在外頭。

    魏沉刀繞了一路才走到五樓,一看,對門人家還越界把鞋櫃擺到陳家門口了。

    他一手把鞋櫃撥開,聲音驚動了裏頭的大媽,她氣哄哄的推開防盜門走出來,出手就要把鞋櫃撥回去,並嚷嚷道:“幹什麽你,動人家東西什麽素質啊!”

    魏沉刀吹了聲口哨,往門框上一靠,笑看她拉扯鞋櫃,“您就接著搬,搬完您再看看還能不能要回去。”

    阿姨頓住,看他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才齊人家胳膊高。

    魏沉刀叼著根煙,衣服皺巴巴還蹭了灰,眉宇間仍留著‘老子剛幹了票大的’的悍氣。

    阿姨為他這股流氓勁兒所折服,慫了回去,一邊說“淨是些外地來的小流氓租進來”,一邊飛快的把門鎖上了。

    魏沉刀頗為遺憾,但此刻仍然沒覺得自己形象有什麽問題。

    屋內,聽見敲門聲,封楚楚從攝影機後探出頭來。

    秦晚和李臨空討論著修改一部分編曲,而陳無聞在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房炒牛肉醬給他們當零食。

    看來隻有她去開門了。

    她把攝影機啪的一聲關了,去開了門,門外站著剛趕回來的魏沉刀。

    魏沉刀一見是她,手忙腳亂的把煙掐了,衝她笑了一下。

    封楚楚剛想和他打招呼,但定睛一看,卻不由得皺起了眉。

    魏沉刀還奇怪呢,“見著我有那麽不高興嗎?”

    封楚楚踮腳伸手在他鬢角抹了一把,然後給他看,“你這怎麽還受傷了,自己沒發現嗎?”

    白皙的指尖沾著混合著汗漬和血的泥沙。

    魏沉刀心裏在罵了某個孫子一萬遍,不過麵上裝的毫不在意,一擺手,“誰知道在哪蹭的呢,無聞在炒什麽菜,我看看去……”

    邊說邊往裏走,意圖蒙混過關。

    封楚楚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扯住了他衣服,拉的老長。

    魏沉刀回頭一瞟,看她麵色不佳,當即也慫了。

    “我真不小心弄的,以後一定小心……”

    “我問你了嗎?”

    “……”

    “沒問沒問,您說。”

    封楚楚徑自走到廚房,敲了敲廚房門。

    陳無聞一邊顛勺一邊回頭,“楚楚姐,怎麽了——沉刀哥你回來啦!”

    “有藥箱嗎?”封楚楚問。

    陳無聞剛要說話,魏沉刀就特狗腿的搶答,“有的有的,楚楚姐您跟我來。

    秦晚和李臨空停下了交談,看著二人進了房間,同時沉默了一秒。

    二年級的小鬆故作老成的說:“和我爸爸一樣呢,原來大人都是這樣啊。”

    李臨空敲了他一個板栗。

    把人押去市局的時候,用的還是偽裝的麵包車,魏沉刀坐在後排看人,他和封楚楚聊微信聊的太用心,沒留神旁邊這人用鐵絲自己撬開了手銬,他躲是躲開了,可惜車內空間狹小,他往車頂上生生撞了一下,自損了八百,留了個口子。

    魏沉刀坐地毯上,封楚楚坐凳子上,低著頭小心的給他上藥。

    魏沉刀後頸也有道傷疤,特別明顯,延到衣服下頭,不知道有多長。

    她想問的時候,魏沉刀的手機響了。

    魏沉刀瞥一眼,是市局的人打過來的,他馬上按掉了。

    封楚楚道:“怎麽不接?”

    “不急,工作電話,那邊還沒完,之後還得去一趟,去了再說,”魏沉刀扭頭看向她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呆這兒無聊,來陪你坐會兒,晚上再過去。”

    封楚楚別開臉,但眼睛裏染了點笑意,“說的像我催你似的……”

    也正是這一會兒,手機屏幕又亮了,她目光一頓,落在屏幕上,看見了信息提示:“魏隊,您趕緊的呀,我讓幾個小子都留下來搬磚了,就等………”

    那一刻,秦晚的包工頭理論非常魔性的在她腦子裏閃過。

    可信度真的太高了。

    魏沉刀全然不知她看見了什麽,還試圖逗她笑,結果被封楚楚按著腦袋擰回來,“別動了,沒弄完。”

    他隻好聽話。

    封楚楚在內心默默的走了很長一段路。

    於是,魏沉刀從鏡子裏看見封楚楚的表情幾經變換,最後露出一個於心不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難過表情。

    嗯?

    她這是什麽心路曆程?

    總之魏沉刀覺得自己上藥這一段氣氛挺沉痛的,封楚楚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莫名的不爽。

    在外頭八匹馬都拉不住的魏隊頓時有點不敢動彈,畢竟腦袋在人家手上。

    上完藥,封楚楚也不搭理他,而是兀自一個人跑去廚房,從陳無聞手底下掏出一大瓶牛肉醬,直到魏沉刀接了一個又一個被嫌疑人搞的焦頭爛額的同事電話,準備出門了,封楚楚才跑過來,把牛肉醬遞給他,說:“帶著路上吃,給同事也分點兒。”

    被冷暴力了好幾個小時的魏沉刀頓時受寵若驚,感覺自己從冷宮出來了,他接過來,道:“那晚上你和秦晚一起回去,讓李臨空送你們,我估計今晚回不來。”

    “嗯。”

    然後封楚楚主動關了門。

    被關在門外的魏沉刀:“………”

    門一關上,秦晚便盯住了封楚楚,為她這半下午莫名的低氣壓而奇怪。

    秦晚:“幹什麽呢你?”

    封楚楚麵無表情,“我怎麽了?”

    秦晚:“……我看你挺難受的?高冷外表下受傷的心靈?”

    封楚楚:“我有那麽矯情?”

    “你有的。”

    秦晚腦子很靈光,立刻拿出手機從兩個人的聊天記錄裏找出了這麽一段:

    -秦晚:“我聽人家說過一兩次,說他境況不是很好,你也知道他爸出的那事,他高中沒讀完就去當兵了,高中學曆也找不著工作,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麽,金主姐姐,你是要扶貧嗎?”

    -封楚楚:“當然是要去嘲笑一下他。”

    -秦晚:“畫風奇特,死鴨子嘴硬,關心直說。”

    秦晚微笑著拿手指扣了扣屏幕,讓封楚楚認真看看這句回複。

    封楚楚:“………”

    她承認,想到曾經是天之驕子的魏沉刀如今要這樣謀生活,她矯情了,怕魏沉刀看出她不高興,所以少說少錯,趕緊把人趕走了。

    李臨空旁觀了一回,悄悄問:“怎麽了?”

    秦晚小聲、簡要的概括了一遍。

    李臨空道:“哦……楚楚不錯,不嫌貧愛富,好姑娘。”

    秦晚嘴角一抽,“她是挺好,但這個品質不能說明她好,畢竟,嫌貧愛富的話,她就沒朋友了。”

    魏沉刀如果知道這兩個人腦補的那麽偏,他一定會把所謂的保密原則扔的遠遠的,一五一十的給封楚楚說清楚,但他這時是真的沒想到,秦晚有那麽大的腦洞,所以一點兒也沒掩飾自己的形象,導致封楚楚真的信了秦晚的邪,一邊心酸,一邊遮遮掩掩的想辦法精準扶他這貧。

    市局。

    接近傍晚了,大家都沒點兒下班的意思,還熱火朝天的忙著。

    魏沉刀在被人一口一個“麻煩魏隊了”“您看看這份筆錄”“魏隊抽煙嗎”中,被迎進了大門。

    他一抬手,示意先停一停,接著低頭看手機上剛接到的信息。

    -封楚楚:“我剛才是不是態度有點不好?是這麽回事,我手頭一直有個本子,特別想拍,苦於找不到演員,今天朋友又和我提這個,我有點煩,所以連累你看我臉色。那什麽,我突然發現你和裏麵的男主角其實特別像,稍微改改本子,讓你本色出演完全合適,你有沒有時間能幫我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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