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古代一百八十二點都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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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胡人圍困魏興郡,如今卻是魏興郡和衛璪的援軍一起把胡人包了餃子,結局如何,根本不用多說。
這是衛玠正麵參與的第一場戰爭,也是他贏的最輕鬆的一場。
拓跋六修、石勒以及武賢法師三人,就像是收割機一般,在敵軍中遊刃有餘的輕鬆來回,取敵首級,分分鍾就能讓敵人跪下叫爸爸的那種帥。
衛玠、衛璪以及王濟主要負責的是讚美和鼓掌。
郡守府的婢子一字排開,站在衛玠和王濟左右。這群武力值爆表的嬌花妹子膽子真的很大,忠誠又細心,哪怕是在這麽混亂的當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直盡忠職守的保護著衛玠和王濟的安全。
和衛玠最熟的幾個還有閑情打趣衛玠。
“總算知道郡侯為什麽會看上拓跋將軍了呢。”
“郎君看我看我,其實我也很厲害的。”
“文武搭檔,幹活不累。
衛玠突然有點小私心的覺得,若拓跋六修的好隻有他知道了,就好了。
很快的,胡人便撐不住投降了。這些西南的胡人不像羯族那麽瘋,沒有什麽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投降的硬氣,他們本身也硬氣不起來,甚至還有真的被打哭了的,不夠丟人的。
戰爭結束時,衛玠在大力出奇跡(喂)的婢子的幫助下,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口,翹首以盼的期待著見到他的家人。
武賢法師黑袍滾滾,縱馬踏風而來,帶著血氣與肅殺,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那麽一股雷厲風行。
這就是他的阿姊。
躊躇滿誌的離開,榮耀加身的回來。
武賢法師在與衛玠近在咫尺的地方勒住了黑色的韁繩,翻身下馬,颯爽英姿。近看就會意識到,這些年她麵容的輪廓棱角變得更加英氣逼人了。
她扔下手中的僧棍,蕩起塵土陣陣。
然後……
當著沒有多少人的麵,武賢法師給了衛玠臉上一個重重的巴掌,聲音清脆響亮,嚇的一排婢子靜若寒蟬。
唯有武賢法師動作依舊,打完,就俯下-身子,抱住了衛玠。親身演繹了什麽叫,打一巴掌給個紅棗,在衛玠看不見的地方,武賢法師紅了眼角,濕了眼眶。
被抱了個滿懷的衛玠,莫名的想起了他還在蹣跚學步時的過往,他以為他早就應該沒了的記憶,在當下又清晰的回想了起來。
那時的衛玠,有天無意中聽阿姊和阿兄說,隔壁家比衛玠小一個月的小孫子已經會走了,但衛玠卻還是整日像個佛爺似的穩坐如鍾。他的兄姊很認真的懷疑起衛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衛玠氣不過,隔日便站起來,不僅走了,還當著他阿姊的麵在榻上跑了幾步,結果在綢緞上打滑差點摔下去,臉著地的那種。幸而阿兄眼疾手快,接住了衛玠。阿姊被嚇的臉色蒼白,一頭冷汗,咬著唇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那個時候的阿姊,也像現在這樣,死死的摟著衛玠,不讓他看到她的害怕,不想他發現她後怕時的滿目倉惶。
她問他:“該打嗎?”
他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回答:“該。”
武賢法師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和弟弟說,她想說,你知道在聽說你被綁架時,我差點心髒停跳嗎?她想說,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告訴你的,什麽都沒你的命重要嗎?她想說,你為什麽要去和拓跋六脩拚命,你還記得家裏人會有多擔心嗎?她最想說的是,再有下次,不用別人弄死你,我親自動手,免得累阿娘和我那般擔心你!
但是最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她哽咽著說:“你沒事就好。”
衛玠笨拙的安撫著他的姐姐:“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呢,好好的,全須全尾。這不是你的錯,別自責。”
是的,大概隻有衛玠知道,他姐其實一直在自責。武賢法師從小就有這種奇怪的使命感,覺得她應該為全家人的安全負責,不管她的身份是妹妹還是女兒,她應該保護他們,哪怕是衛玠後來養的那隻死肥死肥的大花貓團爺,都是她的責任,但凡誰受了一點傷,她都會被愧疚感淹沒。
但衛玠想告訴他姐姐,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
我沒事,你沒事,我們終於重新團聚在了一起。
己方開始打掃戰場,多年未見的衛家三兄妹,圍坐在郡守府,準備吃火鍋。
在魏晉,火鍋的官方稱呼叫“古董羹”,因火鍋煮起來時的“咕咚”聲而得名。用的是能分為好幾格的五熟釜,也就是古代版的鴛鴦鍋,始自三國時代的魏文帝時期。其實西晉時,北方還不算特別流行這種吃法,但衛玠喜歡,所以,古董羹終於躍入了世家圈高傲的視野。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隻要衛玠喜歡的,不需多少時日,便會流行到洛陽的街頭巷尾,進而蔓延至全國。
好比衛玠曾經實驗性的弱不勝衣的披著羽衣,也好比衛玠更早以前的慈善之舉。
衛玠當時還沒有如今這麽係統的帶起流行的概念,他更多的隻是做了他在現代時被無形中培養起來的習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國家其他地區遭災的時候,他會盡己所能,貢獻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隻不過在現代,衛玠就是個普通人,父母早逝,他自己也沒多少錢,在學校組織對遭災地區捐款的時候,他隻能少捐點;而在古代,衛玠有了花不完的身家,所以他就多捐了點。
衛玠其實也曾想過蘇一把,學學小說裏穿越的前輩們那樣,提出“以工代賑”的想法。
結果被拓跋六修攔住了,因為……
以工代賑的經濟思想,從漢代就已經有了。在西漢的戴聖所編纂的《禮記·月令》篇中,便已經記錄下了當時朝廷對此的相關政策——“季春之月發倉廩,賜貧窮,振乏絕”,並不需要哪個後來者特意“提出”。
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的話,古人真的很厲害,最起碼比衛玠想象中厲害的多。他還是老老實實的當地主家的傻兒子就好。
地主家的傻兒子此時此刻,就正在和地主家其他的傻兒女一起吃著火鍋,唱著歌。
前麵剛下了戰場,如今就吃飯吃的如此自然……也是在所難免。
畢竟衛熠等人先是風塵仆仆、焦急擔憂的趕了幾天幾夜的路,再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與胡人大戰三百回合,他們的身體狀態被標注為了“又餓又困”。在先吃飯還是先睡覺之間,胃口打贏了這場戰爭,它表示,先祭了五髒廟才有力氣睡覺!
王濟和拓跋六修這種傷患,隻能負責看,他們在被換了藥之後,連葷腥都不建議多吃。
衛玠倒是偷偷給拓跋六修的蘸料碗裏夾了幾塊兔肉,也就是江湖人稱的撥霞供,因為在熱湯中的肉片反複撥動,肉色宛如雲霞而得名。正應了那句“浪湧晴江雪,風翻照晚霞”的詩詞,好吃又好看。
好吧,兔肉火鍋其實是宋朝的事情了。那些還沒有因此而誕生的風雅詩詞,在如今的衛玠看來,還不如給拓跋六修解口饞來的重要。
但桌子就這麽大,誰還看不見誰啊。
衛玠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被武功底子都不錯的全家盡收眼底,他們不可能去和剛剛昏睡醒來的衛玠過不去,隻能怒視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八風不動,穩坐原地,吃的別提多慢條斯理、多嘚瑟炫耀了。
衛玠救場似的問:“你們怎麽來了?”
“為兄夜觀星象,掐指一算。”栆哥還是那個栆哥,是個中二的文藝男青年。
武賢法師埋頭吃肉,根本沒空說話。她生在一個出家人還能吃肉的好時代,雖然她本人並不知道她有多幸運,但她還是很珍惜每一次吃肉的機會。
石勒也呼啦啦的跟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隻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像以前一樣,以衛玠為主,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給了他如今命運的人是誰,對衛玠的感恩他說了無數遍,已經頻繁到了他不會再宣之於口的地步,但他的心會始終銘記。他回答衛玠:“之前大將軍給了我們消息。”
栆哥當年在成都打仗,贏了之後也沒回京,因為他被留下來繼續收拾其他蠢蠢欲動的周邊少數民族了。成都屬於益州,益州剛巧離魏興郡所在的梁州不算特別的遠。
王濟假裝給京城遞消息,實則重點是為了掩護給益州送去的求救信。
比起等著京城那些人來馳援,他當然更相信自家人。
“怎麽樣,哥帥吧?看到我來的那一刻,是不是特別的熱淚盈眶?!”衛璪看著衛玠,一臉的求表揚。他當年從洛陽外調,求的不就有朝一日能夠功成名就,來保全家安康嗎?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武賢法師難得抬頭,抹幹淨嘴後,嗬嗬了自家愚蠢的兄長一臉:“你幹了什麽?殺敵?獻策?給阿弟爵位?”
“啪”的一聲,衛璪拍桌而起。他這些年也是培養了一二小脾氣的!
好吧,咳,其實是不能和衛璪提爵位的事情。哪怕他越來越害怕他妹妹,他也照吼不誤。這是他如今的死穴,一提他準炸。
武賢法師冷笑,你準備怎麽炸,給爺來兩塊錢的。
衛璪立刻扭頭,將火撒到了拓跋六修身上。馬丹啊,郡侯啊,我幾把要立多大的功勞,才能給我弟弟再換個爵位啊,基本已經不可能了,連我自己都不是郡侯呢。
——衛家三兄妹裏,如今反而是弱弱的衛玠,爵位最高。
果然老天也是衛玠的顏值粉,偏心偏的沒邊了。
桌上的形勢十分緊張,可以說是劍拔弩張,但衛玠卻很有平息事端的特殊技巧,他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油條蝦好了。”
栆哥立刻抄起了筷子和勺子,手法如飛,撈起了他心心念念的油條蝦。
油條蝦是衛玠在現代涮火鍋時很喜歡的放的一道菜,如今火鍋變成了古董羹,衛玠依舊努力讓自家會做菜的婢子研究出了油條蝦。栆哥不虧是衛玠的親哥,分分鍾就愛上了油條蝦的味道。所以,在一家人涮火鍋的時候,對於栆哥來說,就沒有什麽是一盤油條蝦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盤。
不管是拓跋六修還是爵位,都被扔到了腦後。
衛玠長舒一口氣,暗暗捏了捏拓跋六修桌子下的一隻手。武賢法師不巧剛好低頭看到……簡直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