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美麗的火光, 多麽美麗的紅之色，像是天際的雲霞, 又好似染在指尖的蔻丹，杜若睜大眼，她眼中倒映出了龍的影子——

    練紅霸的劍技是漂亮的，他在乎美麗如同在乎自己的生命, 此時美麗的劍光交錯，火焰上落了一羽白鶴, 練紅霸“嘖”了一聲, 顯然不適應與人合作。

    不過他對鶴丸國永的觀感顯然非常好，這份良好的觀感足夠讓他忍住這種不適。摸索更適合當下的戰鬥方式。

    鶴丸國永發現練紅霸開始束手束腳, 本來很多時候就要強攻上前的時候，硬生生抑製住這種**, 隻是為了給他騰出地方，自己卻糾結到皺眉。鶴丸國永覺得這樣的練紅霸有些可愛, 嘴角忍不住上揚些許，接著又趕快抿平了。

    又一次共同進攻, 敵薙刀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動作也越來越暴-亂, 眼眶中的魂火劇烈跳動著, 看樣子要發動最後一擊。練紅霸眼神一凝, 正要搶先上前的時候，他的腳步再次頓住。

    不是……不是獨自作戰……

    “主君。”鶴丸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覺得糾結狀態下的練紅霸比他先前惡作劇成功還要好笑, 頗有一點剛交到新朋友的手足無措，實在是可愛透頂。

    不過，這種情況還是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吧？就像他的那些惡作劇，本質上隻是為了看其他人微笑著困擾的樣子罷了。

    “主君，盡可以按照您自己的步調行事。”鶴丸國永收起笑，一臉鄭重，“您是主君，隻有家臣配合您的道理，怎麽能委屈您遷就我呢。”

    練紅霸眼神微動，他沒有回頭，手中的劍倒是緩緩握緊了。

    “盡管向前衝吧，我會跟上的。”

    他的話還殘留著最後一絲餘音，練紅霸整個人已經衝向了前方，他像是終於肆無忌憚的燃燒了一般，渾身充斥著火一樣熾烈的戰意。敵薙刀高舉本體相迎，他便驟然躍起，那個瞬間，鶴丸國永似乎受到了某種感召，幾步上前，刀鞘橫在半空，正好趕上練紅霸下落！

    紅瞳似乎劃過一抹讚賞，練紅霸借力再次躍起，這一次，敵薙刀沒有能保護自己的東西了。

    利器刺進身體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噴濺的血液，敵薙刀眼中的魂火漸漸熄滅，練紅霸一把劍撤出來，他高大的身軀就無力的軟倒在地麵上。

    結束……了？

    杜若有些恍惚，接著她感覺自己兩腿發軟，直麵殘酷的戰場到底是第一次，她現在才清楚的認識到，由zheng fu召喚的付喪神們，每天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還沒完呢……”練紅霸笑著，一腳踢開高高的烏帽子，抓住敵薙刀的頭發，把他的頭顱整個斬落，就這麽拎在手中，鮮血淋漓，橘忍不住幹嘔起來。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杜若臉色蒼白，不帶指責的詢問道。

    “一聽就知道你們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練紅霸嘴角上揚，“看著吧，隻有這樣，才能讓敵人徹底崩潰。”

    “鶴，看著這裏。”他吩咐一句，接著就躍上屋頂，手裏拎著敵薙刀猙獰的頭顱。

    站在高處，練紅霸深吸一口氣，平息此時心中還翻騰不已的殺意，然後平舉手臂，將這顆頭顱展示給下方所有溯行軍和付喪神看。

    “敵將授首！”他的聲音響亮的傳遞出去，細微的笑音夾雜在話語中間，“還不逃跑嗎？喪家之犬們！”

    溯行軍中一陣喧嘩，他們看著那顆頭顱，看著那顆被砍下、維持著死前痛苦表情的頭顱，堅定無比的信念開始動搖。他們並非不想戰鬥，但是那樣的死法，那樣強大的戰力……

    “喂，你！就是你！”練紅霸隨便指了一個溯行軍，紅瞳彎彎，“很想要吧？想要更近的看看這家夥痛苦的表情吧？”

    不……不不不！

    溯行軍拚命後退，練紅霸已經幻出長弓，彎弓搭箭，頭顱就穿在箭尖上。

    “別跑啊，你還沒仔細看過呢。”

    一箭射出，穿透頭顱的長箭又穿過了溯行軍的胸口，他一聲悶響倒地，鮮血逐漸從身體下麵滲出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轉頭，接著，所有溯行軍像是得到了一個強有力的指令一樣，在恐懼的催促下，放棄了眼前的敵人，放棄了勝利的可能，他們隻知道，那個巨大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了頭頂！

    “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會誕生紅龍啊！”

    “我不想死！快逃！”

    練紅霸用欣賞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一幕，在他讀過的書中，眼前的這一幕有一個格外別致的稱呼——

    兵潰。

    杜若看著一片混亂的街道，混亂其實隻是說溯行軍，付喪神們從最初的措手不及中恢複過來，開始逐個清理殘兵，效率很高，然而杜若知道，如果不是練紅霸用極其殘酷的手段徹底打垮了溯行軍們的鬥誌，這場戰鬥會艱難很多。

    收尾的工作練紅霸根本懶得去做，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濺滿鮮血的衣服，嫌棄的撇撇嘴，一秒都不想等的要去洗澡。

    “很抱歉！”杜若從後麵趕上來，歉意的低下頭，“我知道這樣有點厚臉皮，但是可不可以……請狐之助大人給我們一些提示？抓到這個內鬼對我們來說實在非常重要！”

    狐之助老神在在的甩動尾巴，一臉高深莫測。他剛才確實查到了一些東西，可是把這些資料直接交給zheng fu的話，總覺得有點虧。

    巧了，練紅霸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格，他歪了歪頭，狡黠的笑起來。

    “把資料交給你，我有什麽好處？”

    “這……”杜若一時語塞，她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麽來賄賂練紅霸。

    “那麽，這也留作談判的籌碼吧。”練紅霸拍板，“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想讓我為zheng fu做事，就拿出你們最大限度的誠意來。”

    杜若緩緩點頭，向練紅霸行禮，然後目送他帶著鶴丸消失在街道盡頭，狐之助跟在練紅霸腳邊，幾次想要順著衣服爬上去沾個光，都被練紅霸不客氣的掀下去，最後隻好耷拉著耳朵邁著短腿跟著。

    “杜若……”橘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杜若回頭，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他真是一個很好的主君，不是嗎？”巫女說道，繼而吐出一口氣，“我們，zheng fu，想要的無非是這樣的一種變革。”

    換好衣服洗好澡之後，練紅霸才算平靜下來，端了一碗芝麻湯圓當宵夜，在狐之助一路的撲騰討要之中，總算挪到長廊上。

    這是他們臨時找到的一個破敗本丸，值得高興的是，也許沒落還不太久，設施還很完備，就連熱水天然氣之類的東西也有，電力已經中斷了，有一點螢火之光在附近星星點點飛旋著。

    鶴丸國永已經換了內番服，做在廊下，手邊放著不知從什麽地方找到的清酒，抬眸看見練紅霸，先是笑了笑。

    “主君，又在吃什麽？”

    練紅霸端著碗坐到他身邊，“湯圓，要吃嗎？”

    “我可沒有跟主君搶東西吃的習慣。”鶴丸國永哭笑不得，“更何況，先前已經吃得很飽了。”

    練紅霸對此嗤之以鼻，“有一種饑餓叫嘴巴寂寞，跟飽不飽沒關係，隻是想吃而已。”

    鶴丸國永默默別過頭去，練紅霸吃完小半碗，剩下的不怎麽想吃了，狐之助焦急的用兩條後腿站起來，表示他想吃！

    在狐之助吃湯圓的稀裏呼嚕聲中，練紅霸打了個嗬欠。

    “明天還要早起去摘新開的桔梗，我就長話短說了。”

    “鶴，你想不想回到zheng fu麾下？”

    鶴丸國永的眼睛睜大一瞬，接著，他放鬆的笑了。

    “主君呢？”

    “……我以為能把這個問題丟給你呢。”

    “哈哈，我可沒有權力做這麽重大的決定啊。”

    練紅霸一手托腮，“那就先接觸看看吧，如果條件開得好，答應他們也未嚐不可。時之zheng fu擁有的資源，肯定會讓行事更加方便。”

    “主君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作為溯行軍的選項。”鶴丸國永想到這一點，“真的從來沒有。”

    “那是自然的。”練紅霸的紅瞳有些冷，“他們從我這裏奪去了無雙的國士，這份仇恨不會就這麽算了，隻要我活著一日，他們就別想活！”

    鶴丸國永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這種時候，果然隻有……

    “看這裏。”他攤開兩手，紅眸泛起些許愉快的金色，“什麽都沒有，對吧？”

    練紅霸整好以暇的看著他，稍作配合，“嗯。”

    “請給我一件隨身的東西。”某鶴神秘兮兮的提要求。

    練紅霸想想，把頭上綁頭發的帶子交給他了，就放在手心裏。

    “那麽，三——二——一——”付喪神兩手合攏，然後突然展開，露出一個與發帶顏色相似的紅色糖球。

    “這個驚喜怎樣？”

    “……”

    “？？？”

    “還我發帶！”練紅霸拿了糖球塞嘴裏，不依不饒的要自己的發帶，“藏在哪裏了？袖子裏嗎？”

    “是、是等價交換的魔法！別拽啊！”

    最後，鶴丸國永垂頭喪氣的蹲到了牆角處，練紅霸搶回發帶，重新係好，斜睨了一眼那個愁雲慘淡的背影。

    他想了想，輕快地走過去。

    “鶴？”

    鶴丸國永默默的轉過頭，眼神控訴。

    “我也給你展示一次魔法吧。”練紅霸露出一點尖牙，他也兩手合攏，再張開時，五顏六色幾乎握不住的糖球就溢了出來，鶴丸國永連忙伸手接住。突然，他想到什麽，伸手摸摸自己袖子裏。

    原本裝糖球的袋子果然已經空了！

    練紅霸誌得意滿的笑著，“怎樣？我會比你更受女孩子的歡迎吧？”

    鶴丸：……輸了！而且為什麽他有一個瞬間會被撩到！

    作者有話要說：　　為某鶴點起蠟燭，允悲。

    不更新的感覺真好……真好啊……qvq（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