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愉快的晚餐之後, 練紅霸帶著鶴丸跟眾人告別。

    “可以冒昧的詢問一下，您在哪裏落腳嗎？”燭台切光忠看起來有些擔憂, “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似乎不太容易找到休憩的地方。”

    “確實不太容易，也不是沒有辦法。”練紅霸看著狐之助在他前麵的馬背上坐好了，抬頭答道, “有不少廢棄的本丸散落在時空的夾縫之中，是很理想的落腳地。”

    杜若眸光一顫, 那些本丸為什麽廢棄, 沒有人比身為zheng fu大巫女的她清楚。

    ——因為信念不複存在，付喪神們回歸兵器。

    練紅霸看著她, 那雙猶如鍛刀時火焰的紅瞳讓杜若不敢直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低頭行禮。

    “紅龍大人，如你所見, 我們……zheng fu……現在真的相當狼狽。”她終於鼓足勇氣抬頭，“無論是內部的腐朽, 還是遲遲難以實裝的新製度, 都帶來了巨大的破壞, 所以我懇請您, 能盡早同意會談, 有什麽要求也盡管……”

    “等我推完本能寺之變吧。”練紅霸突然出聲，接著他笑了，露出一點虎牙的尖, “說不定，我一下子就能幫你們解決兩個問題呢。”

    兩個……問題？杜若有些迷茫，練紅霸已經調轉馬頭，紅發旋開一個扇麵。

    “喂。”這一句話明顯是對付喪神們說的，“下次見麵之前，給我好好的活著，然後好好的稱呼一聲‘主君’吧。”

    加州清光的眼神頓時亮了，他底下拽住大和守安定的衣袖，嘴上問道：“那，會愛我嗎？”

    大和守安定歎了口氣，他就知道，但是這種直白的問題，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問出來啊……

    “當然會愛你。”沒想到練紅霸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那麽可愛，一定會愛你的。”

    加州清光臉紅了，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夜幕之中馬蹄聲遠去，大和守安定的聲音把他從興奮的恍惚中拉回來。

    “清光，你可以放心了。”清秀的青年笑道，“會有人愛你，也會領導我們。”

    “……明明也想被愛的，就是不肯說出來。”加州清光小聲說道。

    “嗯？清光，你剛才說了什麽嗎？”大和守安定笑出黑氣。

    “不坦率的家夥！”

    “好了，不要吵，這是好事啊。”一期一振作為部隊長，笑著打圓場，“在這個地域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是早些啟程，將這個好消息告知本丸吧。”

    “沒錯，我們也要做些準備。”燭台切光忠說道，突然，他發現了有點顫抖的山姥切國廣，奇怪道：“怎麽了嗎？”

    被被：我覺得他不會放過我的被被qaq

    既然不想拖延，練紅霸的行動力就完全顯示出來，通過狐之助迅速跟zheng fu建立了聯係，約定好商談的時間地點之後，繼續專心手頭的戰事。

    他現在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獨自領兵會雀躍不已，帶隊出陣已經成為了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區別隻在於肩上日益沉重的責任。

    他是主將，他背負著所有人的性命。

    不隻是他，在這個紛亂的戰國，大名們都應該有這種覺悟，包括那個曾經有一麵之緣的人物——

    信長。

    “我一直相信著……相信著信長大人的天下布武……”倒在練紅霸劍鋒下的溯行軍勉強留有一口氣，或者說，是練紅霸故意給他留了一口氣，想聽聽所謂最後的遺言罷了。

    他的身後，本能寺的火光直上雲霄，半片天空充斥著黑色濃煙，煙霧盤旋上升，猶如一隻黑色的鬼爪，將整個本能寺緊攥在其中。

    “他不該遭遇這樣的命運……信長大人才是天下的主！蘭丸大人！光秀大人！你們還在等什麽？！”溯行軍突然聲嘶力竭的呐喊起來，“殺了他們！扭轉曆史！把信長大人從命運之中拯救出來啊！”

    練紅霸極速後退，然而還是比不上斜刺裏突然刺出的一刀，短刀的刀鋒劃過他的身體，風神加護自發運作，將力道相對較小的短刀彈開。

    對方輕輕的“咦”了一聲，同樣放棄追擊後退，借著火光，練紅霸看到了站在他麵前的人。

    稍短的黑發利落的紮在腦後，除了有些泛紅的眼眸之外，他是個極其秀美甚至可以說是漂亮的男孩子，至少以練紅霸挑剔的眼光來看，是這樣的。

    “可惜，躲過了。”他臉上帶著禮貌的笑意，“但是，下一次你不會有機會了，信長大人由我們來守護！”

    “當——”另一邊，鶴丸國永同樣被人纏住，劍上傳來的力道讓他心生警惕，麵上卻是輕鬆的笑意。

    “喂喂，突然衝出來真是嚇人啊。”

    兩人隔著刀鋒對望了一會兒，手上同時發力，巨大的力道讓兩人向後彈去，鶴丸落地，正好與練紅霸背對背。在他的感知中，練紅霸的氣息還很平穩，靈力充沛，應該沒有吃虧。

    “麻煩了啊……”鶴丸國永無奈的笑笑，“這兩個人，看起來可半點不像正常的存在。”

    “這種時候就要問狐之助了。”練紅霸身體不動，眼神撇向一邊，“這是怎麽回事？”

    狐之助也傻了，他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兩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而且，這兩人的眼睛顏色非常不祥，周身繚繞著黑氣，宛若從地獄盡頭歸來一般。

    “我、我也……慢著！這個感覺是……”狐之助激動的喊出來，“是金杯！是跟我身體裏一樣的金杯！我感覺到了！”

    練紅霸微微皺眉，一步踏出躍起，攔截了先前那個少年刺向狐之助的兵器，接著在半空中一翻，拎起狐之助就塞進自己衣襟裏，轉頭迎戰那名少年。

    “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少年變得麵無表情，“雖然本來就沒打算放過你們，這樣一來你們就更不能留了。光秀大人，快點去償還你的罪孽吧！殺了他們！”

    “鶴！準備撤退！”練紅霸才不會跟莫名其妙的敵人輕易交戰，狐之助所說的金杯到底是一件什麽東西，從狐之助飛速增長的智商和完整的人格上就能看出，那必然是奇跡一般的造物。

    “休想逃！”少年衝上來，刀刀不離練紅霸周身，他的刀法極其綿密，練紅霸一時脫身不得，忍不住皺眉。

    “如果按照剛才溯行軍所說的，你就是蘭丸吧？怎麽？已經墮落成溯行軍了嗎？”

    “這不是墮落！”森蘭丸厲聲說道，他的容貌漂亮，這樣疾言厲色也是說不出的好看，接著他喃喃低語，“我已經有了足以扭轉信長大人命運的力量，一定會把信長大人從那種結局之中解脫出來……”

    “那麽，你這樣做，詢問過信長的意見嗎？”練紅霸換了一隻手握刀，這是他準備召出水龍劍的標誌，“驕傲如信長，是否祈求你改變他的命運？”

    “不需要信長大人請求！我是信長大人的小性，向來是最明白他的意思！”森蘭丸到底還是少年人，他很容易被動搖，被練紅霸問得眼神閃動，“他一定是不甘心的，天下大業隻差最後一步而已，我要彌補這個遺憾，信長大人應該在萬民的讚譽和朝覲之中壽終正寢，而不是在這裏……被這個人……”

    他看向明智光秀的方向，冷冷一笑。

    “很有意思啊，得到金杯之後，我隻是那麽一想，要讓害死信長大人的人出現，為我的計劃效力，他竟然真的出現了，雖然是這幅鬼樣子。”

    年輕樣貌的明智光秀垂著眼睛，一言不發，看上去異常呆滯。

    “說了這麽多，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問過信長，就任性的決定改變對方的命運。”練紅霸歪了下頭，嘲諷地笑道，“相信我，你這施舍一般的拯救，隻會被信長唾棄！”

    “你又知道什麽？！”森蘭丸發怒了，“我才是距離信長大人最近的人！我……你這家夥！剛才隻是用廢話拖延時間的嗎？！”

    練紅霸揣著狐之助，帶著鶴丸掉頭就跑，不知為什麽，他沒有選擇其他的方向，而是直接向起火的本能寺跑去。

    他相信，織田信長在那裏比什麽都管用！

    “等等！”森蘭丸急忙追趕，誰想到練紅霸這個表麵看起來寧折不彎的家夥，在逃跑上極其有心得，三兩下就把森蘭丸甩開，一頭鑽進烈火熊熊的本能寺之中。

    濃煙滾滾，四處都是燃燒的味道。幸好練紅霸已經生成，根本無懼這種程度的火焰，他看一眼鶴丸，不知道付喪神耐不耐火。

    “短時間內是沒事的，時間久了的話……畢竟還是鐵嘛。”鶴丸笑笑，看上去還算輕鬆。

    練紅霸想了想，開出紅龍，然後把這條龍掛在了鶴丸國永脖子上。

    “這樣就不怕了，我們走！”

    紅龍離開主人，隻能軟著身體，有它在身上，周圍的火焰似乎卻散開了一些，鶴丸國永看到了練紅霸眼中的景象——

    那是無數黑與白的飛鳥。

    飛鳥簌簌上飛，它們淩駕於物質的世界之上，是靈魂的洪流。屋子有靈魂，火焰有靈魂，練紅霸當然也是有靈魂的，在鶴丸的視線中，他被不可思議的黑白雙色潮水包圍著，整個人卻在散發光芒。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練紅霸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鏘鏘~蘭馬路登場~

    蘭丸目前算是英靈啦，這是buff第一個接觸的特異點與複仇者，為之後的黑晴明打打基礎。

    晴明：你還記得我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