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紅霸繞過rider, 向前快走了兩步，正好接住釋放完寶具整個軟下去的assassin。紅發的孩子睜大眼睛仰躺在他懷裏, 像是在凝視，但其實他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

    練紅霸一開始沒有說話，是assassin主動伸出手摸索，摸到他的手, 一點點發力扣住，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

    “生氣了嗎？”他輕輕的、帶一點上揚的語調落入練紅霸耳中, 練紅霸心中憤怒, 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活著有什麽不好的，私自做這種決定……”

    “嘿嘿……”assassin閉上了眼, 還緊緊握著練紅霸的手，“我一開始, 就做好了會變成這樣的準備，一旦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殺死你, 就會這樣做。”

    “未來的我，真是善於蠱惑人心的家夥。說什麽風雪啦大海啦, 一聽到就會心旌搖曳, 手裏的刀變得遲鈍, 我大概從那個時候就注定殺不了你, 因為殺你必須要討厭你才行, 而我……卻變得想成為你。”

    他身上浮現大片要消失的亮光，那雙輪廓滾圓的紅瞳用力睜大，他“看著”練紅霸, 淚水慢慢慢從眼眶裏滾出來。

    “拜托了，未來的我，告訴我……”

    “告訴我……我將來……一定能成為你的樣子……”

    “……可以嗎？”

    練紅霸閉上眼，他顫抖著低下頭去，前額碰著年幼自己的額頭，喉嚨裏傳出不穩的聲線。

    “不，你不會成為我的樣子。”

    assassin一下子失望起來，他茫然掙紮眼睛，很難看的笑了一下。

    “你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嗎……”

    “因為你會開辟新的未來。”練紅霸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他的眼眸中泛起一層微顫的水光，“你會開辟比我還好的未來，那個未來裏，母親活著，不用背井離鄉。水龍劍會陪著你，兄長和妹妹也會陪著你，你將從父親手中正大光明的接過王座，然後徹底將練玉豔踩在腳下……”

    assassin想著那樣的未來，就笑了起來。

    “真好啊……”他喃喃道，“真……好啊……”

    他遲緩的轉了下頭，黯淡的眼睛裏映著黑發咒術師的影子。他把另一隻手伸出去，咒術師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兩個人身上即將消散的光塵交匯在一處。

    “晴明，謝謝……”

    “讓我見到了……最棒的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的消散猛然加速，練紅霸懷裏大片光塵向上飛去，與漫天花火糾纏，讓他想起母親死去的當日。

    黑發的咒術師也注視著這片光塵，半晌，輕聲笑了，頭頂的狐狸耳朵有一點微微傾斜的弧度。

    “最棒的自己啊……”他的視線轉向練紅霸，視線平靜而溫和，“既然他已經這麽定義了，紅霸，你就努力向前走吧，帶著他那一份也一起。”

    “那你呢？”練紅霸問他。

    “我當然也會一起，不過就是以另外一種形式了。”黑晴明稍微轉頭，就看到走到近前的白晴明，喉嚨裏發出一聲哼笑，他突然有了一個壞主意。

    大概會給完整的自己帶來點麻煩，不過嘛，他很樂意擔當挑撥的職責。這樣想著，黑晴明附在練紅霸耳畔，輕聲說了句什麽。練紅霸驟然睜大紅瞳，下一秒憤怒的火苗就從眼底竄了出來。

    “你是說真的？！”

    黑晴明不語，白晴明一臉茫然，練紅霸剛想再問清楚一點，一旁的rider突然抬頭。

    “這裏要塌了。”

    千年華京這一特異點的核心是assassin，他一消散，整個特異點就開始迅速崩塌，黑色裂縫遍布地麵，就連天空都破開一角，讓練紅霸看到了外麵時空的亂流。

    ——那是致命而危險的洪流。

    “你有五分鍾。”rider擋在他與這片洪流之間，“五分鍾，想想怎麽在空間紊亂的情況下進行跳轉，在這期間，我會幫你抵抗這些亂流。”

    練紅霸隻試過在平穩時空中進行穿梭，現在周圍的能量場太過紊亂，不光是他，就連迦勒底的靈子轉移恐怕也無法生效！

    “這也太苛刻了！”

    rider側過頭，流蘇耳飾滑向一側，眼下朱色的龍形刺青異常詭豔，他澄金的龍類的眼瞳中，含著幾許意味深長。

    “做不到也無所謂。”他慢條斯理地說，“那樣的話我會帶你走，反正……”

    “龍是要跟龍在一起的。”

    練紅霸咬牙，rider的意思分明是說，如果他無法憑自身能力突破這片時空，rider就不會認可他的能力，為保安全，他甚至會帶練紅霸去沒有威脅的地方，也是隻有龍能抵達的地方。

    那樣的話，估計就徹底回不來了。

    “……不，是十分鍾。”一道聲音插入進來，就算在否定也措辭溫和，“剩下的五分鍾，我可以爭取。”

    rider轉過頭去，冷冷的看著出聲的人。陰陽師白衣黑發，除了頭頂多了一對俊俏雪白的狐狸耳朵之外，一如練紅霸初見的樣子。

    練紅霸有點驚訝，他還沒看到，這就重新融合回來了？不過想起黑晴明先前說的那句話，他一秒冷下臉色，對rider說道：“五分鍾就五分鍾！”

    安倍晴明：……生氣了呢=v=

    rider仍然沒什麽表情，眼睛倒是微微一亮，時空的亂流到了他身邊，頃刻之間竄出一條無角的螭龍，將亂流碾碎。rider掐了個表，一躍起身，短發發梢淩厲翻飛，一條巨大的背生雙翼的黑龍出現在腳下供他乘騎。rider半蹲下-身立在龍頭上，澄金的眼眸明亮鋒利。

    緊接著，通體銀灰的蛟龍升起，白龍向天發出龍吟，虯龍上下盤旋，活潑極了。rider處在五條龍環擁之間，群龍擊碎迎麵而來的亂流，光亮明滅，他的眉眼在這片閃爍不定的亮光之中愈發莫測，眼下龍形刺青蜿蜒，帶著某種鬼魅意味。

    ——他簡直就像上古的岩畫之中，那些巫與神的一個側影。

    練紅霸專注的盯著rider的動作，可是五分鍾到底太短了，眼花繚亂之後，rider的表響了兩聲，他瞬間收手，帶著五條龍降落回地麵，隻留應龍纏繞身側。澄金的眼眸平靜注視著練紅霸，意思很明顯，約定的時間已至。

    安倍晴明正要撐起結界，一道耀目的金光突然將周圍籠罩，散發戴護額的佛子安靜的出現在他們麵前，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亂流頃刻間被逼退，這是要為練紅霸爭取時間。

    “盡管去試，不會有事的。”ruler展開孔雀羽扇，他並不能吞噬亂流，卻可以將練紅霸掩護得密不透風。狐之助早就跑到練紅霸身邊蹲著，不斷開裂的地麵讓他有些搖搖晃晃，連忙抓住練紅霸的衣角。

    練紅霸回憶一下剛才的感覺，瞬間化龍。紅龍從rider麵前升騰而起，rider的短發被龍掀起的風吹得微動，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紅龍，其實內心大概還能稱得上一句愉快。

    狐之助掛在龍角上，幸好有ruler護持，亂流沒有幹擾到他。他看一眼仍留在地麵上的陰陽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天知道黑晴明跟紅霸大人說了什麽，紅霸大人完全怒了啊。

    練紅霸最終還是沒有沒良心到那種地步，他呼嘯而下，將陰陽師頂在頭上，然後慎重的麵對漫天亂流。

    老實說，他沒有全須全尾移動回去的把握，雖然那幾個重要坐標已經被他記得清清楚楚，然而在時空中穿梭依靠的不僅是坐標，莽撞進去，真的可能被攪成碎片。

    【晴明，在你的預料之中，我們要怎麽回去？】練紅霸不冷不熱的問他，按黑晴明所說的，安倍晴明應該對所有事情都負起責任來才對！

    陰陽師柔柔軟軟的笑道：“當然是靠紅霸飛回去。”

    練紅霸的內心有一萬句操蛋要說，安倍晴明這種混蛋還不如永遠fen lie下去，至少他能想打誰就打誰，打死為止，上不封頂。

    “開玩笑的～”陰陽師很頑皮的摸摸他的角，“我曾經鑽研過一點時空轉換之術，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有ruler的保護，有我的結界，我們先在任意一個時空著陸，調整好之後再沿坐標回來。”

    這倒是個靠譜的方式，至少比直接去往定點坐標容易一些。

    紅龍漸漸爬升，靠近特異點天頂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崩塌碎裂的大地上空，徘徊著未燃盡的花火，佛子就站在那裏目送他，半晌，拂袖轉身，向更深處緩緩步行而去。

    練紅霸覺得，ruler似乎做了什麽決定。

    “不必擔憂，他不會有事，離開對他而言相當容易，隻不過想多逗留一會兒罷了。”陰陽師安撫的聲線從頭頂傳來，練紅霸感覺他又趁機摸了摸自己的角，於是特別傲嬌的甩了下頭，不讓他摸。

    掛在角上的狐之助：啊啊啊啊啊啊啊！！！

    rider踩著應龍，跟練紅霸一起升空，目測一下亂流的強度，打算先去找找caster的麻煩。練紅霸這邊他倒是半點不擔心，擅長穿梭的龍，哪有可能在時空之中淹死呢？

    特異點崩塌得更加劇烈，ruler行走在這片崩塌的廢墟之中。終於，前麵是一道深長的溝壑，他不能再繼續走了，於是就站定在那裏，鬆開虛握的拳，一朵椿花緩緩飄起來，隨風搖曳了一會兒，墜入下方的黑暗。

    “無量劫……”他低喃了一句，“我就說這次是賠本的啊……”

    “明明是為雲中佛國儲備的魔力……”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死在懷裏這個刀挺好吃的，嚼嚼。

    下章開新副本啦！銀魂！夜兔buff了解一下～

    晴明：好氣哦，我跟天人勢不兩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