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

    狐之助滿腦子都是這個, 他好歹是隻狐狸，身姿矯健的穿梭在兔子群中間, 間或咬死幾隻，丟進空間裏，美滋滋的想著回去之後的兔肉鍋和麻辣兔頭，意識的盡頭突然傳來輕微的觸動。

    那是狐之助的總控係統, 有人在那頭把這個係統通過指令關閉了。

    這對狐之助的影響不是很大，自從得到聖杯, 他已經不再是受這個係統操控的玩偶, 隻不過偶爾從那裏獲得信息罷了。他有自我意識，有屬於自己的心理活動, 甚至有理想追求，沒人會說他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雖然外表是一隻毛茸茸的狐之助。

    確切地說, 還是一隻格外慫，瞎起哄, 擅長抱大腿裝哭的狐之助。

    對自己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狐之助顧不上去管為什麽時之zheng fu那邊關閉了係統, 他現在的處境有點不妙。兔兔們似乎反應過來了, 開始包圍他, 狐之助頓時有點慫, 這種時候當然就要——

    “紅……椿大人啊啊啊！！！”

    ——然而沒有回應。

    狐之助咽咽口水, 向後退了一步。情況有點不妙，他這才發覺四周什麽人都沒有了，隻剩下他和這些白兔, 白兔的眼睛紅得剔透而無機製，每一個瞳仁裏都倒映著他的影子。

    【大物主神……】

    【大國主命……】

    【我等為因幡之白兔……】

    【預言中時刻已然來臨，正如昔日迎娶八上媛的天命……】

    白兔的聲音細細碎碎，千絲萬縷籠罩而來，狐之助感到頭上的神紋在發燙，燙到疼痛的地步，他嗚咽一聲伏地。眼前的光線一暗，白兔簇擁之中，一個麵目模糊的人影懸浮在他麵前。

    他心裏有了某種絕望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人影從他身體裏取出聖杯之時，成為真實。

    “不過是一具玩偶。”沒有感情的聲音淡淡說著，“得到神紋庇佑這麽多年，也算值得了。”

    【誰說不是呢？】白兔溫馴的回應他，【陛下，不要再讓我們繼續等待了，快些，快一些重臨這世界。巫女已經為您準備了熾熱的龍血，您將複生，世間將重新變為出雲樂土。】

    大國主聽從白兔的諫言，轉身，狐之助勉強抬頭看著那個背影。

    他們要往紅霸大人那裏去了……大國主要用龍血實現複生……

    沒有聖杯，他什麽也做不了，就連個人意識也在漸漸喪失，他即將要重新變回玩偶了，像還在時之zheng fu待機的千千萬萬個狐之助一樣。

    從混沌之中獲得聖杯，有了自己的思考，再然後有了一直追隨的人，他本以為自己的人生會不一樣的。

    事實上，也確實不一樣。

    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他第一次試圖蠱惑紅霸大人然後被抓住的時候，紅霸大人的長輩們單獨給他做思想教育，他本以為將迎來一陣狂風暴雨，誰知道已經暗墮的付喪神隻是靠著窗，微薄的陽光之下，眼底有璀璨的溫度。

    【好好相處吧，那是個好孩子。】

    他從此就跟隨著這個“好孩子”，在許多年中一直看著那個背影。

    沒錯的，那個背影，有永遠不會彎折的驕傲和脊梁，從來都映在他眼眸中的背影。他每次仰起頭看的時候，都覺得有萬丈光芒從那個人麵前撲過來，在身周拉扯出顫動猶如極光的影子。

    永遠不會倒下，永遠不會停止，卻會在某些時候回頭，淡淡瞥一眼他，好像在確定他是不是跟了上來。

    大國主的腳步停住了，困惑的看著拉扯住他衣擺的爪子，他問白兔。

    “為什麽……他還能動？”

    沒有聖杯，玩偶為什麽還能動？

    【也許是程序吧……】白兔也不確定，它向大國主一低頭，聯合幾隻其他兔子把毛茸茸的玩偶拖開了。

    【萬分抱歉驚擾了您，他不會再動了。】

    他的感情，他的記憶，他的願望，是聖杯賦予他的嗎？還是在那條生產流水線上一並就有了的呢？

    不是的吧……兩個都不是的吧……

    他喜歡美麗的東西，喜歡好吃的東西，喜歡偷偷追沒腦子的劇，也喜歡發生一點什麽就叫得比誰都慘，這些沒用的廢物一樣的屬性也是在上述兩個過程中獲得的嗎？什麽鬼啊，這些奇葩屬性應該像垃圾一樣當作燙手的沒用贈品甩給顧客，誰會認認真真去買這些東西啊。

    既然不是聖杯帶給他的感情，那種東西就算被拿走了，他也應該不會受影響才對。

    隻要賦予他感情的源頭還在，他就應該能夠繼續行動下去才對。

    而那個源頭……

    【又、又動了！這到底……】白兔發出了驚慌的聲音，【預言裏沒有寫的啊……】

    大國主臉色微微一變，他做了幾個手印，卻沒有得到預想的結果，頓時表情更差。

    “旭光失手了。”

    還很有可能損失了草薙劍！不，從他們決定用草薙劍這種高等級神劍壓製水龍劍的時候，仿佛就落入了什麽人的陷阱！

    他急著離開，衣擺卻持續傳來被拉扯的感覺。小小的狐狸玩偶在他腳下抬起頭，墨綠的眼睛裏，神光一點一點凝聚起來。

    那個源頭永不熄滅，永遠奔流，他的情感和意誌也理所應當一直存在。聖杯也好，大國主的神紋也好，什麽也影響不了他！

    他還能動！還能說話！還能盡一點微薄的力量，給高高在上叫囂使用龍血的神一點教訓！

    “我挺沒用的，這是實話……”爪鉤抓破了衣服，狐狸玩偶的頭前雖未有的抬高了起來，直視麵目不清的大國主神。

    “但是，像我這種東西，跟在那位大人身後那麽久，也總會想要在戰場上獲勝一次的。”

    “這次贏了，然後躺在功績上吃一輩子。”

    “就麻煩您犧牲一下了，大國主神，我想請你見識見識，關於我特別能吃這一點……”

    “當初，我就是這麽把聖杯吞進去的。”

    練紅霸抬起頭，看著那把高懸在頭頂的劍，這個舉動現在做出來有些艱難，巨量的重力充斥在周邊，試圖壓彎他的脊梁，其他付喪神也遭遇了相同的事情。

    他們終究是刀劍，麵對神代的神劍，本體發出不可與之抗衡的聲音，練紅霸的情況相對好一些，但是已經不可出劍對敵。

    旭光不知道怎麽和利維坦家族搭上關係的，現在也叫來了hei shou dang的勢力，正是這些人，把白蘭斯庫瓦羅連同後麵的增援部隊都攔開了，隻剩下他們這些時之zheng fu的人麵對懷抱白兔的巫女。

    練紅霸留意到狐之助不見了，他眼眸微閃，不動聲色。

    “怎麽，不說話了？”旭光占據上風，誌得意滿，在所有付喪神目眥欲裂之中向練紅霸緩步走去。

    “不是號稱【紅龍】嗎？”

    “……”

    “怎麽不拔劍呢？”

    “……”

    “我可以好心告訴你一聲，時之zheng fu那邊已經徹底亂了，你們就算僥幸逃走，也再沒有歸去的地方。”旭光放下白兔，拔出短刀，漸漸逼近，“好了，不要再掙紮了，奉獻出你的龍血，成就我主的歸來吧！”

    草薙劍懸浮在半空壓製所有刀劍，巫女在下方，將短刀刺向練紅霸脖頸處的動脈！

    “你一定沒想過這一天！！！”

    鮮血噴濺而出，又沿著身體滴答滴答流淌下去，死一樣的寂靜之中，浮現了“嗬嗬”的氣音——

    “什……麽……”

    “……原話還給你。”這句話一落地，練紅霸向後拔出旗幟，整麵旗連同上麵的鳳鳥紅椿一同被巫女的血浸透，鋒利的尖端閃爍寒光，再一次深深刺入，然後用力翻攪！

    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勝券在握的旭光到死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紅龍理應是不能拔劍的啊！！！

    “你是傻的嗎？”練紅霸甩開旗幟，旗幟上的鮮血很快被貪婪吸收，用作旗杆的龍骨流淌著脈脈的溫度。

    “就算不拔劍，我也有千百種方法弄死你。”

    “不……可能……”掙紮著吐出幾個字，時之zheng fu資曆最老的巫女含恨閉上了眼睛。

    解決了巫女，練紅霸緩慢抬頭看向空中的草薙劍。像是感知到他反抗的意圖，威壓加劇，他必須用力到渾身發抖才能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他就這麽死死盯住那把劍，抗衡著，苦撐著，無論怎樣也不肯稍微屈膝彎腰。

    “你想我跪下嗎？”他問神劍，接著就笑了，“不可能。”

    “我是這群家夥的主君，深切的知道——”

    “隻要我站著，其他人就不會倒下！”

    “所以收起你神劍的傲慢！我不止不會屈服，我還要反抗！我會將你從天上擊落！saber能擊落神，我也必定能擊落神劍！”

    業火開始燎燃，他一點一點更加挺直腰背，一點一點從胸口引出被壓製的本體，一點一點將劍鋒與旗幟一同指向了空中神代的一角剪影。

    “你敢應戰嗎，草薙劍？！！”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舍得發刀，燃就好啦～

    關於昨天提到的時間問題，是因為考研需要，這個暑假必須完結，我的預計是到八月二十左右起碼自己這邊的寫完。現在碼字占用了很多時間，已經取消了午睡並且把晚上睡覺時間壓後了半小時，家裏也有點意見，多方考慮下必須盡快結束。

    質量不會下降的，不過會壓縮很多情節，好比大國主篇原本打算寫全員暗墮的，沒辦法隻能用這種方式迅速解決，因為之後有三場大戰與主線相關，半點不能壓縮，還有日常篇裏絕代之妖的舞台劇部分，個人感覺無法舍棄，必須要寫。

    吐氣，如果可以我當然也想輕輕鬆鬆四百章啊，可是qvq（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