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呢？”安倍晴明反問道, 他的口氣甚至是縱容的，“紅霸想站在天人那邊, 還是攘夷誌士那邊？”

    “有什麽區別嗎？”練紅霸懶洋洋的問了一句。

    “我總會跟你站在一邊的。”陰陽師微笑，這次的笑容完全發自真心，“紅霸是龍，不必對人類負有什麽責任, 就算選擇幫助天人我也不會感到意外……不是跟春雨關係很好嗎？”

    “哈，那是因為我跟壞家夥相性還算不錯。不過如果有可能, 我還是樂意接觸一點好人。”他歪著頭, 表情有點天真，“站在脆弱的一方似乎更有意思, 更何況，天人對我的吸引力馬上就要消失不見了。”

    他在原地走動兩步, 發現一截斷劍，腳尖一挑就把它提出來, 捏在手裏。鋒利的刃口已經在不斷的打擊磨損中暗淡了光色，它也許曾經是一把好劍, 但那隻是過去罷了。

    “晴明, 你提醒我了, 這次回來, 我要再次挑戰夜王鳳仙。”

    他的紅瞳之中, 戰意空前的旋轉膨脹起來。

    “我又變強了，我在向前！鳳仙作為我曾經衡量實力的一個容器，該替換一下了。”

    經曆了山之翁的訓練, 他有六七成把握能夠在死鬥之中擊敗鳳仙，那將會再次讓他前進一步。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向前挪動，一步一步向頂峰攀登，伴隨著死的風險行進著，現在回一下頭，昔日脆弱的他已經成為掩埋在時光裏的一個小小影子。

    “我大致了解你的意思了，這個國家一定不會毀滅。”安倍晴明似乎極其喜歡他這幅樣子，眼睛都微微彎了起來，“我會盡心盡力的。”

    練紅霸望了安倍晴明一眼，嘴角一揚。到他們這個層次，決定國家或者戰爭命運，已經成為了可能。別的不說，隻要把練紅霸投放到任何一個有決定性作用的戰場上，他一人就幾乎可以覆滅對麵全體，這就是強者的力量！

    不過晴明應該是不會允許他那樣做的，他的情緒其實算不上穩定，依靠殺戮維持，卻也不可沉溺於殺戮。隨著他的實力不斷提升，練紅霸自己也在逐漸注意這一點，不然他失控之後，根本沒有人能製止狂暴狀態下的他。

    他慢慢又撿起一柄斷劍，放進袋子裏，這些東西雖是凡鐵，卻融合了某些劍意，大量感悟這個對他有所幫助，他總預感saber不會輕易交付寶具，他自身的劍意必須達到某個高度。

    “那麽，這個方向上就交給我吧。等以後騰出手來，我在為你多搜尋一些這樣的東西。”安倍晴明不用多說，就能領悟練紅霸的想法。見他微微點頭，開始招呼小紙人收集地上的武器。

    戰場非常廣闊，兩人分開之後越走越遠，小紙人忙忙碌碌的把這些斷刀斷劍放進袋子裏，積攢的多了就抬回去交給安倍晴明收好，不知不覺就到了戰場的邊緣。

    安倍晴明看了一眼四周，唇畔帶上一抹笑，仍舊毫無防備的收集這些東西。他身上類似這個國家的白狩衣非常顯眼，幾乎是在向人表明人類的身份……雖然他其實不是人類就是了。

    “……我們要不要幫他？”一名佩刀的武士詢問他的同伴，他們顯然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戰士，氣息十分淩厲。

    “別做無聊的事情，我們要保存力量回到晉助大人那裏去。”一名同伴冷淡的阻止了他，看向安倍晴明的眼神不太友善，“看那服飾，分明是幕府的官員，一群軟腳蝦！”

    攘夷誌士顯然不打算多管閑事，那些潛伏起來的天人卻在調整著包圍網。形單影隻出現在戰場上的這個男人透著幾分詭異，可是經曆過一場大戰之後參與的仇恨和輕蔑還是讓他們義無反顧地決定動手。

    隻不過是脆弱的地球人而已！

    謹慎分散包圍的天人們猛然衝出，高舉起武器，眼中透出仇恨的紅光。武器的勁風揚起陰陽師的長發，安倍晴明臉色不變，甚至在原地沒有躲避，臉上是好整以暇的微笑。

    他腦海中，不知不覺出現的場景是驍勇的飛鷹撲向膽寒的幼兔——

    戰場上卷起一陣暴風，卷起沙石和斷劍，在這浩大的聲威之中撕裂空氣和塵煙出現的是一張炫目的旗幟，鳳皇在紅花環擁之中振翅高歌！

    跑在最前麵的那個天人還在繼續向前跑，頭顱的位置卻隻剩下大片噴湧的鮮血，隨即那具身體也無力的軟倒在地上，暗色血跡迅速向四周暈染開來。陰陽師周身泛起水樣的淺lan guang色，將噴濺開來的血跡阻擋在外，他看起來很高興。

    倒下的天人隻是一個序曲，頸項、心髒、頭顱……這些致死的部位在劍與旗的威懾下一一崩解。旗杆落地，擋開幾枚子彈，攻擊的天人在陰影之下發出慘叫！

    藏在暗處的攘夷誌士拚命抑製自己的聲音，瞳孔卻因為恐懼而顫抖。這是一場tu sha！強悍的天人在這樣一個人麵前宛若收獲時的麥子成片倒下，紅發與血一同浮蕩，他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殘酷異常而享受著殺戮的家夥。

    天人們中間卻有知道的。

    “紅……紅龍！！！”

    那是盤踞於屍山血海之上的殺戮皇帝！已有近十年沒有蹤影，現在他回來了！

    可是現在知道已經徹徹底底地晚了，是他們先與怪物為敵，落得幾乎全軍覆滅的結局！

    旗幟的尖端指向一名天人的脖頸，他已經瀕臨崩潰，不住的畏縮顫抖著。沒有戰意的家夥一點也不好吃，練紅霸很嫌棄的把這個還活著的用旗一挑甩到晴明麵前。

    “喏，活口。”

    做完這件事，他像是徹底的喪失了所有興趣，因為殺戮的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轉悠轉悠在周圍溜達，最後無聊的蹲下來摳土。

    “不會等太久的，我馬上問完。”陰陽師果然動作很快，一紙符咒落在天人頭頂，天人開始劇烈顫抖，口吐白沫，不多時就昏死過去。

    練紅霸瞥了一眼，“副作用挺大的。”

    安倍晴明很淡然的微笑，“因為趕時間。”

    也因為沒有價值，這種殘兵能提供的信息並不多。

    如果說練紅霸的殺戮是讓這些攘夷誌士敬畏，他的舉動則是讓那些人顫抖。倒在地上的天人還在抽搐，練紅霸瞥了一眼，旗杆下落直接結束了他的生命。

    如非必要，他不喜歡虐殺。

    “這種殘留著主人意念的兵器等以後我專門給你收集，天色不早，先前往據點吧。”安倍晴明說道，突然抬頭看向天際，“剛才在那個天人的記憶裏得知，似乎有一架飛船即將從這片戰場上經過，要接他們這些留下來的兵員回去。”

    他的視線下落，正好與練紅霸亮晶晶的紅瞳對視，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裏那一點點不懷好意。

    安倍晴明笑了，“勞煩紅霸，帶我搭個便車吧。”

    被劫持的飛船降落在【錢塘】的秘密據點，吃進嘴裏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再吐出來，飛船也就被兩人不客氣的笑納。很可惜這並不是新引擎飛船，他們還得費點功夫弄到圖紙和實物。

    晴明這個算無遺漏的家夥，早早安排好接應的人，他從宇宙空間站直接搭乘【錢塘】自己的飛船前往烙陽星，練紅霸則暫且留下。

    “我去找鳳仙。”說起死鬥，他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到了烙陽幫我看看星海坊主一家還住在哪裏嗎，如果他們已經來了地球，我就暫時不過去了。”

    “那麽我把紅龍暫時還給你。”安倍晴明知道無法阻止他去挑戰鳳仙，於是打算至少讓他保持全盛的狀態。

    “不用，不差那一點，晴明不要在外麵死掉比較重要。”練紅霸沒要自己的紅龍，他本身就是抱著挑戰自我的決心去的。鳳仙並不好對付，可不前進，他還不如死在當下。

    那些籠罩在前路上的敵人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好，自己小心。”

    “唔。”

    飛船破空而去，練紅霸把鬥篷的帽子拉過來戴上，與鬥篷一體的圍巾罩住他下半張臉。他在人群中穿梭了一會兒，就徹底消失在人海之中。

    他從江戶的情報販子手中買到地下花街的消息，花街建在地下似乎真的挺受歡迎的，不用受地麵上的幹擾而zi you發展，就好像平安京下方的花街。

    夜王鳳仙……他再一次咀嚼這個名字，哼笑了一聲。

    他不要權利，也不要財富，更不要什麽花街的主宰權，他隻是打算鬥敗昔日勢均力敵的對手而已。希望鳳仙這些年仍然在前進，仍然保持一顆獅子的心，如果不是那樣的話……

    他會死，被自己殺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一顆獅子的心是夜兔必不可少的品質，永遠前進才能逃離死亡。神樂為了保護同伴前進，神威為了自己的戰鬥**前進，星海坊主為了家人的平安前進，他們都是非常完美的夜兔，鳳仙算是已經死去的夜兔吧……

    【他在夢裏見到了獅子。】海明威這句話最適合夜兔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