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巧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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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老夫人手中接過齊子轍寄送過來的信件時,沈晞蘊內心所有的忐忑與不安,全都消除了。在她把齊子轍想要尋找的沈家仆人消息告訴齊子轍,等她回到院中坐定,才猛然想起齊子轍不是沈宴,他隻是個白身的舉子,而那仆人,經過她苦思冥想,在前世中的隻言片語和零碎的記憶碎片中,串聯起來,才恍然大悟,那個仆人,恐怕真的是二姨娘身邊的人。
隨之而來是沈晞蘊的擔憂和焦灼,她生怕齊子轍被害了,自己還沒有過門就成了寡婦,又怕他被傷了,耽誤了下一場的開考。她不想他的前途因為她而受到打擊。
如今見了他報平安的消息,腦海中的那根弦,終於鬆了。
隔了兩日,姑娘們全都在自己院中做繡活,沈家的兩位公子依然在外遊蕩不著家。傍晚沈家府中的家主沈宴和主母孫氏一前一後匆匆進入竹院,不過一刻鍾,沈宴率先怒氣衝衝離去,而孫氏則垂眸不語,耷拉著腦袋被孫嬤嬤扶著走出竹院。
黃昏剛過,夜幕降臨之時,河間城內燈火漸滅,夜深人靜,沈家偏僻角門停了一輛破舊的馬車,沈家的二姨娘被堵著嘴巴捆著送上了馬車,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裏,隻餘留下隱隱傳來的馬蹄聲。
沈家看似還是原來的沈家,但不過短短幾日,內院掌權之人早已經換了。仆人人心波動,門房花廳裏的下人,偷懶耍滑,比比皆是。一路到了後院的大小廚房,各自為主,連做個菜,有時候都要吵吵鬧鬧。
以往依附於孫氏手下的婆子們,強悍的都擼起袖子,就想著趁機會翻身或者抓住沈老夫人手下人的痛腳,拚命踩。
自從二姨娘被無聲無息打發出去,上下奴仆全都安靜下來了。
壓抑了兩日,沈老夫人發了話,盛夏將至,晚春時節,正好開個花宴,也是為著替年紀適合說親的沈家姑娘相看。
上輩子沈晞蘊從來都沒有參加過花宴,本以為和自己並不相幹。薑嬤嬤卻帶著河間城內最為有名的繡娘過來替她量了尺寸。
繡娘拿著尺寸出去,沈晞蘊留下薑嬤嬤說話,她仿若在想些什麽凝重的心事,眼皮子抬了幾下,欲言又止後,才說:“嬤嬤,這花宴,我不太適合去,我,已經定親了。”
薑嬤嬤還以為她要說什麽大事,一聽這事,笑著拍手安撫她說:“二姑娘倒是心實,老夫人辦這花宴,除了附庸風雅,也是為二姑娘好。二姑娘雖說自幼養在夫人膝下,可夫人到底是安國公府出身,教養與我們沈家略有不同。夫人進沈家門的陪房,就比其他房的夫人們多得多了。”
“二姑娘所嫁之人家境隻是小康,還需姑娘自個能料理家事,不過隔天,下午估計老夫人就派人喚您過去了。”薑嬤嬤一番提點,沈晞蘊安心下來。
前世她確實不懂什麽中饋之事,也是後來跟在錢夫人身邊,看著學了一點。
下晌,沈老夫人喊了沈晞蘊過去,從看賬本、安排事開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手把手教了,連裏頭的那些個小竅門,都一字不差地告訴了沈晞蘊。
沈晞蘊頭一回明了內院的彎彎繞繞,不禁私下裏跟張嬤嬤感歎:“我這幾年還活得好好的,果然夫人手下留情了。”
這話一字不差地被傳到了沈老夫人、沈宴和孫氏耳朵裏。沈老夫人淡淡地笑而不語,沈宴鐵青著臉,哆嗦著雙唇,就差罵沈晞蘊是白眼狼了,至於孫氏,又氣又恨,隔天就病了,據說是起不來身,郎中看過也隻是說氣急攻心,肝火旺,過於抑鬱,反正就是得養幾天。
孫氏不頂事,正巧給了沈晞蘊好機會,趁著未出閣之前練上幾次,上手熟了。
花宴前一夜,薑嬤嬤捶著沈老夫人的肩膀,神色間略帶歡快之意,垂眸道:“二姑娘像您一樣聰慧,中饋之事,一點就通。”
沈老夫人聲音疲憊,“明日多看著她。其他人就不用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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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翌日,沈府的仆從們忙得腳不沾地,來人不過是一些河間城內的大小官宦人家,偶爾幾個從京城裏趕過來的,也不過是沈宴部下的家眷,不得不給幾個麵子。
值得一提的是前幾日剛下放下來的欽差大人秦大人,在朝廷中與錢太師是同一派係,聽聞錢太師未來親家開花宴,秦夫人便領著自己的兒女過來。
花宴上的花除了沈家出的梅林外,其他的花卉都是女眷們帶過來的,全都是靜心挑選擺放在桌上,供他人欣賞品評。
隻是來人都知曉,這花宴是為自個未有親事的兒女打算的。
女眷們寒暄過後,說起了沈家的閑話,平日裏捧著孫氏的女眷都曉得孫氏最為不喜開宴會,孫氏膝下隻有兩個兒子,其他都是庶女,好男不愁娶,好女卻愁嫁,以孫氏小心性,隻怕庶女們的婚事早已經打好了算盤。
正當女眷們三三兩兩結伴議論紛紛時,隻見一臉生的嬤嬤梳著高聳的發髻,一臉嚴肅,踏進來時,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丫鬟,魚貫而入。
嬤嬤行了標準的禮儀,即使是宮人來挑剔,也挑剔不出一點差錯。隻見她站定,目不斜視,張口大聲道:“沈老夫人、夫人、二姑娘與眾位姑娘到。”
話音剛落,老當益壯的沈老夫人走了進來,跟在她後麵的卻是被張嬤嬤推著輪椅的沈晞蘊,邊上才跟著麵色蒼白的孫氏,至於那些庶女,全都跟在身後,垂眸不語。
秦夫人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抿緊嘴巴,並不吱聲,其他女眷們物議沸騰。
沈老夫人環顧了一圈周圍的女眷們,端著慈祥的笑顏,溫和地道:“多謝眾位夫人前來參加沈府所辦的花宴,請諸位夫人高舉茶盅,我代表沈家,以茶代酒,感謝各位夫人的到來。”雙手平舉茶盅,環顧四周,一飲而盡。
女眷們也接過身邊丫鬟捧著的茶盅喝過,聽薑嬤嬤高喊:“開宴!”所有人全都蠢蠢欲動,見沈老夫人走到秦夫人身邊說話,一些坐不住的,便趁機溜走了。
沈家這次來參加宴會的庶女有三人,沈晞蘊、沈晞蓮、沈晞萍和沈晞芬。沈晞萍是孫氏貼身丫鬟所生,據說是沈宴喝醉後不小心做下的荒唐事,因著這樣的出身,沈晞萍從小心性就深,但卻表現得懦弱無爭,身形柔弱,麵色清秀,玉黛梨花,常常跟在沈晞蓮身後。至於沈晞芬的生母是良家妾,沈宴外放時孫氏做主納下送過去的,臨送過去還灌了絕育藥,可依然生下了沈晞芬,沈晞芬長得濃眉大眼,頗有幾分英氣,性子也獨,從來不與其他庶女參合。
三人與沈晞蘊最大不過相差三歲,因而沈老夫人才領著她們。
秦夫人與沈老夫人寒暄過後,秦姑娘上前與沈家姑娘相互見了,便一齊往院子裏去,至於沈晞蘊,腿腳不便,轉了一圈,在沈老夫人的縱容下,先回竹院了。
路過園子,隻聽得傳來沈晞蓮歡快的笑聲,花雨蹙眉,連帶著張嬤嬤也忍不住感歎道:“三姑娘真是沒心沒肺,姨娘被送走了,她還能笑成這樣。”
沈晞蘊食指輕輕點了手把兩下,對張嬤嬤道:“嬤嬤,二姨娘並不是她的生母,她自是笑得出來的。”
“什麽?”張嬤嬤吃驚地問。
沈晞蘊望著前頭亭子上穿著粉色長裙的沈晞蓮圍著秦姑娘來回跑著,還伸手往秦姑娘的咯吱窩裏撓癢癢,笑聲一陣陣地傳過來。
上輩子她得知這樣的事也很是吃驚,不過孫氏心思歹毒,她幹的事可不少。除了沈晞芬的姨娘確實是生母外,其他的生下庶女的姨娘全都發賣的發賣,弄死的弄死。至於沈府後院的姨娘,全都是揚州瘦馬,進府就灌了藥的,早已經絕了子嗣。
沈晞蓮怎麽知道的,她不想弄清楚。
“嬤嬤,我們趕緊回去吧,要不淋濕了。”沈晞蘊言語中晦暗不明的暗示聽得張嬤嬤一頭霧水,花宴日是算過的,好天氣,如今萬裏無雲,哪裏會下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花宴的午宴沈晞蘊並沒有去,派了小丫鬟去跟薑嬤嬤說了聲。沈晞蘊拘著花雨和張嬤嬤,一刻都不讓她們出去。
不過一個時辰,張嬤嬤去小廚房端熱水,聽得前頭伺候的婆子說出了事了,張嬤嬤連水都沒有端,直接跑回來了。
“姑娘,姑娘,出事了!前頭,出事了!”張嬤嬤喘著大氣嚷著。
沈晞蘊拍了拍手上的書,已經很舊了,書頁微微泛著黃,上麵還有幾行批注,那是齊子轍上次送信來時特意送來的書,她本不太喜歡,看了幾頁,覺得有意思,也就看下去了。
沈晞蘊淡淡地止住她的話:“行了,我累了,你們回屋去吧,下午不要出門。”
花雨和張嬤嬤麵麵相覷,隻能應了。
晚飯時,沈晞蘊照例去了沈老夫人的屋內用飯,一頓飯下來,沈老夫人的食量沒有減,麵上含著笑意,一點都不受下午事的影響,頻頻給沈晞蘊夾菜。
飯罷,其他人都出去了,隻留下沈老夫人與沈晞蘊兩人,周圍頓時靜了下來。沈晞蘊不開口,沈老夫人也不言語。
足足等了一刻鍾,沈老夫人才感歎道:“蘊兒最近有長進。”
“祖母。”沈晞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你定然很想知曉下午發生了什麽,不過你很好,沒有去亂打聽。”沈老夫人點頭稱讚,又接著說:“你三妹妹幹出了醜事,竟然賴上了秦大人家的大公子。你父親氣壞了,你母親聽到也一下就病倒了。你母親需要靜養,你就不用去看她了。”
沈老夫人前後幾句話,就把下午的大事全都說了,沈晞蘊心滿意足地回了屋內,張嬤嬤自是從薑嬤嬤的嘴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待花雨下去後,她磨蹭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姑娘,三姑娘這件事,是不是因為我透露出的消息才......”
早在花宴日子定下來,想起前世秦少爺也曾來過沈府。上輩子的花宴,並不是花宴,而是孫氏為兩個兒子舉辦的文人宴。
若不是張嬤嬤跟著采買出去一趟,從守城的衙役嘴裏偶然聽到欽差二字,她差點忘記了上輩子這一個仇人。
上輩子的宴會時,孫氏並阻止她去前院,反而熱絡地讓人抬了她出去,坐實了她身殘的事實,之後又和秦夫人說好,讓秦姑娘麵上示好,背地裏對著她說惡毒的言語,假裝落水,秦少爺則在憤怒之下,拿起準備好的拐棍,敲斷了她的腿。
而沈晞蓮則一邊安慰秦姑娘,一邊指責沈晞蘊忘恩負義,心機深沉。
那一台好戲,眾人看得是應接不暇。
秦姑娘那一再暈倒的柔弱之軀,渾身發抖可憐兮兮的樣子,秦少爺護妹心切的仗義之舉,廢了她的雙腿最後也不過是一句魯莽了事。
沈晞蓮則成了鐵麵無私、愛憎分明、性子直爽之人。
至於孫氏,扮演的是嫡母教導庶女無方不得不代替她賠罪的慈母形象。
從那以後,沈晞蘊再也不出門,再也出不了門了。
她不過是運用了前世所知之事,加之齊子轍給的消息,把沈晞蓮被許給錢太師府的事透露了出去,沈晞蓮這就行動了。
秦少爺已經訂了親事,秦大人惹不起,沈晞蓮,沒了女子之名譽,隻能做妾了。至於秦姑娘,沈晞蘊笑了,既然秦家搶了錢太師府上的人,那麽秦家也應該補償給錢家,而孫氏和沈宴如何,她一點都不在乎。
此時的巡撫後院,秦大人在廳堂裏來來回回地走著,額頭上冒著熱汗,而秦夫人則捂著嘴巴嚶嚶啜泣。
不過是帶著兒子去了一趟沈家,竟然惹出這樣的麻煩事。她吃過午飯,想著該告辭了,派人去喚了長子,卻尋不到,隻能跟沈老夫人說了。不料,沈家的婆子卻來報,說是兒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梅林深處,言語含糊,眼神遊移,她以為他是喝醉了,便笑著和沈老夫人一起過去。在梅林處卻見到兒子和一姑娘衣裳不整地躺著。
秦大人更是生氣,沈宴送他出府門,拉了他低聲說明了沈晞蓮已經訂給了小師弟。他的兒子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恩師和師娘隻怕要剝了他的皮。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秦大人跺腳罵秦夫人。
秦夫人紅腫的杏仁眼,啞著嗓子道:“老爺,你真是沒良心,我哪裏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要不,咱們把沈家姑娘娶進門吧?”沈宴是新貴,也不算虧。
秦大人伸出食指,抖著手,指著秦夫人,一臉看蠢貨的表情,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妻不賢的後悔之意,大聲道:“娶沈晞蓮進門?你知不知道?她的婚事已經跟錢家定下來了。還有,這樣的女子,怎麽能進我秦家的大門?咱兒子可是跟慶國公的嫡女定下婚約了,這是在打慶國公的臉!”慶國公府手上捏著驃騎營的兵權。
“錢家?慶國公府?”秦夫人麵色難堪地問。
秦大人鐵青著臉,秦夫人雙手捂住臉,哭嚎道:“天呐,我是造了什麽孽啊!!!”
此時錢夫人得知自己定下的媳婦又跑了,自是怒氣衝腦,差點就這麽直挺挺地躺下了,好在來回話的是薑嬤嬤,薑嬤嬤循循善誘道:“錢夫人莫要傷心過頭了。”
錢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氣得臉都紅了,若不是因著來者是客,隻怕要趕人了。
薑嬤嬤微微一笑,給錢夫人指了一條明路,“我家老夫人說了,這事若是鬧出來,我們沈家是虧了,可秦家和錢家的名聲也不見得好。”
錢夫人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嬤嬤,薑嬤嬤眼睛都不眨一下,道:“若是錢夫人想再與沈家結親,自是沈家的榮幸。不過,這口氣,錢夫人咽得下去麽?秦家這麽做,不就是欺了錢家麽?”
錢夫人眼眸子微微動了下,薑嬤嬤又放出誘餌,“夫人,您是明白人,我沈家自是虧欠了錢家,但不單單是沈家,還有秦家,這件事說到底損失最小的就是秦家。錢夫人,這人是秦家搶走的,就這麽放過秦家麽?”薑嬤嬤撫了一下發髻,似乎想起了什麽,感歎道:“秦姑娘真是絕色美貌啊,還跟三姑娘感情頗佳,以後三姑娘進了秦府,有這樣的小姑子幫著,也就不怕嫡妻刁難了。”
“搶了別人的東西,難道不需要還上?”
薑嬤嬤深藏功與名地拿著沈晞蓮的庚帖回了沈府。前腳她剛走,後腳錢夫人就上了馬車,直奔河間巡撫府衙後院去了,錢夫人如今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是秦家欺負了她的兒子,她得替她的兒子要回補償!”
過了五日,聽薑嬤嬤無意中提起,說是秦家姑娘與錢家定親了。
而河間巡撫衙門後院,秦夫人已經病了五日了,秦姑娘被關在房門,裏頭可以扔可以砸的物件,全都毀掉了。
秦夫人蒼白著臉,喃喃地道:“秦家,完了。”
此時的沈晞蘊,正一臉害羞地聽沈老夫人說齊子轍過兩日就要讓人送聘禮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肥章哦,算是彌補了周四晚上的更新啦~~~周六晚上估計不會更,周日恢複更新啦~~~~
這章虐渣無數啊,首先是沈晞蓮,以後隻能當妾了,還是被公婆和小姑厭惡的妾,嫡妻肯定要狠狠欺負她的;之後是秦家姑娘,走了女主上輩子的老路;秦少爺的名聲毀了,走仕途道路更為艱難;錢夫人和錢氏記恨上了孫氏、沈家和秦家;秦家記恨上了沈家和錢家;秦大人與錢太師有了隔閡,沈宴與錢太師和沈大人也有了間隙,總之,贏家肯定是我們的我們的男女主啦~~~孫氏的虐其實很早就開始了,我覺得對於一位母親最大的懲罰就是兒子的不親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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