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老爺還真是仁義呀！”

    “老漢，我活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看過哪個大老爺能夠如此對待我們這些賤民……。”

    所有的人都在端著碗低頭喝著紫菜蛋花湯，但其中還有一個老頭子端著一碗‘紫菜蛋花湯’跪在一邊，在那裏感慨不已，不斷的歌頌著曾大老爺的功德。

    孫老頭祖上也曾風光過一回，讀過一些書，對於那些賤民們的粗魯無禮，他感覺很不滿。得了別人的禮物，怎麽能不歌功頌德一番呢！

    不過回頭一看，他的三個兒子、五個孫子都在那裏一小口一小口品嚐著那碗‘紫菜蛋花湯’，喝了之後，還眯著個眼睛搖頭晃腦的，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我老孫家雖然現在沒落了，但曾經也是一個士家來著，怎麽能夠如此無禮！

    孫老頭抬手就朝著其中一個孫兒的腦袋上敲去，一不小心其中有一點點湯漬掉到了他的衣服上。

    “不要哇！”

    另一個靠得比較近的孫子突然一口咬住那片湯漬吸吮起來。

    豈有此理！

    實在是太無禮了，孫老頭，頭上青筋暴露，大有暴發的走勢。

    “阿爺！這湯裏麵有鹽呀！”他的一個兒子提醒著。

    “鹽！”

    孫老頭驚叫著！

    小小的品嚐了一口，然後眯著眼睛，晃著腦袋比他的小孫子還不如。

    鹽！

    真的是鹽呀！

    那鹹鹹的味道，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償過了！

    還有這紫菜蛋花湯實在是太好吃了！

    那味道，比當年結婚時摟著自己的新娘還要激動！

    “阿爺，你怎麽哭了！”他的一個兒子說。

    “感謝青天大老你好呀！……”

    孫老頭恭恭敬敬的將那碗紫菜蛋花湯放在身前，然後整整衣服朝著曾樂離去的方向來了一個叩了幾個響頭。

    一邊叩頭，一邊歌頌著曾大老爺的功德。然後孫老頭的兒子與孫子們也學孫老頭的樣子，叩頭、歌頌著曾大老爺的功德。

    接著所有的人都學著孫老頭的樣子叩頭歌頌著曾大老爺的功德。

    武大嫂那肥臉上終於露出了一臉得意的笑容，那打湯的動作也變得更加的快速了。

    “請問，夫人，我可以把這碗湯留回去喝嗎？我還有幾個可憐的小孫子、小孫女們，出生以後就從來都沒有喝到過鹽呢！”

    孫老頭來到了武大嫂身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說。

    “你這老頭子，還真是一個懂事理的人哩。湯可以帶回去喝，但是碗得留下。”武大嫂說。

    “待會，我再多給你打一勺。”武大嫂悄悄的說。但是那聲音起碼十幾米外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孫老頭得意的笑了起來，越發的對武大嫂的態度更加的恭敬了起來，開始與武大嫂聊起了家長裏短。

    這可是鹽呀，在這種天下大亂、商路斷絕的年代，鹽可是要比金子還要寶貴的東西。喝一口鹽水，足以保證接下來數天之內精神奕奕的。

    那種全身浮腫、虛弱不堪、半死不活的樣子，是那些門閥士族們永遠無法想像的。

    為了吃到鹽、別說叩頭說好話，就是殺人那也不是不敢的！

    看著還剩半桶的紫花蛋花湯，孫老頭朝著自己那個最機靈的兒子打了一個眼色。

    那兒子也不負重望的明白了他老爹的意思，回家去搬救兵去了。

    緊接著又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婦人們拎著破破爛爛的工具出來幹活了，然後又是跪拜的領上一碗‘紫茶蛋花湯’。

    再然後更多的人也開始往家裏麵跑了。

    “阿爺呐！”

    “自從吃了一點紫茶蛋花湯之後，我就感覺全身充滿了力氣，這幹活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呢！”孫老頭的大兒子說。

    “那是當然，我們之所以那麽虛弱就是因為太久沒有吃鹽了。想你阿爺年輕的時候，雙手也有百八十斤的力氣……。”孫老頭說。

    “阿爺呐！那些士族們的日子可過得真好。如果能夠每天吃上一口口紫菜蛋花湯，我就是少活十年也願意。”孫老頭的小兒子說。

    “沒出息！”孫老頭訓斥著。

    “不過，如果我們也能編一首民歌出來該多好。說不定曾大老爺一高興就賞我們一點鹽呢！”那小兒子又說。

    “別做白日夢了！”

    “這年頭就是把你賣了，也抵不了一兩鹽！”大兒子說。

    “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呢！大老爺們的世界不是我們這些賤民可以懂的。要不，等回家之後合計合計去？”孫老頭說。

    與此同時，曾樂一行人也已經來到了石驛堡。

    這是一個小型的塢壁，就是做了一道兩米多高的土牆將一個小村莊給圍了起來。

    土牆上麵還有石驛堡的部曲在那裏巡視防守，後麵還還有一個四米多高的瞭望塔，用於觀望敵情。

    “小虎頭，遞上我的拜貼。”

    在曾樂的吩咐下，小虎頭一手拿著拂塵，一手揣著一份拜貼樂顛樂顛的進了石驛堡。然後來到了石驛堡堡主陳石的府邸，按照曾樂教的規矩遞上了曾樂的拜貼。

    陳石正在自家花園旁邊拈著棋子研究著棋藝。

    “老爺，那個外鄉人曾樂送來拜貼，欲要拜見老爺您？”陳石的管家躬身說。

    “外鄉人，就是那些外地來的乞丐？不見。”

    說到外鄉人，陳石就想到了那些衣著破爛，幾近全軍覆沒的流民團。

    流民，無衣、無食、無落腳之地，到哪裏都是招人厭的存在。就算是曾經是士族，流落成流民了那也就是賤民，想要按士族的規格受到接待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因此，陳石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不過當他抬頭看到那精致的拜貼之後，又引來了一點興趣。

    “等一等！”

    “把那個拜貼拿給我瞧瞧。”

    陳石叫住了管家，要來了那張拜貼。

    隻見那拜貼潔白如雪、紙麵光滑細膩有如玉石，還有一股幽香撲鼻，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以這拜貼的紙質來看，那個外鄉人曾樂想必是出身於千年世家，家學淵源。”

    摩挲著精致的拜貼，陳石突然想見一見那個外地來的流民頭子。

    如此精美、講究的拜貼陳石這一輩子連聽都沒有聽過，也許是一個龍困淺水的真龍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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