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幽被凰冰下了一跳，淚眼朦朧看著凰冰，卻發現對方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成分。

    “你若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她的匕首捏在手上，那表情真是時刻都能給眼前人一個了結。

    “小凰妹妹，我......”

    “或者，剛剛就應該讓你死在那人的刀下。”

    “小凰妹妹，我......”

    林幽幽哽咽著，可惜凰冰一點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若他真的要殺你，你們之間便再也沒有父女情。為了這樣一個狠心殺掉女兒的人，你就這樣認了，讓他殺，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凰冰是真的有些生氣，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她說的這麽清楚嗎？

    若是猜想成真，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她該說她孝順？還是說她傻？

    林幽幽低著頭，聽著凰冰的聲音，心裏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亂如麻。她既可盼著一切都是假的，卻還要做出最壞的打算。

    若是爹爹真的要殺她，她該怎麽辦？是認命了把一條命還給他嗎？平心而論，她真的想死嗎？她不想死，可她也找不到活下去的信念。

    為什麽一夕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一個樣？她所擁有的，她所引以為傲的，她所依靠的，都在頃刻間分崩離析破碎瓦解。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她抱著頭失聲痛哭，總算到了這個時候，壓抑著的悲憤終於泄洪而出。

    凰冰蹲下身來，小手拍了拍她的背。湊近她的耳邊，仿佛魔咒一般。

    “我告訴你怎麽辦。若是真的，你更要活下去。”

    這話就仿佛是神諭一般，烙在林幽幽的心上。哭著哭著，眼淚沒了，她就明白了。

    “小凰妹妹，謝謝你。”

    ......

    “你們這是去做什麽？”

    穿過夜府的庭院，幾個丫鬟捧著托盤從唐婉清身邊經過。

    “原來是唐小姐，對不起，奴婢方才沒有看見您。”丫鬟誠惶誠恐，就怕一不小心衝撞了唐家大小姐給夜家帶來麻煩。

    唐婉清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道：“我不在意這些虛禮。”

    丫鬟聽罷，心中的擔憂才放下。再加上唐婉清臉上帶笑，讓她們覺得這位唐家大小姐果然如世人說的那樣，知書達理溫柔良善好相與，若是以後的家主夫人也是這樣的人就好了。

    “唐小姐是在賞花嗎？奴婢聽說庭院裏的月宓花是家主專門請人從南方帶回來的，煞是好看。如今唐小姐一來，月宓花就開了，唐小姐可真是夜府的貴人。”

    這一番話說的唐婉清心情頗好，把剛才的的不自在也忘了。

    “你這丫頭怕是夜伯母身邊的吧，這麽會說話。”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若是唐小姐是我們的家主夫人，可不就是貴人嗎。”

    這話是說到唐婉清心坎上了，也沒有反駁。

    “行了，別貧了，被人聽見可不好。你們這是去哪兒？”她故作生氣一般，瞅了瞅托盤裏的東西，一個小湯蠱。

    “這不大少爺回來了，天涼了，夫人讓我們給大少爺送些暖湯去。哎呀，奴婢差點就忘了，若是夫人知道奴婢誤了事，待會兒可要生氣了。”

    丫鬟愁眉苦臉，隻顧著和這位麵善的唐小姐說話，忘了正事。

    唐婉清笑了笑，伸手覆在丫鬟的手上，順手拿過托盤。

    “我正好要去後院，不如給我吧，等會兒夫人問起來也不會怪罪你了。”

    “這......”丫鬟有些為難，猶豫了一會兒。“那就拜托唐小姐了。”

    滿目感激地看著唐婉清，心中越發覺得若是唐婉清能做家主夫人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等丫鬟離開，唐婉清盯著手裏的托盤，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屋裏，凰羽伏在案前看著夜凰離查來的情報，房門忽然被人扣響。他起身拿過椅背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走過去開門，然後回到案前。

    “這麽晚了，大公子還在忙嗎？”

    燭光之下，趁的凰羽那張臉愈加撲朔迷離。他處理事情的時候，身上就不自覺地帶上了鳳王的威嚴。這股惑人的氣息，更讓唐婉清彌足深陷。

    “怎麽是你？”

    凰羽顯然沒想到來人會是唐婉清，俊眉蹙了起來，顯然有些不悅。他做鳳王時，除了信任的屬下，沒人敢隨意靠近他辦公的地方，他倒是忘了，這裏不是凰殿，而是夜家。

    唐婉清自動忽視了凰羽臉上的不悅，走過去，將托盤放下，順手便上前去拿凰羽方才在看的東西。

    凰羽一拍，鎮紙狠狠地落在上麵，隔絕了唐婉清的手，眉間的不悅之色越來越重。

    “唐小姐這是做什麽？夜深了，唐小姐此番行徑恐有不妥。”

    唐婉清臉上有些不自在，頗為委屈。“難道大公子眼裏婉清就是不知廉恥之人嗎？”

    唐婉清生的漂亮的臉蛋，平日裏帶這些許英氣，不似尋常女兒，讓人欽佩，此時眼裏的委屈，那抹英氣就變成了惹人憐愛的嬌氣。

    凰羽冷著眼，她似乎也沒有看到。

    “天漸涼了，婉清讓人煮了暖湯給公子暖暖身子。大公子事務繁忙，莫要累著染了風寒才是。”

    她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因此那話說了之後，沒給凰羽拒絕的機會，掀開蠱蓋，乘了一碗遞給他。

    暖湯散著霧氣徐徐上升，燭光搖曳，霧氣升騰，讓凰羽的麵頰更加模糊。

    他接過來，在唐婉清期待的目光下放在托盤裏，並未有下一個動作。

    “唐小姐是客，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內務雜役去做，省的唐家主怪我們禮數不周怠慢了唐小姐。”

    言下之意那便是，你隻是夜府的客人，客人住夠了是要離開的，那些主人該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夜深了，唐小姐請回吧。”

    唐婉清臉色很不好看，但話說到這份兒上，再留下來就顯得胡攪蠻纏了。她微微欠了欠身，微笑著。

    “大公子早些休息，婉清先離開了。”

    她一出門，那門啪的一聲就合上了。

    唐婉清盯著那緊閉的房門，卻露出一個笑容。

    屋內，凰羽裏也沒理暖湯，直接熄了燈躺在榻上。至於那東西，明早會有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