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所謂信仰,珍之若命,輕之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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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來咽了口唾沫,這是個什麽說法?愣神間,心湖中金色法則突兀一亮,似乎消滅去了某種對李西來來說,是隱患的異物。
李西來頓覺神清氣爽,搖搖頭,正待離開此地。
“樓上的朋友,還請下來一見。”年輕人微微一笑,抬頭望向房頂,他目光鬆散,並未匯聚到一點,而是像望著整個房頂一般,可李西來心裏卻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似乎千萬個年輕人,在他身邊注視著他。
李西來尷尬一笑,跳下房頂,從正門走進。
這時的他才看清年輕人的麵貌,難得的外國大帥哥,他一頭金發很純,不見一絲雜色,卻又不是讓人心生羨慕的亮金色,而是淡淡的金黃,見之如同暖洋洋一碗蜂蜜,居然讓人心裏出現幸福感。
而那眼睛,藍汪汪如同藏著一片海洋,當李西來甫一見到此人麵孔時時,頓時心生好感。
年輕人見到李西來,也是如此,隻覺此人長相俊朗,一雙熠熠星眸,似包含萬千宇宙,深深吸引人沉迷其中。
兩人初見,各有好感,年輕人微微一笑,猶如清風拂麵。“我叫約翰,你呢?”
李西來言簡意賅。“我是李西來,你是新來的主教?”
年輕人點頭,便上前要與李西來握手,李西來連退,麵對約翰不解的目光。“君子之交。”便拱手躬身施禮。
年輕人稍楞。“不錯,華夏的君子之禮,我很是欣賞。”便也有樣學樣。
雖是初學,但不見絲毫滯澀,仿佛作揖之禮,約翰從小便通,甚至連左手在上的細節,他都沒有漏下。
李西來不禁懷疑約翰是個左撇子,如果是真不會作揖禮,常人都會右手在上才對。
兩人禮畢,李西來細細審視約翰,但見他表現雖然不凡,但內裏並無什麽怪異的能量,似乎就實力來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外國人,但那可能嗎?南方大主教,讓普通人來做,若是被心懷不軌的人一刀殺了怎麽辦?
所以格爾拉才是明勁巔峰的存在,甚至如果不是李西來心存金則,可能那晚還會折在格爾拉手裏。
蓋因聖光術太過可怖,是能完全影響人心神的秘術,巔峰高手與之對敵,聖光一出,必中格爾拉接下來的光槍,那種時候,巔峰高手若還不知進退,格爾拉第二次聖光術後的光槍將取其首級。
如此說來,格爾拉還並非是普通的明勁巔峰高手,他起碼能夠以一敵二,甚至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可這年輕人,有什麽能耐當上南方大主教?僅僅因為長得帥?李西來想了想,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至於年輕人是更強的存在,李西來未曾深想,約翰不過二十一二,比起張英合還年輕許多歲,如果他這個年紀,是個暗勁高手,那張英合這身為百年奇才的人,恐怕就是個廢人了。
李西來審視約翰,約翰又何嚐沒有端詳李西來?與李西來不同,約翰略微掃了一眼,便知了個大概。
“李西來,聽了一整晚,可有所收獲。”約翰淡然一問。
李西來一愣。“什麽收獲?”約翰大奇。“你聽了一個晚上,難道一點收獲都沒有?”
李西來搖頭,惹得約翰十分好奇,他往日念誦聖經之時,自有滌清人們心頭雜念的妙力,更能在他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讓他們能夠對主有所感悟。
這並非是什麽洗腦的魔法,約翰隻是讓人們心中有所信仰。
信主是壞事嗎?就像信佛,信道一樣,它們隻是一種引人向善的信仰而已。
信仰無分好壞,卻有善惡之分,引人以惡的,才該遭到唾棄。
主,非惡。
人類,本來就是卑微的存在,生活中充斥著無處不在的痛苦,無處不在的欲望、得失……
人默默承受,就像大禹初次治水,隻是把水堵住了,而這份痛苦在心中堆積,總有一天會把人衝垮。
萬幸人壽命有限,還沒等到痛苦擊垮自身,便已死去。
人生在世,誰沒有幾份刻骨銘心的痛楚?沒有信仰的人,麵上或許風光,心中無人得知。
這時候,主,出現了,信仰主,將痛苦寄托給主,那麽人的一生,就能清淨自在許多。
故以約翰,隻是稍微施以援手,種子也隻是種下,能否生根發芽,還不一定呢。
腦中思忖間,約翰訝然不減,雖然李西來是所謂的小成高手,但他這妙力,不分境界高低,直指人心。
看來李西來是個沒有信仰的人,約翰心中稍稍有些可惜,旋即釋然,主尚不能盡救世人,他身為主的侍者,哪能奢求?不過是奉獻一生,為主的偉願,添上一塊微不足道的磚瓦,便已滿足。
信主雖好,李西來無福消受,他搖搖頭,約翰也不再多問。
這時外有信徒來報,每日上門禱告之人已至,約翰微笑轉身。“同行?”李西來也想見識見識,便點頭。
教堂門開,一眾百姓蜂擁而入,約翰含笑望著,眾多信徒連幫忙維持秩序。
走上前台,約翰念誦聖經,百姓們安靜下來,低聲與其附和,或有所得者,隻覺萬千煩惱洗滌一空,施施然立於人群,心中一片純淨。
李西來見此,心中暗道約翰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時間過去一刻,約翰停下,大多的人還是不得其解,那些有所得的人,卻麵現悅色,雖然一旦停止,煩惱複又湧上,但它們的規模,好歹是小了幾分。
約翰笑對眾人,那些不得其解的人見了,也是如沐春風。
教堂內寂然片刻,有人舉手低聲發問,約翰示意那人出,人群中有人呼。“是張大叔,他兒子出了事。”
張大叔麵色愁苦,約翰一望。“可有煩惱之事?”
“求大人救救我兒子,我兒子年輕不懂事,被法國人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牢房裏。”張大叔下跪哀求。
約翰讓其細說經過,張大叔娓娓道來,眾人聽了,也是義憤填膺。
完罷,約翰微微一笑。“主的審判,必將迅速降臨。”說完便不語。
苦苦等待的張大叔,就等來這麽一句話,就這麽一句就沒了?張大叔不敢相信,說好的教堂裏的大大人,能教訓洋大人,為百姓主持公道呢?就是如此麽?
再等片刻,約翰依舊無言,張大叔生氣的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外,臨走時還不忘憤然一語。“一丘之貉!”
手下有幾個信徒聽聞大怒,居然敢這麽說聖約翰大人,真是個沒長眼睛的垃圾,難道他不知道聖約翰大人抬抬手,他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孫十八代,都得死麽?
約翰卻不惱,製止發怒的信徒。
見到這種場景,不少百姓心頭冷了大半,其中還有個趙大嬸,是因為丈夫被人欺淩慘死,想找約翰伸冤。
“主的審判必將迅速降臨。”約翰同樣一語。
複又聽聞,眾百姓看得心頭涼透了,大都留了一會,便散去。
李西來心中一笑,原來也就是個空架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約翰下台,走到李西來身邊,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也不多說。
然而這笑容,卻帶給李西來不一樣的感覺,是啊,約翰能做什麽?他幫得了一人,能幫佛山城數十萬人?
誰家沒幾個冤屈事?就算他是個神,能幫佛山城數十萬人,那全國數億人怎麽辦?全球十數億呢?
就算約翰有大能量,幫人伸個冤舉手之勞,耗費三五個時辰,十數億加起來,恐怕他還沒幹完,地球先沒了。
人唯自救。李西來突然明悟這四字。
心中有所得,也讓李西來用一種新的眼光看約翰,或許約翰已經自救,故以他才能救人。
不過,思來想去,李西來總是想不開,自救談何容易?那兒子被法國人打成重傷,更關在牢裏的張大叔,他拿什麽自救?他憑什麽從官府和法國人手底下救兒子,他連自救的資格都沒有!
而那趙大嬸更過分,丈夫都死透了,救個屁啊。
李西來眉頭緊鎖,他或許就不應該大晚上來約翰這裏,給自己找了一身不自在。
“去吃早飯吧。”約翰聲音傳來。
李西來頓地良久,約翰靜靜等待,乍然抬頭,李西來一問。“你想通了嗎?”
約翰一笑。“從未想通。”
李西來跟著一笑,心中突兀淡然許多,他現在有些明白佛家之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通就是不通,不通就是通。
之所以模模糊糊,讓人看得雲裏霧裏,可能就是想出這一套的人,自己都沒想通,而且這種問題也不可能想得通。
這不是人能想通的,除非真的有神,不過可能神也想不通,或許隻有石頭,不用想,它就通了,因為石頭沒法想。
吃完飯,李西來提了一句。“那英商麥斯想要販賣鴉片,你有沒有本事管管?”
約翰稍有些詫異,便疑惑望來,李西來道:“他自己說在南方蠻夷處搗鼓了貨源,運了兩大船,然後被我看見,我就給燒了。”
約翰微點頭,李西來又道。“那格爾拉也是個幫凶,被我追上來打了一頓,沒想到沒幾個月就死了。”
約翰沉吟片刻。“格爾拉主教,已投入主的懷抱。”
李西來冷笑道。“我可不信,清算他府上的東西時,有沒有看到八個大美人,那天我撞進去,那老不死火急火燎的讓人家撅起屁股,他好傳道呢,而且一傳就要傳八個,也是心大。”
約翰自然不知,格爾拉死時早打點好一切,聽聞李西來一說,他有些錯愕。“真有此事。”
“我騙你幹什麽?你自己去查查不就好了。”
約翰歎息一聲。“格爾拉主教墮入撒旦的懷抱,但主的審判必將迅速降臨。”
李西來有些聽膩了。“我審判的他,那我是主囉?”約翰笑而不語。
兩人見麵不足一天,李西來之所以說那麽多,不加隱瞞,還開玩笑,更不怕約翰害他,蓋因有種人,你一眼看去,便能知道,可以做朋友。
李西來問道。“所以說,你打算怎麽對付麥斯?”
約翰輕笑出言。“每位上帝子民,都有改過的機會,如若不知悔改,主的審判必將迅速……”
李西來翻了個白眼。“再會。”不等約翰說完,他先是走了,約翰也不著惱,淡然喝茶。
正值晌午,走在路上,一夜過去,李西來心中多少有些收獲,在於心靈,並不在勁力。
不知走到哪處,耳邊鶯歌燕語,李西來抬頭一望,大驚,他居然半隻腳踏進妓院的門內。
李西來連退,但門邊的兩姑娘可看見了,一人一邊就上來要拉李西來,一個不慎,李西來被人拉住。
李西來乍然失色,連忙掙開,口中道走錯路了,那兩個姑娘暗自可惜,可惜這個難得一見的俊俏小郎君沒了。
不過他好溫柔,推人都沒怎麽用力,不知道另一麵是溫柔還是粗暴呢?
李西來見兩人出神,一個寒顫,趕緊開溜,順利走上大道,一人傻乎乎的張了張嘴,“大師兄。”
李西來一驚,怎麽又碰上陳真這小子,真是倒黴,連上前問道。“你看到什麽了?”
陳真十分老實。“我看見大師兄從妓院裏走出來。”李西來眉頭一皺。“妓院是什麽東西?”
陳真二話不說就開溜。李西來一愣,旋即直追過去。
沒多久,陳真先一步溜進黃府,李西來暗歎一聲,完了!
果然一進去,霍元甲沉著張臉。“西來,你一晚上去哪裏了?”
李西來見霍元甲眼中仍有血絲,看來是心急所致,連道:“師傅,你可別聽陳真亂說,我沒去過妓院。”
翠翠眼睛眨了眨。“哥哥,爹爹發現你一大早不見人,都快急死了,沒想到你去妓院了,裏麵好不好玩,能不能帶翠翠一起去?”
李西來險些一口老血噴出,連出言打消翠翠危險的想法。“翠翠別胡說,妓院不是個好地方,你不能去!”
瞧得李西來眼裏認真,翠翠微微點頭。
李西來這才正色望向霍元甲。“師傅,我是去教堂了,見了那新來的主教約翰一麵。”
霍元甲鬆了口氣,李西來沒去妓院就好,沒失蹤更好。“你這孩子,大晚上去那裏做什麽?也不跟為師說一聲。”
李西來低下頭認錯,霍元甲道:“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說罷自回屋了。
李西來心中有些難言情緒,他孤身一人,或帶翠翠,想去何方,就去何方,哪裏要事先告知他人這麽麻煩?
一人獨之,無牽無掛,無拘無束,可人生在世,又怎能如此?
難道這就是人之常情麽?是好是壞,李西來也有些半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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