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翻臉,趙匹,殺意決,莫要高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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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餘光一瞥,那幾個瘦子離開,讓李西來的視線暢通無阻,也讓他看到躺在街邊的那個人影。

    人影十分麵熟,李西來一時記不起來,隻是朦朧中有一種直覺,他見過這乞丐很多次。

    到底見過幾次,又是在哪裏見過?一開始是津門,他覺得乞丐有問題,但張老不認為。

    再然後是佛山,當時他還佩服,這乞丐穿越千裏,隻為換個好地方討飯,真是其心可嘉,其誌極堅。

    可現在第三次見到,這乞丐有去而複返,再度跨越千裏之遙,出現在津門,就這麽愛折騰?

    李西來越想越覺得事情有蹊蹺,強自遏製住心中驚悚,沒錯,就是驚悚,除了驚訝,還有悚然。

    莫非他當初進入這方世界,當了乞丐,於是往後處處都能見到這老乞丐,和乞丐有不得不說的緣法?

    李西來不信,更不相信這是個巧合,凡事可一可二,若是再三再四,就不是簡單的緣分能夠說明。

    近前,李西來端詳那老乞丐,見他一動不動,氣息微弱,一如往昔。

    誰能相信這看上去將死的乞丐,從津門跑到佛山,然後再跑回來,而且一點事都沒有嗎?

    李西來麵色變換不定:“你跟蹤我?”

    無人應答,老乞丐依舊酣睡。

    李西來欲伸手撩開那肮髒亂發,動作卻驟然僵住,隨著自己的手越發接近,他心裏生出一種詭異的錯覺,似乎是不知好歹的凡人,欲要掌握一柄蓋世的神兵,貿然伸手,必定鮮血橫流。

    猶豫片刻,李西來收回手。

    目送那身影消失,老乞丐倏地睜開雙眼,似乎是自言自語:“劍童,他已經發覺了。”

    秦天不倒不知何時來到身後,他手裏把玩著一顆黑色珠子:“沒錯,時機也成熟了。”

    老乞丐似乎十分艱難,強撐著身子坐起,露出黑黃交雜的牙齒,兩人相視一笑。

    秦天不倒收了黑色珠子,攙扶起老乞丐,兩人也離開此處。

    若是李西來沒走,定然能認出,秦天不倒手裏的珠子,有一個名字,尋真!

    ……

    津門沽月樓,迎來了幾位貴客,但貴客並未暴露身份,小二不知,多有放肆之處。

    當一行人包下頂樓雅間時,小二轉變極快,前倨後恭的模樣和方才判若兩人。

    身為真龍,自然無需和小二介意,幾人頂樓落座,打開窗台,目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頗為自在。

    隨後上菜,林羅自恃資格不夠,席間多是吃菜,鮮有交談,涴瀾看在眼裏,十分滿意。

    不過趙匹卻不是這麽回事,他較愛表現自己:“主子,今番聖君下令,讓主子去南方安撫民心,卻是機會難得啊!”

    涴瀾一笑,趙匹這是在跟他說發趁機會橫財呢,這讓涴瀾不知是說他忠心,還是愚昧。

    真龍飛天之日,天下盡歸於手,何必追求這點不值一提的金銀?

    更別說紅會造反,南方百姓深受荼毒之苦,身為真龍,哪裏能眼見子民受苦不管,而去迫害呢?

    不待涴瀾說,王蛇道:“主子豈會貪圖小利,莫用你短淺的眼光,來為主子考慮。”

    隨著趙匹當上毒營參將,涴瀾也是多番看重,王蛇難免有些嫉妒生出。

    麵對這人之常情,涴瀾不會多管,現在手下這些人還在磨合,過上些時日即可,畢竟不論是王蛇還是趙匹,都是有腦子的人。

    趙匹道:“王護衛此言差矣,若是主子不收,那豈不是流落到貪官汙吏手中?白白便宜了他們。”

    王蛇冷笑一聲:“你跟主子又有幾天?此去南方,好生看著主子辦事便可。”

    這話確實把趙匹噎住了,涴瀾笑道:“休要爭執,爾等俱為臂膀,隻可同心協力,怎能無幹內耗,損傷臂力?”

    王蛇趙匹稱是,沉默許久的林羅道:“我相信主子有辦法!”

    涴瀾微微一笑,心裏對林羅的評價不禁拔高三分,此人不僅比王蛇更強,而且深知自己的身份,毫不恃寵而驕。

    口水仗落下帷幕,涴瀾道:“吃菜吃菜,吃完趕路。”

    眾人應是,王蛇卻道:“主子,那李西來便在津門,要不要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西來’三字一出,趙匹微微變色,幸好兩人交談,無人發現,唯有林羅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涴瀾道:“有緣自見,無緣不可強求。”涴瀾倒是看開了,他不止接觸李西來一次,招攬之心也發過幾次,但李西來不為所動,想來他的誌氣不在這裏。

    王蛇應下,正舉杯間,目光投向樓下,恰巧是那李西來。

    ……

    感受到有道目光投來,李西來抬頭一望,沽月樓上,王蛇持杯。

    笑了笑正待離開,王蛇做了個請的動作,李西來一想,也未嚐不可,便踏步入內。

    沽月樓未曾變化太多,小二迎上:“客官哪裏去?”李西來正待答話,那掌櫃已見得。

    “李公子,貴客,快請快請!”那農勁蓀得知李西來和太極門的關係,特意和沽月樓掌櫃交待過,不可疏忽。

    “頂樓,我,朋友。”李西來惜字如金,無所謂揮揮手。

    小二狐疑道:“頂樓?也沒聽那些客人說有朋友要來啊。”

    掌櫃一皺眉:“六子,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走!”小二哼的一聲離開,李西來看得嘖嘖稱奇,小小一個小二,還有骨氣。

    可惜沒有裏子,這骨氣看起來,就會讓人發笑,甚至覺得此乃不知天高地厚之輩。

    倒是掌櫃會做人,帶著李西來來到頂樓,後稍稍大聲,確保裏頭的涴瀾等人聽得清,恭順道:“原來這裏的客人是李公子朋友,實在是難得一見的貴客,哪裏敢收費用?祝各位吃得開心。”掌櫃離去。

    裏頭涴瀾笑道:“西來,那可就承蒙你照顧了!”

    李西來也是麵帶微笑推開門。

    門一開,四人出現在眼前,李西來神色沉凝。

    涴瀾麵色如常,林羅自吃自飯,王蛇還有些看好戲的意思。

    而當事人趙匹,頗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意味。

    氣氛詭異陷入寂靜,樓下大街行人的喧鬧不知為何,漸漸淡去,李西來粲然一笑:“好一個冤家路窄。”

    話音一落,烏絕躍然於手。

    渾黑槍身所指,趙匹手中木箸落下。

    涴瀾尚在,怎料李西來如此決絕?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好膽?

    王蛇大喝:“住手,李西來,二皇子當麵,也敢放肆?”

    李西來雙眼微眯,不做理會,眼中唯有趙匹一人矣。

    林羅並不出聲,隻是悄然站起,來到涴瀾身後,在他看來,李西來的手槍毫無威脅,雖然那烏黑的槍身頗為不凡,但麵對巔峰高手,又能如何?

    趙匹舔舔嘴唇,似是想躲,身子一偏間,卻發現那槍口隨之移動。

    僵持一瞬,涴瀾見李西來並未衝動開槍,笑道:“李兄弟,不要著火,趙先生如今已歸順我座下,以前之事隨風而散,你們的恩怨,由我出麵,一笑泯恩仇,如何?”

    涴瀾滿臉微笑,他相信李西來不是個莽撞的人,往事如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何況是他這位大清二皇子,當世真龍,屈身調解恩怨,李西來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趙匹心裏鬆了口氣,他在紅會從事過一段時間,對李西來的能力有所了解,猶記得孫逸黃剛偶然兩語,述說那次李西來烏絕在手,屠殺一眾紅會追兵之事,這等強大之人,不是會兩手毒術的他能夠對付。

    如今有涴瀾出麵,趙匹心中甚是安穩。

    王蛇微瞄一眼,麵上仍有怒氣,對著涴瀾用槍,已不僅僅是用狂妄二字能夠描述,若不是有涴瀾示意,王蛇必定起身好好教訓這不當人子的小子!

    林羅不語,身為新降之人,他自己十分清楚,隻需保護好涴瀾安全即可,其他的事,自有人處理。

    李西來嘴角含笑,望著已是有恃無恐的趙匹,笑容愈加燦爛。

    涴瀾道:“李兄弟你怎麽還不放下槍?冤家宜解不宜結,恩怨消散酒杯中。”

    李西來一動不動,涴瀾眉頭一皺,王蛇已是開口:“小子,真當一把手槍能威脅到我們?若不是主子寬宏大量,不和你計較,現在我王蛇已將你製伏。”

    還叫罵著:“以前看你還挺順眼,怎麽現在越來越不知輕重,你是個什麽身份?主子又是什麽身份?不要給臉不要臉!”

    趙匹機靈的接過話頭:“西來兄弟,以前是哥哥不對,希望你別介意,哥哥我今天自罰三大碗,向你賠罪。”趙匹舉一碗酒,故作豪邁之狀。

    李西來哈哈大笑:“哥哥?當你說這句話時,心中可覺得羞恥?”

    趙匹手僵在空中,看上去頗為尷尬。

    王蛇沉聲道:“好小子……”

    李西來豎眉怒斥:“何人之犬,在此狂吠?”

    王蛇兩眼圓睜,兩眉緊靠,一拍木桌,手成虛爪。

    涴瀾攔住,王蛇身子半僵,眼中殺意凝結。

    涴瀾麵上帶著些不悅:“李兄弟,我涴瀾以真心待你,與你為友,今兒個當真這點麵皮……”

    李西來莞爾一笑:“你?又算個什麽?”

    涴瀾聞言不可思議,隻覺耳朵出現幻聽,李西來剛剛說了什麽?質問他這條‘真龍’,是什麽?

    無需涴瀾開口,身後林羅撲身上前,所謂主辱臣死,莫過於此。

    趙匹微不可覺一笑,心裏更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這小子做乞丐時挺能忍,現在過了點日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瞬息間,林羅已至,巔峰勁力凝練成風,豹眼大睜,須發飄揚,真似神人下凡。

    然而他料想中,李西來受氣勢所懾而退的場景並未出現。

    反觀此時李西來,身軀不動如山,持槍的手更無顫動,難道是嚇傻了?可那眼中的不屑意味,是那麽的明顯。

    林羅激起好戰之心,速度再快三分,推來的一掌,隱約可聞風鳴。

    李西來右手垂下,左手一提,攥指成拳揮來。

    林羅嘴角浮現笑意,這小子也知道,區區手槍,擋不住明勁巔峰高手,故以才和他對掌麽?

    真是狂妄至極,未行冠禮的後輩,居然膽敢和一巔峰之人相對,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信心?

    就算此人打娘胎練武,天賦高絕,也不可能邁入明勁,殊不知號稱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張真人傳人,太極門少掌門,天資蓋世!

    盡管如此,還不是弱冠之齡,才堪堪步入明勁?

    思及此處,林羅掌力略收三分,他自是想,自己全力一擊,若是把這小子打成重傷難以交差。

    “哼!”背後王蛇冷哼一聲。

    瞬息之間,林羅分析這冷哼的意思,是啊!今天二皇子可謂是受辱,他身為奴才,焉能留情?

    ‘小子,怪你命不好!’

    兩方接觸,林羅已是用上十二分勁力,他心底仍自扼腕,‘老夫下手太重了,真是造孽啊!’

    “咦?”王蛇驚咦聲響起。

    林羅微微抬頭,隻見李西來似笑非笑的神色,林羅麵色驟變,此時他才知道,這年輕人的一身勁力,與他無二。

    “明勁巔峰……”乍然一股精純勁力自那拳中爆發,迅猛湧入林羅體內,將他的軀體擊飛。

    半空的林羅,腦中幻象叢生,他明白,這並非簡單的一記直拳!

    心智登時受損,內外交攻之下,林羅咯血昏迷之時,心裏仍自不信,他會被人這麽輕易擊敗。

    林羅揮掌,李西來出拳,林羅倒飛而回,一切發生的太快,剩餘三人還有些難以置信。

    直到李西來腳步聲響起,王蛇仿佛回神,站到涴瀾身側:“不可能,你怎麽會是巔峰高手?”

    李西來不屑於回答,他隻是走向麵如土色的趙匹。

    腳步聲清脆,來人的身影仿佛隨之拔高,趙匹一個不慎,從椅子上摔落。

    見到李西來毫無殺意的雙眼。

    李西來的眼中沒有殺意,但趙匹知道,那是因為李西來到了一定境界,已能夠如意控製殺意。

    趙匹袖口微抬,似乎是因為畏懼,不斷後退。

    可如何能瞞過李西來,他也厭倦了這戲耍的遊戲,後腳跟一蹬,趙匹已被他扣住脖頸。

    “你袖子裏藏著什麽?”李西來笑意盈盈。

    微微用力,袖子撕下,李西來一抖,落下不少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

    王蛇見此駭然變色,方才若是趙匹被逼急,用出這些劇毒,不僅李西來中招,房內的涴瀾和他,也不會好過。

    左手提人,右手烏絕躍然於手掌,烏黑的槍口上移,正指趙匹太陽穴。

    槍口冰冷,滲出細汗的皮膚亦是冰冷,幾點汗漬染上槍口,讓烏絕微現一抹光芒。

    李西來露齒一笑:“你隻是個開始。”

    白牙森森,毫無情緒起伏的話語,似乎宣判了趙匹的死刑。

    一時間,趙匹的聽覺變得無比靈敏,樓下大街的喧囂如在耳旁,他甚至能聽清每個人私語的信息。

    然而縱使如此,龐雜的聲音中,有一道尤為清晰,猶如劃破天空的閃電,一出現便牢牢抓住他的心神。

    那是李西來食指指肚,摩挲烏絕扳機的聲響,十分細微,卻讓他不得不提起全部的精神。

    趙匹閉上眼睛,但那個人並不開槍,隻是不時摩挲扳機,告訴他現在的處境。

    “放棄了麽?”李西來輕聲細語。

    趙匹驀然睜開眼:“你想做什麽?給我個痛快!”

    李西來笑容十分陽光,跟鄰家的大男孩沒有區別,趙匹卻感到心底湧出陣陣寒意。

    “你可以試著求饒。”

    趙匹眼前一亮。“是我的錯,當初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人,現在想來愚蠢至極……”

    趙匹滔滔不絕,李西來哈哈大笑:“騙你的!”

    縱然是生死關頭,趙匹依舊漲紅了臉,看他微微顫抖的嘴角,似乎是想罵卻又不敢。

    懾於李西來淫威,王蛇不敢多說,林羅都已經倒下,他自然也不是對手,驚悸之餘,隻求護衛好涴瀾。

    可涴瀾不這麽想,“夠了,李兄弟,這也許是本王最後叫你李兄弟,本王問你!你是否一定要跟本王作對!”

    涴瀾聲音十分平靜,平靜到就像日常的問候一般。

    王蛇卻心中大寒,從未見過二皇子這一麵,他甚至能感受到這條真龍勃發的怒火。

    李西來笑眯眯的:“你說什麽?”

    直到涴瀾一張麵孔悄然化作鐵青之色,李西來束手而立,金色光芒斜落,遍灑映襯其身,仿若出世之神,悠然一語:“別太高看自己,涴瀾。”

    槍聲乍響複消。

    “好好!”涴瀾淡淡點頭,王蛇背負起林羅,三人緩緩出了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