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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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嬸應著,帶著她去了園子右角處的一間屋子。臨水園多年沒有住人,若不是她們要住進來,屋子被打掃過,隻怕也會同這裏一樣,雜草叢生,瓦石亂堆。
廚房的門鎖都生了鏽,斑斑鏽跡,看來已多年無人進去過。趙嬸用力輕輕一掰,鎖就開了,應聲而落。
一推開門,灰塵撲麵而來。兩人掩著鼻子,走進去。
裏麵一片狼藉,碎碗碎碟到處都是。那灶台被砸了幾個大窟窿,鐵鍋正中一個最大的洞,目前沒法子修補。角落裏有一個紅泥爐子,上麵破了一塊,若是墊上東西還能用。
碧薑還未出聲,趙嬸就把那小爐子拖出來,“姑娘,這應該還能用。”
“嗯,這個拿走。”
兩人不停地尋著,不放過屋子的任何一個角落,倒真讓她們在後麵找到幾袋木炭。
趙嬸扒拉著,不管自己一手的黑灰,“姑娘,這些炭都是上好的。”
有了兩樣東西,就能弄熟食物。
碧薑瞧著,這屋子裏的東西,她要的都找到了。其它的碗筷什麽的,恕她不能容忍用破的。讓趙嬸出門時買上兩套,東西不多,應該能帶進府。
她住到臨水園已有兩日,除了屋子和假山處,其它的地方她還沒有去過。
既然決定要住上兩年,園子裏的格局總要摸透。她記得,當年還有一處花房。照著記憶的樣子看去,看到一處殘垣斷壁。
“趙嬸,那是哪裏?”
她指的正是原來花房的位置。
“姑娘,那裏原是一間花房,後來被毀了。裏麵現在長滿雜草,倒還是有些花。姑娘要不要去看一下?”
碧薑頷首,朝那裏走去。
花房比廚房更慘烈,被砸得亂七八糟。破碎的陶盆到處都是,上麵雜草叢生。雜草之中,還有幾枝鮮豔的花朵冒頭,沒在綠色的草叢中,分外的美麗。
她小心地走過去,采了幾朵。置於鼻下,深深地嗅著。
雖是廢了的花房,倒還別有一番野趣。像裕西關的春季,冰雪消融時,有短暫的春光。滿山遍野的綠草茵茵,間或有幾朵盛開的野花。
趙嬸見她似乎想獨處,於是輕輕離開。
那兩張銀票像烙鐵一樣,燙得趙嬸的心都熱乎起來。她男人現在是角門的門房,以後她想出門替碧薑姑娘辦事,要容易的多。
原本是禍事,眼下倒是得福了。
下人們進出,都是走角門。角門油水少,比不得側門,常會有打賞。
但是再多的打賞,也比不得她現在揣著的一百兩銀票。她一想到那銀票,心就跟著狂跳幾下。那碧薑姑娘不是泛泛之輩,說不定大有來頭。
當初,她一念之間挑中姑娘,眼下看來,確實是善心得了善報。
今日守門的正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也姓趙。老趙遠遠看著自家婆娘,心裏還納悶著。當差的時辰,怎麽她還有空來尋自己?
趙嬸想辦妥姑娘的事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心裏縱是有許多的歡喜,也不能在此時說與男人聽。
老趙是個老實人,一聽自家婆娘要出去辦事,忙低聲問道:“你現在被貶,秦夫人哪還會派你出去辦事?還有我說聽侯爺今日下朝回來,發了很大的火,連秦夫人都被訓斥了。你莫要此時犯事,落下把柄。”
“我也聽說了,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你與我說說,到底是誰派你出門的?”
“不是秦夫人,你別問了,若有人問起,替我兜著,晚上得空我再你細說。”
老趙見她神神秘秘的,在心裏嘀咕幾句,囑咐她在外小心。趙嬸應著聲,腳步快速走著。
待到晚飯之間,她趕了回來。老趙見她拎著一個不大的包袱,忙把她拉到一邊。
“你這是做什麽?”
“你就別問了,我隻說一句,柱子的藥錢有著落了。”
老趙一聽兒子的腿有銀子治,還未來得及細問。隻見自家婆娘已風風火火地走遠了。他長歎一口氣,他們夫妻二人同時被貶,原本他一直愁著兒子的傷勢。聽婆娘的意思,竟是有法子了。
但願她沒有騙自己,若不然就怕兒子的腳落下殘疾,到時候好了也不能當差。
趙嬸一路避著人,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包袱裏的是老趙的破衣服,她正好拿來補補。
一進屋子,忙閉了門。
碧薑剛好在屋子裏活動了一下身體,這副身體,光靠補充體力還是不行,得加強鍛煉。她相信,好好調養著,終有一天會有成效的。
趙嬸把包袱放到桌上,“姑娘,東西都買好了。”
“你辦得很好。”
碧薑打開包袱,隨意掃一眼,還算是滿意。比起她以前吃的那些自然是差了許多,但以趙嬸的能力,能買到這些還算不錯。
趙嬸瞅著時辰,先去灶下取晚飯。等天黑後,才準備在另一間空屋子裏生爐子燉燕窩。
等燕窩端到碧薑的手上,已是近亥時。嚐到久違的味道,雖然口感差了許多,但她已覺得不錯了。
夜裏睡得迷糊時,她又聞到了一股燕窩味。一聞味兒就知是極品的血燕,她不自覺地心想著。自己真是越發的沒出息,不過是吃了一回燕窩,就連夢裏都饞起來。
“玉兒,玉兒…”
有人在喚她。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張絕世的美顏。
隱坐在床沿,星眸看著她。她心裏狐疑著,不太確定方才的那聲玉兒是他喚的。想來應該是夢裏的幻覺,他不可能膽大到直呼她的小名。
他的手中,端著一個玉瓷,裏麵正是熬好的燕窩。裏麵加了上好的糖霜,聞起來有一股甜味兒。
是了,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哪裏能瞞過他的眼。
碧薑釋然著,起身靠坐在床頭。她穿著白色的中衣,發散著,欲發顯得臉如玉,皮膚白得透明。
看他的姿勢,似乎是要喂她的模樣,她暗道自己睡得糊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僅幻聽還幻視。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碗,她倒不是客氣,用玉匙吃起來。
比起趙嬸熬的那碗,這碗明顯更合她的胃口。
“你以後不用這麽麻煩,趙嬸會替我做。”
他的麵色依舊是尋常模樣,一如從前,恭敬之中透著隨意。
“她做她的,我送我的。”
碧薑喝掉最後一口,將碗遞還給他。一時間仿佛他還是那個初到她身邊的少年,高傲冰冷,骨子裏透著倔強。
一眨眼,他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樣。而她,卻是越發的活回去了,身量恐怕隻及他的腰腹。
三年未見,他似乎也有了不同。說出來的話,和他的姿態,都帶著上位者應有的霸氣。不同與以前影子般的存在,光芒畢現令人無法忽視。
“如此,我讓趙嬸上午給我做吧。”
此許小事,不值得爭來爭去,她想著,做出了妥協。
他似乎很滿意,眼底都閃著星光。她微微一笑,一如當年。若不是地點不對,她都以為自己與他還在裕西關的軍營。
“聽說,你與敬國公私交甚好。我記得敬國公府裏的幾位公子都是庶出,不知是哪位公子最後襲了爵?”
她一問,就見他麵色古怪起來,定定地看著她。
那眼神瞬間幽暗,看得她心一突,莫非隱有特殊的喜好?
如此一想,似乎頗能說得通。世間男子,極少有他這樣的美貌,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見了都自慚形穢。
京中世家,斷袖之人常有。男女通吃者,亦不在少數。
她想著,這個問題怕是問到他的隱蔽處,倒是有些不妥。喜男喜女,都是個人的性情使然,即便她是他從前的主子,也不能多加幹涉。
“那個…算我沒問。無論是選擇男人或是女人,自己活得高興,才是最緊要的。”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眼裏露出疑惑,猛然靈光一閃。莫非主子以為他有龍陽之好?簡直是令人哭笑不得,他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喜好?
“你當年,不曾細查過我的身世嗎?”
他以為,當初她那麽信任他,應該把他的來曆,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的。誰知到頭來,她好像對自己的身世一無世知的模樣。
她啞然,那時候的她想必是為他的美色所惑,從來都沒想過去查他的來曆。
現在想來,恐怕是她身為大長公主時唯一的疏忽。
他卻覺得或許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連查一下的興趣都沒有。眼裏的幽深轉為黯然。
從星眸到幽深,再到黯然。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讓那樣的好看的眼睛蒙上灰色陰霾。
“我…覺得從心裏信任你,所以就沒有查…難不成你和敬國公府有關?”
他一聽信任二字,眼裏重新迸出燦爛的星光。
“現在的敬國公,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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