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司貴就是“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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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與隊伍一起回來的還有族中長老阿吉。
蔑罕部首領坎覺進行了激烈的反抗,但阿吉看了李軌的書信後隻一句話便斷送了他。
他的屍骨現今都變成了狼糞。
阿吉很高興,滿臉笑容。
他長的白白胖胖,還留著兩撇小胡子,這讓李軌很詫異,不是說太監不長胡子的嗎,難道他沒閹幹淨?果然閹人是個技術活,草原上的這些閹人匠的水平比起大漢宮廷裏的那些師傅們可就差的太遠了。
阿吉似乎看出了李軌的疑惑,於是主動撕下兩撇小胡子,哈哈一笑。
聲音有點尖,但人看樣子還很正常,並沒有因為身體不健全就心裏變態。
他過來跟李軌熱情擁抱,然後用力地拍了拍李軌的背,伏在他耳畔說道:“坎覺跟我一樣也是個閹漢,此事你不必懷疑,因為我要傳位給我的外甥、你的兒子,所以我不能選一個有子嗣的人做迭嗒部的首領。你的妻子一直為你保守貞操,就是碰也不讓他碰一下。司貴是你的兒子。去看看你的兒子吧,他可是老虎的脾氣,你得留點神。”
阿吉有很多年不說漢話了,口音有些古怪,但表達還算順暢。
李軌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拍了拍他。
一個被去了勢的男人,真的不好安慰啊。
“司貴”就是“思歸”,因為願望遲遲得不到滿足,所以就因愛生恨,發誓“蔑罕”(滅漢)。
這難道真的隻是一種巧合?
十歲的少年已經長的十分粗壯,他黑臉膛,單眼皮,一雙眯眯眼。
麵對自己,他目光閃爍,始終不敢直視,李軌向前一步,他就後退一步。
一直退到無路可退時他才站住,然後雙手掐腰,呈一級戒備狀態。
李軌覺得很鬱悶,自己是雙眼皮,竹瑪也是內雙,怎麽生了個兒子是單眼皮呢,而且從他的麵相上看這孩子完全沒有繼承到自己的英俊瀟灑和他母親的清秀靈動嘛。
怎麽說呢,這就是像一個石雕,粗糲,硬,野得很,蠻得很。
他雙手掐腰,拇指和食指扣在佩刀的刀柄上,雙腿微微岔開,像一條即將戰鬥的黑豹似的遮護在他的母親麵前,他眼睛上翻的時候,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凶狠的像個惡煞。
口中低吼道:“你再向前一步試試?”
嗓音低啞,像頭要撲人的老虎。
李軌一巴掌呼過去,“老虎”栽了個跟頭。
“他娘的,敢衝你爹呲牙,渾球!”
“貴兒,你——”
竹瑪咬牙切齒,抖開馬鞭就抽李軌,李軌挨了一鞭子,卻抓住了第二道抽過來的鞭影,他用力一掙,竹瑪“哎唷”一聲栽進了他的懷裏。
李軌就勢摟住了她的腰,完全不顧周圍都是人,就吻了過去。
竹瑪澎湃的戰鬥激情被瞬間侵蝕了,她變得軟弱無力,無助地任他胡作非為。
十年不見了,彼此的身體已經很陌生,但他們的心還是貼在一起的,他們擁抱的時候分明能感受到彼此心房的悸動。
“呀啊——”
司貴的意識裏,母親是無比聖潔的,一個男人抱著自己的母親那他就該死。
他一聲怒吼,一頭撞了過來。
李軌叉開大手接住了他的腦袋,但“小老虎”的力量顯然超出他的想象。
哎唷。
李軌一個不備,被小老虎一頭頂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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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之所以是森林之王憑的可不光是剽悍的體型,速度、力量、敏捷都是天下無雙,“小老虎”雖然還欠著火候,但搞定不加防備的中年老爹還是輕而易舉的。
司貴靈一翻身就騎在了李軌的腰上,拔出貼身短刀當胸就刺。
“你個渾球!”
在虎侯的大力抽射下,小老虎也隻能認栽。
“臭小子,連你爹都殺,屬狼的嗎?”
“他,他不是我爹,我沒這樣的爹。”
司貴跌了個跟頭,額頭撞了個大包,嘴角流血,被兩名衛士死死按住,但他絲毫不屈服,咆哮道:“他不是父親,他是壞人。他不是父親,他是壞人。他不是父親,他是壞人。”
氣喘籲籲,像頭暴怒的小老虎。
眾人扶起李軌。
大漢的丞相今天真是顏麵掃地,先是被他娘子用馬鞭抽,然後又被兒子頂翻在地,搞的灰頭土臉。
這事怎麽了呢,眾人一時都沒了主意。
李軌微笑著撣了撣身上的土,撿起“小老虎”跌落在地上的匕首,捧在手心看了看,走了過去,示意眾人放開他,然後把匕首掉了個個兒還給他。
四下裏悚然一陣騷動。
這個小韃子,哦不,丞相的公子,野得很呢,萬一他……
許褚和胡圖也如臨大敵,一起遮護在李軌的麵前。
李軌淡淡一笑,撥開兩座山,把匕首遞在司貴的手上。
司貴握在手裏,低著頭。
李軌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拉他。
眾人驚呼一片,欲要隔斷李軌,卻被李軌用目光製止了。
“貴兒,你退下。”
竹瑪走上來把司貴撥到身後去,卻暗中奪過司貴的匕首惡狠狠地紮向李軌的胸口,口中咆哮:“負心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隻紮了三刀,人就被衛士撲倒按住了。
胡圖持盾遮護住李軌,石水縱身撲倒了阿吉;
眾武士刀劍出鞘,張弓搭弩,如臨大敵。
許褚分開眾人走到竹瑪麵前,一隻腳踩住她的背,高舉短戟,準備刺殺他。
李軌叫道:“放開她!”
竹瑪這些年孤零零的一個人帶著兒子過活,一直習武防身,殺人的力氣是有的,剛才這三刀,第一刀她用了七成力道,第二刀用了九成力道,但第三刀隻用了六成力道。
即便是六成力道也足以對李軌造成致命傷害了。
但這裏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在李軌沒有穿貼身軟甲的前提下。
李軌現在是一身係國家安危,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應,侍衛如林,即便如此貼身軟甲也是必須要穿的,胸腹等要害部位還做了強化處理。
竹瑪的刀刺透了他的軟甲,但在要害部位,軟甲之下還有一層金屬的細鱗甲,她的刀鋒被細鱗甲所阻,李軌保住了性命。
但這樣大的力道卻依然讓李軌痛苦不堪。
他懷疑自己的肋骨很竹瑪捅斷了。
多年不見,這女人好深的怨氣,也好大的力氣。
當眾刺殺丞相,衛士有權當場格殺,是為格殺令,一旦預設情景觸發,任何衛士都可以當眾殺人,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升鬥小民。
許褚執行“格殺令”還是很堅決的,隻是在最後關頭放了點水,否則等李軌喘息已定,隻怕竹瑪已經被他捅成一團爛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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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軌捂著胸口坐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又吞了一顆急救丸,這才緩過來,
令人放開竹瑪,對她說:“你誤會我了,我並非忘恩負義,我派人找過你,找了十年,但我真的找不到你啊。”
說話時胸口劇痛難忍,臉上都是汗水。
眾人急忙喚來軍醫。
李軌望了眼竹瑪和司貴,示意石水將阿吉放開,忍著劇痛對阿吉說:“勞煩你了。”
阿吉道:“你安心養傷,我會照料她母子的。”
目送李軌去後,阿吉對妹妹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朝思暮想,盼了十年,人真的在麵前了,你卻又尋死覓活的。他果真是那種負心人,又何必接你回來呢。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但凡流露一下,你和司貴就都沒命了。”
那三刀下去,竹瑪的心中已經沒有怨恨。
她現在後悔,惶恐,自怨自艾,真是百味交集。
她呆呆的站在那,抱著兒子的腦袋,眼眸中都是淚水。
事後查明李軌的肋骨被竹瑪捅裂一根。
但當他得知竹瑪因此而怨恨全消心生悔意時,覺得自己這罪也沒白受
當年,他真不應該放她一個人回去。
天大地大,哪裏容不下她?為什麽要圖那些形式,一著不慎蹉跎了這麽多年,害的她一個人含辛茹苦地獨自把他們的兒子拉扯大。
自己有愧於她啊。
所以她要殺自己的時候,自己沒有躲避。
不過這女子脾氣實在是太大了,還有,她把自己的兒子帶的這麽暴力,實在是不應該,還是先晾她一段時間再說吧,起碼得等自己的傷養好不是?
回想這件事,李軌對“天意”一詞充滿了敬畏。
羋林因為要勸諫自己恢複內軍廳,就炮製了一個蔑罕部。
這引起了張遼的注意。
戰敗的迭嗒部遷徙到兀骨獨山下躲避敵人,為了不被仇家找到,冒用了消失已久的蔑罕部的名號,結果就把張遼引了過去。
這一切的一切若非天意,又怎麽解釋的清呢。
為了報答老天爺的恩德,李軌在幽州城連做了十八場法事,自掏腰包賑濟城中和周邊的貧弱百姓,眾人無不稱讚李軌的恩德。
有人居然就畫了李軌和竹瑪的畫像供奉起來,稱之為“神漢”和“神婆”。
還有人用木頭雕刻成李軌的圖影,豎立在街頭供過往行人禮拜。
李軌不知道這些事究竟是百姓的自發願望,還是有人在背後策動。
他決定親自去摸摸底。
這時代不比後世,領導人經常在新聞媒體曝光,搞的全天下人都認識你,想微服私訪簡直是不可能的。
這個時代的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微服私訪,認識你的人不會混跡市井,混跡市井的人不認識你。
李軌在淩嶸、張遼、許褚、卓丟兒的陪同下深入裏巷開始走訪。
石水率一隊便衣在暗中負責外圍,胡圖則督率大隊遠遠綴在後麵以防不測。
幽州的經濟恢複的還是可以的,美中不足的是貧富差距實在太大,富的就富的流油,窮的就窮的吃不上飯。
所以李軌舍出的粥棚從來都是人聲鼎沸,往來領取施舍的人絡繹不絕。
那粥也隻是普通的粥飯,填飽肚子而已,絕對稱不上是美味,這麽多人自願放下尊嚴來吃粥說明他們的確是生活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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