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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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邪,你醒醒,魔邪,魔邪,你別死啊!”魔邪尚存一絲的脈象,微弱輕細,讓霽月頓時心生恐懼。她俯身哭喊,隻是無論她的聲音有多大,眼淚有多絕望,魔邪也好像永遠聽不到了一樣,隻顧沉沉地睡著。身為魔界邪王,卻舍命救了她,她心中萬分悔恨,擔憂。倘若不是她的魯莽,就不會有剛才的惡戰,那麽魔邪也不會受傷。而霽月自知那斷靈石的威力,她看著奄奄一息的魔邪,怕是已經回天乏術。

    霽月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身處在一個隱秘險峻的峽穀之中,如果此時用仙法召喚了天兵,那即便是魔邪得救,結果也會被擒拿回天庭以受刑法。再三思量下,霽月覺得魔邪大概寧可死也不願被天界的人抓到。看著眼前生死未卜的恩人,霽月最終放棄了招引救援的念頭。

    所幸的是,霽月雖然消耗了些靈力,卻不曾受傷。她於魔邪身旁,盤腿而坐,雙手合十於胸前,聚精會神,氣運丹田。原來,她竟然打算逼出自己體內的仙靈珠來為魔邪療傷。

    而仙靈珠乃是每位神仙體內護靈的珠子,不到萬不得已斷斷不可離體。仙靈珠離開仙體超過三個時辰便會枯竭而亡,所離之肉體也會失去聚合三魂七魄的能力,最終魂飛魄散。再者說,仙魔殊途,若強行以仙靈養魔魂,結果勢必慘遭天譴。

    然而,此時的霽月,已經顧不得那些,看著隨時都可能死掉的魔邪,她早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對方的是誰!

    終於,霽月逼出了仙靈珠,珠體緩緩脫離霽月,隨之散發出的幽香和紫光,所到之處竟然綠葉成蔭,百花成簇,生機無限。魔邪也被籠罩在那紫色的靈光中,汲取精華,接受著仙靈珠的滋養。漸漸地,霽月的仙氣融進了魔邪的體內,黑色和紫色的結合,陰鬱而深邃。直至看到魔邪氣息均勻、脈象穩健,霽月才收回了仙靈珠,而後自己也倒在了魔邪的身邊。

    然而,當霽月再度醒來,卻發現魔邪還是一樣的睡著,雖然沒有像上次那樣,褪下蛟鱗,顯露原形,氣色也有所好轉,但就是不見清醒。

    霽月見勢,不得不獨身前往峽穀打探。一路伴著鳥語,跟隨一處清脆的流水聲,霽月終於在峽穀的最深處找到了一片竹林,而竹林裏有一座看似荒廢已久的竹屋。費經周折,霽月吃力的帶著魔邪來到竹屋暫做修養。

    霽月為報救命之恩,便暗自決定一直看護魔邪的肉身直到他清醒為止。豈料那魔邪一睡就是半月,始終不醒。霽月看著始終昏睡不醒的魔邪,實在不忍棄他而去,然而讓霽月擔憂的是,另一邊等待著她的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和必須按時回天宮旨意。

    一個月過去了,突有一日清晨,沉睡不醒的魔邪周身竟然發起了綠光,並且越發的濃豔、耀眼,光耀擋都擋不住的穿透了竹屋,甚至照亮了整片竹林,整座峽穀。霽月見勢,怕那突然所發的魔光會引來敵人和天兵,幾次奮力上前壓製,卻都被一股力量強勢抵抗,無法靠近。突然,隻見那綠光強烈一閃,然後便消失殆盡了,就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如夢一場。而待綠光褪去,魔邪竟然顯露成原形,化作一條青黑色的蛟龍,盤旋而憩。霽月立即上前,撫摸蛟龍,卻被一股刺骨錐心的寒意逼退。從那日起,魔邪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沉睡不醒。霽月見那蛟龍日漸幹枯的蛟鱗,便每日都用木桶打來水,潑在魔邪的身上,以維持濕潤。

    不知不覺中,距離那場惡戰已經過去整整四十九天了。一座峽穀好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讓霽月和魔邪突然消失在了三界之中。霽月每日悉心看護照料著魔邪,而魔邪始終保持著原形,不動也不醒,隻有那分明能感覺到的氣息一日比一日有力。

    一日,霽月照舊來到溪邊打水。見那溪水清澈涼爽,而四下又無人,便忍不住褪去衣衫,入水嬉戲。不一會的功夫,突然,身後一股涼風掠過,霽月感知不妙,迅速抽身離水,欲立即裹住衣衫。豈料衣物竟被一黑影奪去,隨後一股力量從身後將霽月重重包圍,然後輕柔地替霽月裹上了衣紗,纖纖玉體在輕紗中若隱若現。霽月施法重新穿戴好衣物,奮力掙脫,然後立即轉身攻向身後。不料原是那魔邪一副人形,雙手背於身後,飛身閃躲,淩駕於風中。霽月看到是魔邪便迅速撤回了幾分功力,以防傷害。而這一次,也是霽月第一次認真平靜地去打量眼前的這個魔王,修長輕盈的身姿,一襲青綠色直襟長袍,肆意飄散於風中的黑發映著身後的竹林,盡顯英氣,如果不被揭穿,大概永遠沒人會發現眼前氣宇軒昂的男子竟會是魔界邪王。

    “女子還是溫柔些的好,像你這樣總是強勢、魯莽,怎會惹人憐愛。”魔邪於空中緩緩墜地,順便調戲霽月。

    “哼!你這魔頭,醒了便開始胡言亂語、口無遮攔,早知道……”

    隻是還未等霽月說完,那魔邪便如輕風一般閃動至霽月麵前,緊緊地貼著,距離不過三寸。霽月一時間竟然睜大了雙眸,為突然靠近的身影措手不及。等霽月回過神來,欲退後躲閃,豈料被腳下卵石羈絆,又重重地跌入魔邪的懷中。

    清明的眼眸,緋紅的臉頰,柳葉彎眉,胭脂紅唇。懷中出塵脫凡、冰清玉潔的仙子徹底讓魔邪身陷情愛,難不以自拔。

    霽月紅著臉掙脫,重新整理衣衫。魔邪見霽月動人的羞澀,也不再故意為難。兩人頓時在風拂花開、鳥鳴山青的景象中變得悄然無聲。

    “謝謝你!”突然魔邪打破了周圍的無聲,竟收起一貫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子,向霽月溫柔道謝。

    “應該的,你既敢舍命相救,我自然不能棄你之不顧。”霽月低頭輕語,拖著裙擺向溪邊靠近。

    “可是這些天,你為何沒有召來救援?”魔邪緊隨其後。

    “我也在惡戰中受了輕傷,消耗了靈力,不便動用仙法。”顯然,霽月隱瞞了自己擔心魔邪被抓的實情。

    “你是怕我被天兵擒拿回天界吧?”剛才的糾纏中,魔邪早在近身之時試探過霽月的元氣,確定了她已無大礙,由此可見說什麽損耗靈力,不便動法隻能是謊話。

    霽月聽了魔邪的反問並無言語,拉起裙擺坐在了溪邊,魔邪也席地而坐於霽月身邊。四十九天的生死掙紮,四十九天無微不至的照顧,時間好像冥冥之中拉近了兩人的關係。是似曾相識,卻又許久未見的故人。

    “謝謝你救我。其實,你早知道西邪王要殺你對嗎?”霽月沉浸片刻後,終於開口。

    “這在看似和平的魔界已經不是秘密了!”魔邪雙手撐於身後,仰頭向天,灑脫而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帶我進去?其實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那日你完全可以為了自保,製服於我。”霽月回頭看向魔邪,不禁問道。

    “因為我更在乎你的安危。除了捉拿罘烈,你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嗎?倘若我那日不順著你,你必定會再找機會潛入西邪山,那樣更危險。”魔邪坦然揭穿了霽月的私心,而嚴肅穩重的樣子也讓霽月更加心生內疚。

    “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魔?”霽月不再刻意回避,死死地盯著魔界深邃憂鬱的眼眸,好像想從眼神裏找到什麽似的。

    “哈哈哈哈,魔就是魔,會有什麽樣?十惡不赦、罪孽滔天、殺人不眨眼唄。”魔邪仰天大笑。

    “不,你不是!”霽月的堅定脫口而出。

    “能有你這句話,我魔邪就是再死一回也是值得。”聽到霽月的回答,魔邪肅然起身,靠近霽月深情道來。

    “不許你再這樣說。”霽月好像害怕聽到眼前的魔頭再死一回,竟情不自禁地用手堵上了魔邪的嘴。指間的幽香,瞬間沁入魔邪的心裏,手指的溫度也融化了他的心。他看著驚慌失措的霽月,同樣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原本停在嘴上的纖纖玉手,然後緩緩地移動到自己的心口處。

    “不問生死何來懼,擔憂紅妝朱顏淚。”

    霽月沒有再想要掙脫,魔邪的深情終於讓她深陷其中。

    自古情劫最難渡。魔邪早在霽月第一次救他時就已經為伊心動。而霽月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魔邪善良的本性所深深打動,淪陷於情劫難以自拔。

    仙魔相戀。一切都是注定的情緣,注定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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