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換柱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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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錢家莊村東頭,一條蜿蜒的小溪從山中流經,匯於不遠的池塘。小溪上一座石橋是莊裏通往縣鄉的必經之路,石橋邊上低矮土牆圍起的兩間草屋便是王景的家了。院子雖然簡陋但也收拾的幹淨,看的出主人是個勤勞簡樸之人。
院中一顆百年的棗樹,也會為其帶來額外的收入。棗樹下依偎著一位大漢,國字臉、暗紅色的膚色十分健碩。他叫張力,是個獵戶。因為箭法精準又善於追蹤,在落雲峰一帶小有名氣。近來的收獲不錯,繳納各種賦稅,還能賄賂縣裏負責募兵的師爺。
一想到自己辛苦幾個月打下的幾張狐狸皮子,卻給那個無良的黑心師爺作了大氅,便心生怨恨,不禁狠狠地啐了一口,嘴裏喃喃地罵道:“他娘的,耍單走夜路遇到老子,非射瞎你一隻狗眼!”可又想到自己能遠離生死,這胸中悶氣好似又消散了幾分。
張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褐色的小瓷瓶,這是縣城裏最好的外傷藥黃元散,一兩銀子才這麽一小瓶,平時自己拿它當寶貝,不是要緊的傷口自己從不舍得使用,今日卻少掉了大半,心中不免心疼。可所救之人,便是那王景的兒子。
當年王景待自己親如兄弟,這一身吃飯的本領全是他所傳親授,倆人亦師亦友。可九年前的燕西大戰,王景代人從軍,死了都沒落下個全屍。丟下這孤兒寡母生活甚是艱難。這些年張力會多多少少的幫襯一下,去年開始便帶著小二和和兒子鐵蛋進山打獵,傳授他們一些本事,希望小二能學有所成,日後也好有一技傍身,勉維生計了。
此時草屋的房門推開,黃郎中緩步而出,看到樹下的張力微微一笑,高聲道:“張大哥,好舍得啊!”
張力被他說的一愣,不過還是憨笑地問:“小二他傷勢如何了?”
“他體質尚可,加之汝為其敷了許多的黃元散,後又被我封住了三處穴道,沒有大礙,明日準醒。”黃郎中繼續保持著微笑,那笑容像是模子印刻出來的一樣
“鐵蛋,快回家把新打的兔子,給你王大娘拿來!”
“好嘞!”鐵蛋是張力的獨子,知道自己的小二哥無事了,也是十分興奮,轉身便跑,還特別的賣力。
破敗的草屋,王然睜開雙眼,頭還是昏昏的,不過感覺手和腳都能活動了。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不遠處的木桌上趴伏著一個中年婦人。
怎麽這麽難受?“哎呦,真疼啊!”王然發出哀嚎,渾身頓時虛汗連連。
“小二你醒了?娘擔心死了!”身旁的婦人聽到聲響,馬上抬起頭關切的詢問道。
王然聽著一愣,暗道:有病吧,小爺認識你嘛?跟誰倆開玩笑呢?你缺個養老送終的,也不能隨便亂認啊。你是能給我安排個工作,還是能找個媳婦咋地?
“為何不應聲,連娘都不認得了?這,黃郎中他可沒說……”話沒說完,婦人哽咽了起來。她想起自己含辛茹苦的把這孩子帶大,好不容易懂事了,也能幫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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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婦人淚如雨下,王然的思緒也開始翻騰,不禁惦記起自己的母親。
王然,三十五歲。父母都有重病、常年臥床,自己學曆不高、能力一般,找不到好工作,又得照顧父母,所以一直是單身一個。看著身邊的朋友都娶妻生子,每天都在朋友圈裏曬房曬車曬幸福,自己也就曬曬臉,心裏總是苦戚戚、酸溜溜的。
三年前父親去世,雖然哀傷,不過也算是為他減輕點負擔,哪知母親又得了老年癡呆,糊塗起來又哭又鬧,搞的王然身心疲憊。親人們多次勸過送母親去養老院,可王然始終是心裏舍不得。
這是個無聊的周末,王然打完短工回到家中,幫母親換下尿過的衣物後,正盤算著晚飯吃點什麽。突然感覺心口疼的厲害,窩著腰趴到了床上。幾個月前他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最近越發的頻繁。有時真的難受到不行了,便趴在床上硬挺著。那豆大的汗珠布滿全身,濕透了被褥。可他一直不去醫院,也不告訴親戚朋友。除了怕花錢,他真的怕自己查出什麽毛病,母親無人照顧。可有時,他也希望自己就這麽躺下去不再起來,因為太累了。
蜷縮了一會,感覺舒服些了,王然長長地歎了口氣,暗道:今的晚飯就別做了,還是買點現成的吧。
物價是越來越貴,母親微薄的退休金負擔醫藥費和日常開銷已經很吃力了,所以王然隻好時不時的打些短工,貼補家用,這樣工作時間比較方便照顧母親。
“豬頭肉切一條。”王然插在褲兜裏的手全是汗,感覺口袋裏的錢都已經濕透了。
“好嘞!”售貨員麻利的斬下一條豬頭肉放到電子秤上,“一斤一兩,31塊6毛8,收您31.5。”
乖乖,一上午剛掙了四十,這還沒捂熱乎,可母親最愛吃這口。王然手不遲疑,麻利的付了錢。
“晚上豬頭肉拍黃瓜,燒茄子、饅頭?”王然微笑著詢問母親。
母親的臉已經被腦血栓折磨的有些歪了,不過她還是露出微笑,口水也順著嘴角淌了下來,含糊地說道:“吃米飯!”
王然用毛巾幫母親擦了擦口水:“行!我淘米去。”
母親吃飯很費力,王然經常打趣:這撒在地上的飯菜都可以養一窩小雞了。現在母親已經不能自己吃飯了,顫抖的手,幾乎不能把食物送到嘴裏,王然隻好一勺一勺的喂她。
孝敬父母這是王然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社會上那形形色色的誘惑,又讓他向往。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除了母親以外,沒有人需要他。
心事繁重,迷離中王然點燃香煙。想著自己少不更事,荒廢時日,心中懊悔、惆悵。他躺在床上指天,道:“敢讓我再活一回不?”
這時,隱約一個聲音傳來,“這樣真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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