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陳倉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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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三日後,蝗蟲先於李雋部到達了平陽,猶如暴風驟雨般,將莊稼、植物席卷一空後,便隨風消失在茫茫的天際了。
燕北侯慕容德神情肅然地審閱著各地堂報,加之去年的大旱,若不賑災,怕要鬧起民變了,可存糧不多,萬一軍隊嘩變更甚之。好在相持的魏軍,最近也沒有什麽動作。
“安邑近來如何?”燕北侯放下筆,還算平靜地看著身邊的一個中年儒生。
“回侯爺,安邑也起了大蝗,然,情況不似平陽嚴重。”
“辛平,汝來修書,呈報災情。”
“是。”
季辛平恭敬地走了過去坐下提筆疾書,燕北侯來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外麵已經被蝗蟲吃的隻剩下枝條的大樹,自言自語道:“年穀不登,民有散亡,此時開戰,已無勝算矣。”
“稟侯爺,李雋部已經過平山,兩日後,可進駐平陽。”
燕北侯沒有回身,揮手示意堂馬下去,繼續望著那顆光禿禿的大樹。片刻,季辛平將寫好的草書呈了過來。燕北侯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此處尚需改動。”
“是。”
“汝稍後安排一下,李雋部駐守翼城,就不要到平陽來了。”
“是。”
片刻後,季辛平退出書房,正好遇到段安邦由外而來。
“辛平兄何往?”
“小王爺,辛平有禮了。”季辛平頓了頓,小聲道,“昌黎援軍已至平陽,侯爺吩咐進駐翼城。”
“李雋到了……”段安邦眼神裏閃出冷色。
“吾尚有要事打理,便不打擾了。”
二人互相施禮各自道別。
李雋的隊伍裏,除了從晉陽補充的部分新兵和高湛外,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翼城的特殊位置的。翼城,平陽東南屏障,位於平陽、安邑兩地的之間,與上黨隔太嶽相望,正好是處於魏軍鉗形夾擊。燕北侯一心想打下上黨,將燕地西南門戶關緊。不過又苦陷安邑方向魏軍糾纏。這翼城也是幾經易手,正是風口浪尖的死身之地。
破敗的土牆,圍繞著一座和昌黎一樣大的縣城,不過民舍院落,因年久失修,在此間顯得那麽飄搖欲墜。街市除了卷起的草簾,連隻活物都沒有。李雋吐著嘴裏的沙子,心中惱怒異常。
卯時剛到,天空泛白,軍營裏躁動起來。兵士們還沒吃飯,便被派往各處,準備對翼城的防禦工事進行修繕。連著多日的急行軍,讓王然的腿特別難受,一瘸一拐地走在隊伍裏,顯得很不協調。
“伍長你的腿也被砸了?”李吉笑嘻嘻地,好像恢複了做店小二的本色。
“二哥這腿是打煌山的時候留下的老傷,你當是你呢,幹點活就腿肚子鑽筋,一天到晚總往外麵跑。”鐵蛋奚落著。
“我……”李吉垂下頭小聲嘀咕道:“我那還不是出去尋吃的,帶回來的沒見你少吃。”
馬常勝走過來,拍拍李吉示意不要鬧了,攙著王然說道:“今日北門是李天督辦,一會兒幹活留點心,別被他尋了麻煩。”
“明白。”王然大咧咧地打個哈哈。
“這些人都是哪找的,壯丁都死光了?”看著土溝裏正在掘壕的老弱婦孺,李吉還在小聲嘟囔著。
“廢他娘的什麽話,有壯丁還用我等來嗎?”馬常勝一指幹涸的護城河,高喊道,“每伍帶二十名人,要三丈寬,至少一丈深,誰要怠慢,軍法從事。”
他又安排金五等人,搭棚子擔水,看這意思沒個十天半月的,幹不完。就在這時,城門裏像是開鍋一樣鬧了起來,不少民眾丟下工具,向那邊匯集。王然有些好奇,躍躍欲試,卻被馬常勝按住。
“把人拽回來!”馬常勝喊道,可連他自己隊伍裏的兵士們,也跟趕集一樣都跑去看熱鬧了。
“陪哥哥過去看看?”王然一把摟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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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賈突然神色一變,將悟能拎了起來,丟到了王然的懷裏。雖然莫賈還是髒兮兮地,不過那眼神之中的羞澀與狠厲之間的轉變,讓王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不由地開始暗自揣摩起來,麵前之人到底是誰。
“二哥,善變則無定性,阿彌陀佛”悟能在王然的懷裏雙手合十。
“呆子,世人皆有七十二變!”
“二哥,句句珠璣啊?”
“二哥我還有火眼金睛呢!”王然似有似無地掃了一眼莫賈。
翼城北門裏,上百名民眾,擋在一片民房前,哀求著。
“大人不能拆啊,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
“……”
“本官奉令,五日內修繕城牆,爾等阻礙工需,拖延工時,是想嚐我劍利否?”李天瞪著一隻獨眼,用劍指著身前眾人。自從他當了校尉,說話也開始文縐縐的了。
“請大人開恩啊!”
“這房子沒了,讓我等怎麽活啊!”
“……”
在十幾名老者的帶領下,所有的民眾齊齊地跪在了李天的馬前。
“一那簍。”李天麵露冰寒,一隊兵士衝進了人群,用兵器將民眾分開,拖出了幾名為首的老者。
“爺爺……”一名少年撕扯著麵前的兵士,極力想拽回被拖走的爺爺,卻被兩個士兵按倒在地,拳打腳踢。少年被打的頭破血流,但還不忘了爬向爺爺。
“把他和這幾個老北西都給我吊死,再有不從者,格殺勿論。”李天指著地上少年吩咐道。人群更加暴躁起來,開始不斷地衝擊阻擋的士兵。
“住手!”一隊燕軍趕了過來。
“原來是督軍大人。”李天將佩劍收進鞘裏,施禮道。
高湛麵色有些鐵青,身旁的馮翼眯眼說道:“李校尉,好大的官威啊。”
“屬下是奉李大人……”
“休得胡言,李大人平日,便是要爾這般善待我大燕子民的?”高湛喝斥道,轉而吩咐把人放了。
李天心中不甘,還要阻攔,馮翼和身後兵士,紛紛抽出了環刀。高湛翻身下馬,來到被拖出去老者身前,滿臉歉意地深施一禮:“在下高湛,與李雋李大人奉命駐守翼城。王師……”
“大人莫說官麵話,我等欲知,今後何往?”一名灰衣大漢說道。
“對啊,房子沒了,我等住哪啊?”
“當官的都是黑心的……”
“征用房舍的人家,自當妥善安置。然,修繕城牆之事,尚需諸君之力。出工者,兩餐飽食,事畢發錢,亦可折糧發至各家。”高湛道。
“真的?”灰衣大漢反問。
“不假。”
“大人莫欺我等。”
“決不食言。”高湛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是督軍大人,此間事,便歸他管。”馮翼高聲道。
民眾們聽到這話,紛紛叫好。隻有李天的臉色變了又變,像茄子一樣。看似一場民變,好像是被高湛三言兩語的化解了,實際這風雲湧動才剛剛開始,一場浩劫也慢慢地向王然等人與翼城的百姓襲來。
中午時分,一連幾匹快馬衝出了北門。王然放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著。
“巳時剛過,每隔一炷香的功夫,便有斥候陸續前往北麵,不知道出什麽事了。”陳凱來到王然身邊,手搭涼棚。
“能有什麽事,魏軍在南麵。”
“伍長,這隻出不入,怕是要出事啊。”
還真讓陳凱這個烏鴉嘴說中了,未時剛到,一名斥候驚慌失措地徒步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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