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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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王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質結構的東西裏。棺材?不對,以這三年多來的經驗,王然可以準確的判斷出,自己躺在一輛馬車裏。他努力的坐起來,掀開了布簾。發現車邊全是一隊隊士兵,正整齊地隨車隊前進著,盔甲、號旗都很熟悉。
一瞬間,王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發了瘋的似得吼著、撞著。很快他的雙拳還有額頭便有鮮血流了下來,他覺得還不夠,跳下車子,像野獸一般見人就打,見馬就踹。士兵們遠遠地躲開他,就連馬兒也發出驚懼地嘶吼。此時一個身影閃現,一記重重的手刀劈到了他的腦後,王然再次昏了過去。
“二哥他沒事吧?”鐵蛋望著已經癱軟的王然問道。
江雲平將其放上馬車後,轉身笑道:“不礙事。”
三日後,王然再次醒了過來。他想動卻發現手腳不聽使喚,整個身體從頸部以下便沒了知覺。他想喊卻隻能發出“啊、啊、啊”的怪叫,就連一個字都不能講出來。
錢多多端著一碗藥來到床邊,驚喜的發現王然醒了。她將藥放到了一旁,緊忙用布巾為其擦汗,嘴中還念叨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急壞人家了。”
王然無法表達,隻好用“啊”來做為回應。
“二哥你想說什麽?”
“啊啊啊。”
“哦,黃郎中封了你幾處穴道。”
“啊啊啊。”
“可不是,前幾天你瘋起來,連馬都咬了。”
“啊啊啊?”
“放心,他說了,過幾天病況平穩了,就幫你解開。”
“啊啊啊。”
“大家都好,他沒對我們有什麽不軌。”
“啊啊啊。”
“二哥你好壞,尿床了也不告訴人家,羞死了!”
“啊……”
茌平縣,四戰之地。南下有濮陽、兗州。向西廣平、魏郡。東去側有平原、濟南郡。雖還算的上是燕境腹地,不過這裏卻是地處河道平原,根本無險可守。江雲平所部剛到距茌平縣十裏左右之地,就見到對麵已然有一支人馬在那裏等候了。江雲平策馬揚鞭,帶著程良與幾名親隨,便來到對麵之人身前。
“頓丘王部長史渴燭渾猊罹,見過二位大人。”江雲平沒有下馬,笑嘻嘻地抱了抱拳。
為首的縣令緊忙帶頭深施一禮道:“下官欒正,攜茌平縣全體同僚,見過渴燭渾大人。”
“哦?欒大人,當年我隨頓丘王返京時,曾在龍城有過謀麵。”
“……”
“欒大人不必費心去想,時才某不過是一名衛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大人不記得也無妨啊。不過,某此次乃奉旨秘行,大人何故如此招搖啊?”
欒正本來還在琢磨,自己當年是不是無意得罪過此人,惹得他提起往事奚落自己。沒想到,對方說變臉就變臉,馬上發起難來。那滿是皺紋的額頭,頓時冷汗直冒。他身旁那名縣尉一聽“奉旨”更是渾身一顫,抖個不停。不過這欒正還是有幾分鐵骨的,他微一抱拳道:“下官也覺的此事不妥,若渴燭渾大人因此見怪的話,那欒某自當領了。”
“此事先不與你等計較,速為某部安排住處,百丈之內,不得留人。”
“這?”欒正一想到這麽辦會影響到百姓,就猶豫起來。
“下官領命,這就去辦。”那個縣尉卻連連作揖道。
王然被程良背到了江雲平的房間,這是一處三層的小木樓,江雲平住在最上麵。程良將王然放在了地上,自己卻大咧咧地拽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望著王然的怒目,程良一指王然所躺的地方,“少帥說了,帶到這裏。”
王然知道程良一定誤解了江雲平的意思,剛要啊啊啊,卻被江雲平夾到了懷裏,輕輕一躍便上了窗台。他單手一抓房簷,一個蠍子倒上樹來到屋頂。江雲平掏出幾十枚銀針,將王然紮成個大刺蝟,這才站到一處懸脊上,雙手倒背,側目望天。
經過一天的炙烤,那瓦片簡直可以烤熟雞蛋了。王然恩啊幾聲後,含糊地吐出三個字來,眼神更是怨怒至極。
“你騙我。”
“果真如此嗎?”
王然發現自己還是不能活動時,眼淚開始狂湧。他怨恨、憤怒,他痛苦、自責,他無奈、灰心,他放棄了。
“我知你思母心切,隻此一試,你便棄之?”
“不……”
江雲平掏出一塊方巾,為王然擦了擦眼淚,那感覺不像是醫生與病人,更像是兄長照顧不懂事的弟弟。三年多的努力,努力活下去,努力尋找答案,努力回到母親身邊。難道隻是一次失敗,就該放棄的嗎?他說的對,王然不該放棄。
“要下雨了。”江雲平很平靜地說道。
王然望著隻有那零星幾片的雲彩慘笑道:“有什麽事不妨直說,都一年多沒下雨了,除非你會借東風。”
“賢弟今後可有打算?”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能把你師傅的筆記借我嗎?”
“汝欲何為?”
王然聽罷,默不出聲,隻是抬眼注視天際,那裏漸漸有雲在翻騰。
“許我之事,可還記得?”
“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王然心中一凜,硬著頭皮答道,他知道江雲平這話,必有極深的用意,不過現在不是耍臭無賴的時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候,畢竟自己和鐵蛋他們的性命還攥在人家手裏。天空開始昏暗了,風將一片一片的雲朵卷到一起。江雲平就像是一顆蒼老的巨樹,獨自矗立在絕壁之上,感受著清風裹挾而來的水汽。
“善,今夜你便在此地起事。”
“什麽?你說的是普通話吧!”
“汝欲歸家,必求其他。力不能,汝何求?”
王然大概明白江雲平的意思,就是要想回家,那就要有能力去找筆記上其他的地方。他略一思量,笑道:“你想讓我造反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現在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怎……”王然話說到一半,卻收住了笑容,像是想明白了什麽。
大片、大片的烏雲開始在空中聚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布於整個天際。
“我可以當你的傀儡,任你支配。不過你這麽做是不會成功的。因為我知道曆史上隻有一個姓王的做過皇帝,還沒什麽好下場。姓江的?嗬嗬,我就認識個女的。”王然很認真地勸解道。
“哈哈,史書?乃成者也。敗軍之人無形、無相、無聲。”江雲平狂笑道。
王然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但他更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想要什麽,了解自己能做什麽。
“可這他媽的也不是玩遊戲,失敗了,可以讀檔重來。”王然有些惱,更多的是嘲笑。嘲笑著麵前之人,在曆史的滾滾巨輪下,是這樣的癡狂。天越來越黑了,不過風卻停了。江雲平走了過來,將銀針收起,再將王然扶到房脊邊,讓他倚好。半座縣城映入眼簾,房屋、街道井然有序,煙火不絕。遠一些是城牆、箭樓,再遠便是黃土與黑雲連成一線的天際。
“你不怕死?”王然慢慢收回了心神,冷冷地問道。
“怕!”江雲平回答地依然平淡,“匡正序,安黎庶,死亦無悔,必往之。”
王然側目望向江雲平如炬的雙眼,更能感受到他內心裏那無比的堅毅。為了這一刻,江雲平會用盡一生去賭,更會無情的摧毀所有阻礙他的人或力量。權利真的那麽讓人心馳神往嗎?不,也許這是一種執著,就像自己執著著要回到母親身邊一樣。
幾縷金光刺穿了濃重的烏雲,將天穹割得一塊一塊的。黑蒙蒙的一切,仿佛被投入了生命一樣。
“美!”王然歎息著搖了搖頭,他明白雨水的重要性,但對此刻的美景更是稱讚不已。
“賢弟怕死呼?”
“當然,”王然肯定的點了點頭,又有些戲謔地繼續道,“看來今天是不會下雨了。”
江雲平嘴角含笑,伸手將他拉到懷裏。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王然早就血脈暢通,渾身有力。他那會輕易就範,就像大魚一樣在江雲平的懷裏撲騰。江雲平單手使勁一夾,向前一翻折出屋頂,下落時,反手抓住房簷一蕩,便回到了三樓房間。一盞茶後,雨如期而至,靜謐地滋潤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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