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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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王然胯下的駑馬像是發瘋一樣,向東南狂奔。身後的衛隊分成兩撥,一波向兗州城門退去,一波隨王然逃竄。前軍大陣也亂作一團,到處都高喊聲:
“晉軍來了。”
“破陣了。”
“大統領跑了,逃命啊。”
“……”
媽的,要跑也掉頭跑啊。這特麽的斜衝過去,不是送死嗎?看著自己衝向晉軍的側翼,王然大驚,想收住馬兒,誰料身旁一名扛著大旗的騎兵,一個勁地用馬鞭抽打王然的坐騎。王然怕韁繩勒得太狠了,自己翻下馬去,隻好任由它一路狂奔。
晉軍大陣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後,才擂起了進軍的戰鼓。晉軍騎兵隊奔著王然大旗逃遁的方向疾馳而來。步兵卻沒有衝鋒掩殺,而是步步為營地小心前進。晉軍騎兵很快接觸到王然這隊後麵的步兵,一個照麵,王然軍這邊便有七八個被砍死砍傷。晉軍騎兵很快撥馬轉向,咬住王然後隊開始窮追猛打,到處都是哭爹喊媽的慘叫,不少跑不動的步兵,紛紛跪地投降。晉軍騎兵也不管他們,徑直地追著王然不死不休。
王然伏在馬背上,回頭張望。仇瓊、鐵蛋全不在身側,隻有廖智在不遠處策馬疾馳。看著他冷冷地麵容,王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疑惑中坐騎衝進了樹林,晉軍騎兵也追了進來。遠處的晉軍大陣,響起急促的號角,可殺得興起的騎兵根本沒有收手的意思。大約又衝了百丈,號角聲再次響起,伴隨著著號角,還有號箭劃破天際的嚶嚶脆響。晉軍騎兵終於收住馬準備撥馬回去。
可這時,樹林中突然出現上百伏兵,他們由草叢間、樹枝上竄出,如鬼魅般衝向六神無主的晉軍騎兵。前堵後截,漁網、繩索、大棒、長矛、箭矢,晉軍戰馬惶恐地打著旋轉,騎兵紛紛倒地,停頓的騎兵就像是靶子、草人一樣。任由伏兵們砍殺,頃刻間五十多名騎兵,就已死傷大半了。
張韜撇開部隊,先一步逃到了南門,這裏早已聚集了許多王然的衛兵,他們正在拍打城門。張韜心裏窩囊,他是世族出身,祖輩在漢朝也有過不世之材,怎麽今天這仗就打成這樣。他急令守門軍士開門。大門徐徐開啟,薛義率領百餘甲兵走了出來。甲兵們用長矛擋住了潰兵。晉軍見兗州城門洞開,步鼓雷動,方陣步兵快步向前。
“張大人,咱們殺回去。”
“莫說笑,潰兵豈有餘勇呼,快快閃開,放眾人入城,據守矣。”看著薛義一本正經的樣子,張韜冷冷道。
“不行,薛某奉命,敵步軍動,必率隊擊之。”
“什麽!?”
這邊的王然敗軍還在競相往城裏擠,那邊晉軍步兵前列卻風雲迭起。他們剛快步行進到兩軍相對五十步的地方,突然前部暴起大股大股的塵煙。晉軍前列居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長形陷坑,十幾名長盾手已經跌了進去,尖銳的木刺奪走了多數人的性命,沒死透的人嘴裏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發現不對的人收住了腳步,可身後長矛手接踵而至,瞬間又被擁下去幾十人,大多數都是盾牌兵,晉軍主將急令止步。
驚亂之餘,晉軍側後又冒起縷縷狼煙,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建營壘的農夫、雜役,像是受驚的野馬一樣四處亂跑,近百名王然軍嘶喊著“太平”二字,似野獸般由身後殺了出來,為首的正是程良,他的身旁居然打著一麵和王然一樣的將旗。晉軍馬上擂鼓結陣,瞬間便像刺蝟一樣,支起了所有的長矛。程良帶隊將一組組火油罐投向晉軍圓陣,可因為是手拋,加之對方的弓弩反擊,並沒有給晉軍造成滅頂傷害。
“大統領已經殺到晉軍背後了,晉軍敗了!太平!太平!”
“殺敵立功!”
“一個人頭一斛米!”
“殺啊!”
薛義率兵高呼著,驅趕著身邊的人反衝。雖然王然軍早已跑的四野皆是,不過還是被薛義、張韜糾結起大約三百人來,猶如一股逆流一樣衝向晉軍。
此時樹林裏鋪天蓋地的豎起了無數旌旗,剛剛搶奪了戰馬的廖智部也殺將出來。麵對著四處而來的王然軍,失去大量盾牌兵的晉軍,終於像是炸了窩一樣,徹底沒了戰意。幾名遊騎和低級軍官裹著那晉軍校尉先鋒官便往南奪路而下,步兵也隨之潰退。
程良不敢正麵阻擋潰退的晉軍,因為他統率的這些人前幾天還是流民、民夫,就算是投降的兗州燕軍,也都是打順風仗的,一旦讓他們硬抗,必定會一觸即潰。他隻好率人在側翼尾隨掩殺,盡量不去衝擊大股的晉軍逃兵,誰讓真正的主力都讓廖智埋伏到樹林裏了呢。
廖智的騎兵很快由另一個方向殺了過來,他們沒有斬殺晉軍步兵的意思,而是直撲晉軍校尉所在的隊首。晉軍步兵被這一股騎兵衝得是丟盔棄甲,分成幾十股向南逃竄。很快廖智部便迫近到了晉軍隊首,一聲號令,羽箭激射。雖沒啥準頭,但也將晉軍這最後的十幾騎擊散。廖智策馬急追,揮劍斬殺一人後,便盯住那個全身亮銀甲的晉軍先鋒官,二人一前一後地衝進了一片低窪的幹枯河道。片刻後,河道裏傳來悶響,一股灰煙慢慢飄起。
“該死的廖智,居然拿小爺當誘餌。”王然拍著身上的灰塵,走出了樹林。他的坐騎早被廖智的手下借了去,那個大漢拖他下馬時,還和善地撇了一句,“圪遊慣列,不殺敵,要馬何用。”
看著插了滿樹滿地的己方旗幟,還有那長長地陷坑,王然心中疑惑:這麽大的坑,就在陣前五十步左右,晉軍斥候、遊騎剛剛猖狂的樣子,怎麽會探不到呢?
仇瓊、鐵蛋帶著幾個親衛,將王然接到了城牆之上,這一路到處可見的屍骸,讓王然不禁唏噓。太陽的光輝讓四野更顯空曠,偶爾的烏鴉和傷兵的哀嚎,使人毛孔發寒。如果不是勝利者的笑容,恐怕不會覺得這裏應該是活人待得地方。
“這裏和你來的地方沒什麽兩樣吧?越是想拚命活下去,便會犯下更多的罪孽。也許活著就是這樣,我們無法選擇。”錢寶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王然身後。
看著他一臉灰漆漆的樣子,王然也不知該怎麽回答,他憐惜地抬起手,用衣袖為錢寶擦著臉,“怎麽,嚇得鑽爐子裏去了,是不是沒有大鐵鍋睡得舒服?”
錢寶沒有阻止王然的動作,而是小聲說道:“那個道士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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