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癡不癲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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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後燕龍城的宮殿,不似薊城那般巍峨、宏大,卻也格局嚴禁,建築華麗。漆紅的大柱、白白的石階、鮮明的宮牆,更彰顯了帝王的威嚴。這是無數勞動人民用生命、鮮血堆建起來的,卻豢養著一代又一代驕奢淫逸的蛀蟲。

    在蛀蟲們的眼裏,民眾全都是草芥,唯一的價值便是無休止的繁衍,好供其奴役,生生世世地奴役。即使是百姓們口中歌頌的那些聖君明主,也不過是將壓迫與剝削的爪牙,暗藏在虛偽之下,隱隱窺探、伺機而動罷了。

    燕宮後花園裏,樹木間已顯秋意,但園子裏卻沒有蕭瑟,不時傳來歡聲笑語,更有些其樂融融的意思。錢寶變換花樣踮著藤球,引得太上皇慕容寶拍手大笑,一旁的幾個宮女還在大聲地為其計數。當球踮到一百時,錢寶一記蠍子擺尾,將藤球踢到了宮殿房頂。眾宮女都麵露可惜,唯獨太上皇哈哈大笑,“一百零一,你輸了!”

    “散了吧,我想跟父皇獨處一會。”錢寶吩咐道,他又從袖口取出一塊錦帕,為太上皇擦著口水。辭官之後錢寶為高湛丁憂期間,時常會來看看這位太上皇,為他帶一些好吃的,或者新奇的玩意。這不是惺惺作態,最起碼在錢寶的心裏,他不這麽想,他更多的是想陪一陪這位瘋皇帝。

    “球!”太上皇推開錢寶的手,指著房頂叫道。

    “恩。”錢寶縱身一躍,將球摘了下來,遞給太上皇,“父皇,有人給兒臣提親了,是謝尚書家的女兒,先前的太子妃。”

    “好——!”太上皇拋著藤球,拉起了長音。

    “估計是皇兄的意思,他的手段,最近兒臣有些看不懂了,他不光冊封丁信那個頑童當了七兵尚書,居然封了段璣做了思悔候,可那段安邦還在中山大豎反幟,這段家必是惑亂我大燕之禍首。”

    這錢寶還說別人,他自己十七歲便被封了夕陽公,小小年紀就夕陽、夕陽的,真不知道這太上皇冊封當日,是不是已然瘋了。也許他有心讓錢寶將山西奪回來?那便不得而知了。

    “好——!”

    “父皇,兒臣想搬去玄菟郡,亦想接你同往,不然下次再見,怕是覲見太太上皇了。”

    太上皇的笑容有些僵硬,不過他還是機械式地拍手、點頭。錢寶看在眼中,而後大禮參拜:“父皇的瘋與兒臣的傻,這都是做給旁人看的,惜身尚可,然,難保大燕江山。”

    看著太上皇還是癡癡呆呆地,錢寶頓了頓又道:“若父皇不想與兒臣同往,那便要留心膳食了,這幫人明裏不敢害你,暗中必會動些手腳的,兒臣也無他話,就此拜別了。”說罷叩了三個響頭,起身便走。

    看著錢寶漸漸走遠,太上皇伸手欲喚,卻又沒有出聲,他默然地掉下幾滴眼淚,小聲嘀咕:“這大燕怕是真的要葬送在我慕容氏的手裏了。”

    錢寶府邸的後院,如今被他改成私塾,這裏收養了許多戰亂遺孤和貧民子弟。錢寶為他們請了先生、武術教習,還讓蔡未卿指導醫術。朗朗地讀書聲,仿佛將錢寶帶回到童年的快樂時光:父親的家法、華老的斥責、祖母的寵愛、姐姐的嫉妒,一切都是那麽熟悉,卻又那麽的遙遠。

    錢寶揉著屁股,好像那裏和剛剛受罰的孩子一樣,被先生用戒尺狠狠教育了一遍。他嘴裏一字一句地念叨著論語,眼神中卻很悲涼,因為他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小公爺,也被先生責罰了?”一身道袍的楊偉強款款而來。這楊偉強自從和鐵蛋二人分別後,便被隨後而來的破多羅劫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直到如今還被錢寶控製著。不過從語氣到神態都能看出來,錢寶對其還是禮遇有加的。

    “不是和你說了,少來私塾這邊嗎?”錢寶麵露不快:“就你教的那些東西,簡直誤人子弟。”

    “貧道隻不過想讓他們都加入明教,好為小公爺效力。”

    “我發現了,放你出來就是個錯誤。”

    “那個瘋子答應了?”

    錢寶沒做聲,搖了搖頭。楊偉強麵露可惜,繼續道:“鮮卑人還是比較認可他們這一脈的,沒有財閥世家的支持,今後在玄菟怕是要難上幾分了。”

    “陛下也沒同意讓我去玄菟。”錢寶冷冷地說道。

    “啊!?”楊偉強有些吃驚,不過這幾年的磨煉,他也明白了,自己對曆史是了解一些,但對人心卻是個棒槌。所有發生與即將發生的事,都是需要客觀的條件的,促成這些細微的條件的重要因素便是人。例如慕容氏的內鬥,不是看起來那種簡單的權利角逐,更多的是來自於人心對生存的渴望。你不殺他,他殺你,這看似變態的邏輯,卻在當下大行其道。

    “那你還要繼續裝傻了,因為接下來的鬥爭,會更可怕、更陰險。”

    “奈何我終究是個漢人,若不然我定將這些宵小之輩一一除去!”錢寶目露凶光。

    “解決問題的方式不一定是刀兵,也可以是一封書信或者一個女人。”

    “你的問題解決了?”錢寶反問道。

    楊偉強很尷尬地苦笑道:“那炮身的鍛造很困難,最關鍵的火藥配比,也經常出現問題,都炸死好多人了。我看啊,還點多尋些我這樣的人,即使是個小白,但也知道火藥的危害,不會像普通民眾那樣魯莽的。”

    “再說吧。”錢寶丟下楊偉強獨自離去,顯然他對尋找穿越者,沒什麽興趣。

    實際當初自從抓到楊偉強後,錢寶也利用他的權勢,尋找到了三個穿越者,不過這裏邊,一個魂穿到中風老者身上,一個人穿白富美,除了購物什麽都不會,還有個有點小聰明的,剛被放到軍營裏曆練,便因無意得罪人,被人加害,墜馬而亡了。苦苦地搜尋,就是這般,擱誰誰都不會再把精力放在這上麵了。

    汲郡西北百裏外,穀深林密,豺狼虎豹多有出沒,商隊旅人大多不敢由此過。可這一天,卻蹣跚地走來兩個身影。他們麵容憔悴,疲態盡顯。不過二人的眼中卻透出不同的堅毅,一個是對信仰的執著,一個是對信念的執著。他們便是失蹤許久了的李吉、悟能。

    如今的李吉不再瘋傻,他恢複了神誌,更恢複了身份,而悟能也被他牢牢地捆住。這是李吉今後的希望,這一點他自從陪悟能回寺院,埋葬空明的骨灰時,便沒動搖過。因為他發現了悟能的身世,這個發現,一定能讓他們李家東山再起,走出李雋謀反的陰霾。

    慕容氏靠不住,拓跋氏也是幾翻苦求不見,不過李吉沒有放棄,在他的心中的,隻要有少數民族的政權存在,那他便有出頭之日,因為所有的北方人民都不會忘記那道殺胡令,他這次的目的地,便是羌人政權的秦國。(羌族是炎帝的後代)

    “嗚嗚嗚”一連串的鬼叫聲,將倚在樹旁假寐中的二人喚醒,這久違的夢魘,再一次如影隨形。

    “啊!?是羯人……”

    並戰計假癡不癲:寧偽做不知不為,不偽做假知妄為,靜不露機,雲雷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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