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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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上官婉兒道:“關於這些事,奴婢也略有耳聞,照理說,當時安西都護府的兵力有限,難以解吐蕃之圍。可最後,袁一不僅替那母子倆保住皇位,還讓親王身首異處。”
武後道:“都護府的兵力當然不夠,如果突厥願意無條件支持,袁一力保母子倆的皇位,就另當別論。”
上官婉兒點點頭:“原來如此。奴婢覺得,親王謀反屬於吐蕃內政,袁一作為他國將領,插手這件事,算不算犯了外交大忌。”
“他的確犯了大忌,可他極聰明,等到吐蕃幼主登基不久,便讓代為打理政事的年輕太後,以感謝平定內亂的名義,向大唐獻了兩座城池,而且,還許諾每年給大唐的朝貢,比以往增加兩倍。”說到這兒,武後的嘴角露出讚賞的微笑。
上官婉兒道:“奴婢看出來了,他在吐蕃使的這招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想必,在這件事上,他不是處處為大唐謀利,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娘娘肯定容不得他。”
武後冷冷一笑:“你真是太小看他。你細想想,那母子倆雖然躲過一劫,可皇位依舊是岌岌可危。大唐受了這母子倆的城池,朝貢不就等同承認,母子倆在吐蕃的合法地位。”
“萬一又有人覬覦這小皇帝的江山,完全能讓大唐為其主持公道。兩座城池,換整個吐蕃,算盤打得精著。袁一此舉,完全是一麵砌牆,兩麵光。”
“袁一聰明就聰明在,不為自己爭取任何利益。所以,突厥可汗對他這個大唐將領,信得如此死心塌地也不無道理。”
上官婉兒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奴婢聽說,突厥可汗之所以信任袁一是因為,多年前,大唐派遣袁一前往突厥與老可汗,商談結盟事宜時,吐蕃不但從中作梗,還聯合老可汗身邊的親信,暗害了老可汗,嫁禍給袁一。”
“如此,結盟不成,反倒讓突厥與袁一率領的結盟軍打起了,親信趁亂又將毒手伸向了即將登基的突厥太子。這倒黴的突厥太子幸得,袁一以命相搏,才撥亂反正,奪回了皇位。”
武後道:“的確如此,所以,即便如今,這位可汗的皇位已經做得穩穩當當,依舊親密的稱呼袁一為老師。”
上官婉兒心裏清楚,突厥現在雖已向大唐稱臣,可以它所在的位置,以及軍事實力來說,依舊是大唐不可忽視強敵。
所以,突厥可汗稱呼袁一為“老師”,往小裏說突厥想要借助袁一向大唐是套近乎,可往大裏說,袁一又不臣之心的嫌疑。
想到這兒,上官婉兒故作驚訝道:“奴婢覺得,他貴為突厥可汗,不可能紆尊降貴,稱呼一個大唐將領為老師?”
這時,武後從一旁的妝奩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上官婉兒道:“這是塞外的探子,在半道上截獲的,你也略懂些突厥文,應該能夠看懂其中的內容。”
上官婉兒打開信,仔細地看過其中的內容,道:“這信是突厥可汗寫給袁一的,他的確稱呼袁一為老師,可從信的內容看,不過是一些日常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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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後點點頭:“在半年前,本宮就收到線報,袁一與突厥可汗書信來往頻繁。若這封信不隻是一些日常瑣事,袁一早已人頭落地!這件事可大可小,務必小心行事。”
“所以,本宮需要你利用袁一回到大唐,參加受圖大典的時機,探明他的忠心。希望他摔過大跟頭以後,就能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
上官婉兒受命道:“奴婢遵旨。”
武後用淩厲的眼神,看著上官婉兒的眼睛道:“這件事關係重大,若你行事有半點不妥,本宮絕不輕饒。”
“奴婢知道。”
“本宮心裏還有一個謎團,也需要你探明。據說,吐蕃這位年輕的太後是篤魯的女兒,照理說,袁一該是她的殺父仇人才對。”
“可當初,她為什麽會求助於袁一?而袁一又不遺餘力的幫助這倆母子,他們之間會不會真像吐蕃謠傳那樣,有著不可告人之事?”
上官婉兒保證道:“奴婢絕不負娘娘期望,一定將所有事情探得水落石出。”
“好!旨已經擬好,明日你安排人,快馬加鞭地送達安西都護府,讓袁一速速回京。”
次日,用黃緞裝裱的聖旨,裝進了紫檀雲龍紋匣,待命的一行官吏跪地接過匣子用錦緞裹好,將其係於身前。
最後,一行三人幾乎步履一致的上前騎上快步,一路絕塵而去。
他們匆匆的馬蹄穿過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洛陽城,又飛奔在大唐歌舞升平的大街小巷,直到出了玉門關,盛世繁華的戛然而止,出現在他們眼前是人跡罕至,鮮有生靈的肅殺景象。
駐足觀望的他們,就算不情願,也不得不揚鞭驅馬繼續前行。
他們風餐露宿,在荒蠻的大漠中遙望孤煙直,他們忍饑挨餓,在荒蠻的原野裏感歎落日圓。
在絲綢之路上,他們捧著羊皮地圖,向途經的商賈詢問前行的道路,他們深入沙漠,馬兒難以前行,他們隻好換乘駱駝,顛簸地前往安西都護府。
這一路上,他們苦不堪言,卻沒有怨言,因為他們清楚,這就是他們職責。
所以,他們不求別的,隻求將聖旨送達安西都護府後,能夠吃上一口熱飯,睡上一個踏實覺,他們便心滿意足。
如此,飽受路途折磨的他們,越來越接近心之向往的安西都護府。
可他們並不知道,就在此時,安西都護府中正舉行著一場盛況空前的馬球比試,對壘的雙方分別是吐蕃和南詔國,而主持這場比試的則是安西大都護,榮郡王袁一。
這次比試是袁一臨時派人在都護府中圍了一個長約83丈,寬約55丈的馬球場。
為了場地的鋪著,他還在馬球場中放置了大量沙石,為了避免揚塵,他在比試前夜,用大量的桐油澆灌了整片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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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精心打造的賽場上,兩國都派出了國內最頂尖的球手應戰,這場比賽不僅關乎國家榮譽,還關乎領土之爭!
因此,當整裝待發的球手,策馬來到場上,他們心情恐怕不亞於上戰場。
當比試號角一響,雙方助陣的鼓聲擂起,揮舞著球棍的球手像野獸般嚎叫著,馬兒也跟著嘶鳴著衝向綁著五色彩帶的馬球。
飛奔,衝撞,墜落,撤換組成了這場異常激烈的馬球賽,正因為他們這般拚死相爭的全力以赴,讓比試的每一刻都那麽扣人心弦。
相信,任何人看到這樣的比試,都足以熱血沸騰,忍不住為支持的一方搖旗呐喊。
可奇怪的是,此時的觀賽台卻極為安靜。
隻見,看台的首位,分別坐在一個中年男子,隻見他留著長須,頭戴金冠,穿著頗具苗疆特色的異域服飾,以中年男子的打扮和座次來看,他應該是南詔王。
在南詔王身邊,坐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他頭戴象征身份的紅色塔帽,穿著緞麵金線繡翻領襖,腳上穿著翹頭勾頭靴,為了保暖外麵罩著一件狐裘。這孩子應該是吐蕃年幼的讚普。
小讚普雖然年齡不大,可端坐在高位上的他,神情嚴肅,像極了一個小大人。
小讚普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魁偉,滿臉絡腮胡的男子。隻見男子,手中時刻握著懸掛在腰上的佩刀,像是近身護衛。
此時,馬球因為激烈而精彩,可南詔王和小讚普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觀眾,高座上的他們皆是正襟危坐,麵無表情,看不出他們是十分在意,還是並不關心。
反而,在看台下方坐著的兩名男子,完全沉浸在這場比試,他們時而神情凝重,時而握拳大喊精彩。
這時,他們還交頭接耳地討論起雙方勝負。
隻見,身著妝緞狐膁滾邊冬袍,腳穿獸皮靴,貌美更勝於女子的俊俏男子,向一旁裹著灰色狐裘的男子,低聲道:“袁哥,他們誰能贏?”
此時,男子正低頭用刻刀雕著手中蘿卜,他抬起頭道:“現在,還為時尚早。”
俊俏男子追問道:“那你希望誰贏呀?”
男子挑起一側如雕刻般的劍眉,似乎在思考:“我希望……”說著,暗暗地瞥了眼身後的南詔王和小讚普,露出難以捉摸的笑:“梅仁,你覺得我會希望誰贏?”
梅仁笑著指了指男子:“我知道,你是在考我。以榮郡王的智慧,高度,眼界,以及……”
袁一抬手,嫌棄道:“少拍馬屁,反正我又不會給你升職加薪。”
梅仁翻了白眼,沒好氣道:“話需要說得這麽直接嗎?再說,我是榮郡王出生入死,情若手足的兄弟,還需要什麽升職加薪?我……”
袁一打斷道:“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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