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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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梅仁半晌沒動彈, 袁一邊走上前, 踢了他一腳, 沒好氣道:“別裝死了, 快起來!”

    梅仁有氣無力道:“我也想起來,可我動不了啊!混蛋,真夠狠,這分明往死裏砸!”

    這時, 直挺挺躺著梅仁, 整個身子就像被嵌在厚厚的積雪裏,樣子別提多狼狽。

    見此, 袁一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現在又聽梅仁說吃了大虧, 他心裏瞬間就感到平衡了。

    如此,他便道:“那要不要拉你一把?”

    梅仁沒好氣道:“這不是廢話嗎?”

    這時,袁一好心將他拉起來, 怎料他再次偷襲, 將手中藏著的雪球, 狠狠砸在了袁一臉上, 又如兔子般一溜煙的跑了。

    如此一來二去, 倆人如孩子般在雪地裏, 你追我趕地嬉戲起來。

    正在倆人玩得起勁時,一個將官上前道:“大都護,能否借一步說話?卑職有要事稟告。”

    這時,袁一意識到現在自己這副模樣, 實在有**份,便尷尬扔下雪球。故作威嚴地點點頭,帶著將官往近前的營帳去了。

    袁一進到帳中,便趕忙穿上鞋,披上一件狐裘,問道:“究竟是什麽事?”

    將官回答道:“朝廷來人傳旨,讓大都護去接旨。”

    袁一頗為驚訝,低聲喃喃道:“聖旨?這個節骨眼上,會有什麽事?”

    將官道:“卑職不知道。不過,卑職認得宣旨的人,好像是當今駙馬爺薛紹。”

    聽到這話,袁一更為吃驚:“薛紹?宣旨向來不都是,內侍監和吏部的事嗎?如果我沒記錯,薛紹可不在吏部就職。”

    “興許是朝廷任命的特使吧!大都護,您就被在這兒犯嘀咕了,還是趕緊換上朝服,接旨要緊!”

    如此,袁一便依言換上朝服,來到前麵會客的主帳接旨。

    這回來的並不是什麽壞事,而是天大的好事。

    朝廷竟破格賜爵,封袁一為定安王,食邑五千戶,賜洛陽宅邸一所,還加升他為鎮國大將軍,留用洛陽。

    袁一見自己什麽都還沒做,就得到朝廷,或者說,武後的重賞重封,這實在讓他有些摸不清頭腦。

    可他又轉念一想,武後如此大張旗鼓的封賞,不正是告訴李唐宗室的人,她已經將自己這顆棋子收入囊中。

    這樣想來,也好理解。至於,為什麽會讓薛紹來宣旨,或許是武後故意為之,目的是想探查作為李唐宗親的薛紹,能否留為己用。

    想到這兒,袁一心裏突然一“咯噔”,武後的心狠毒辣,為了保全自身利益,什麽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往後,萬一迫於形勢,保不準她會對薛紹動手。

    如今事未成,賞賜先到,難道是她辦不到自己所求之事,轉而用這樣的重賞重封來彌補。

    薛紹來這兒的真正用意,其實是向他提個醒,讓他逐漸接受,等到事情真正爆發時,不會引來他的過多的抵抗。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否認這所有的猜測,覺得這些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的無稽之談!

    想到這兒,他不知是壓抑,還是後怕,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手抹了把臉。

    “瞧你這神色,這酒真有這麽難喝嗎?”

    聽到說話聲,沉思中的袁一,猛然回過神,他看到說話之人竟是薛紹,而他們又不知何故,竟如冰釋前嫌般,坐在軍帳中喝著酒。

    雖然,袁一心裏很納悶,可竟然大家坐到了一起,他也就先故作大方笑道:“不是難喝,是難得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喝酒。”

    薛紹滿上酒,笑道:“見你加官進爵,知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特意帶了幾壇好酒,一則慶賀,二則一醉解千仇。”

    聽到這話,袁一這才想起,之前,宣旨完成後,薛紹便命隨從提來兩壺酒,要與自己共飲。

    恰好,當時自己正在想心事,便敷衍著應許了。

    如此,薛紹便提著酒,跟著自己來到營帳中。

    這時,袁一心中疑惑已解,便笑道:“好個一醉解千仇!之前,我那樣對你,你非但不記恨,還提酒慶賀,這麽好。該不會偷偷在酒裏下毒吧?”

    薛紹沒有多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以證清白。

    見此,袁一笑道:“我開玩笑的,何必這麽認真!”

    薛紹也是一笑:“說笑?我這聽上去,怎麽這麽像真的?現在,總該放心了吧?”

    袁一歎了口氣:“你還是以前老樣子,還是那麽耿直!”

    說罷,他拿起酒淺嚐了口,露出讚賞的微笑:“果然是好酒!如果我沒猜錯,這酒是帝都大明宮,玉液閣裏的佳釀?真夠難得!”

    薛紹點點頭:“果然是行家啊!”

    袁一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然後,急不可耐的連飲了三杯。

    方才,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有感而發道:“這些年,在塞外,我什麽都不惦記,唯獨惦記玉液閣的這口好酒?”

    “是嗎?”薛紹頗有深意看著袁一,笑問道:“大唐的美食佳肴,山水風光可是多不勝數,明明有那麽多值得念想的人事物,你真就隻惦記這一口酒?就從沒想起過什麽故人?”

    聽薛紹這話裏有話的,袁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

    見他神情緊繃,黑白分明的眸子裏藏著掩蓋不住的妒火。

    袁一心裏便有了數,他端起酒杯飲了口,不緊不慢道:“故人,當然有。不知道,我所思的與你所想的,會不會不謀而合?”

    聽到如此回答,薛紹低攏眉頭,怒目而視,袁一則趾高氣昂地仰著頭,與其對視著。

    這場男人間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以薛紹的目光撤離而告終。

    這時,薛紹將杯中的酒滿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用告誡的口吻道:“這次回來,不管你安的什麽心,都請你到此為止!我已經跟顧曦曦,斷得一幹二淨,也派人把她送得遠遠的。這一輩她都不可能再回洛陽,我的決心,相信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所以……”

    說著,他停頓了片刻,長長吐了口氣,用哀求的語氣道:“所以,你心裏哪怕,還有那麽一丁點在乎她,就不要再打擾她了。那樣,隻會給她帶來不幸。就讓她這樣平靜,安樂地生活下去,好嗎?”

    袁一臉色極為平靜,他低頭想了片刻,露出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笑:“薛駙馬,我想,你真是誤會了!”

    “我對公主,也就是尊夫人,除了敬重,哪敢還有其它心思。我可聽說,薛駙馬和公主可是洛陽城,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薛駙馬就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嗎?”

    聽袁一這麽說,薛紹終於算是鬆了口氣,他端起酒杯道:“有你這些話,我就知足了!這杯就當我敬你。”

    袁一端起酒杯,同他一飲而盡。

    薛紹又倒上一杯酒,敬道:“這杯酒算是感謝那天你點醒了我,讓我迷途知返。”

    袁一點了點頭,將酒一飲而盡。

    這時,話已說開,又幾杯酒下肚,之前,你來我往,明槍暗箭的氣氛,逐漸有了些化幹戈為玉帛的意思。

    他們不知不覺,竟聊到了當年,在神兵司曆練的種種。

    而後,又聊到了倆人為了留下,成為真正的神兵,在最終的神兵篩選時,麵對密室裏那些極其詭異的機關,究竟有多害怕,多少次想要沒出息的放棄。

    之後,聊到在密室他們誤打誤撞,進入的幻境。

    那裏如何光怪陸離,如何不可思議,如何真實得不像一個夢境,倒像一段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人生經曆。

    這時,帶著一臉微醺的薛紹,低著頭神秘兮兮的問道:“記得,哪兒有個叫養魔池的地方嗎?”

    袁一點頭道:“記得!在幻境沒有長安,也沒有洛陽,倒是有些類似於上古神話的魔門和神派。

    而養魔池,就是魔門將抓來的神派弟子,投入池中,吸取其神功,蓄養魔池的威力,以此增加魔門尊者的功力。”

    “為了讓投出養魔池的神派弟子,能夠產生源源不斷的神功,所以,並不弄死他們,而是讓他們進入休眠狀態。為了讓他們安分的休眠,就清洗了他們的記憶,然後,再給他們編造一個近乎真實的夢。”

    薛紹笑道:“你還記得挺清楚嘛!”

    袁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這不是記得,而是想忘卻忘不掉。說實話,幻境不僅詭異,還真實得可怕!我們初到那兒,就遇到神派與魔門的紛爭,我們竟然還有身份,泡在養魔池數年,被洗去記憶的神派弟子。”

    說到這兒,袁一突然啞然失笑:“這魔啊,神啊,我這越說,越覺得。己在說胡話。當時,在幻境中作為神派弟子,跟魔門抗爭的時,可是認真得,恨不得豁出命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