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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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間, 魏丞相像是故意炫耀似的, 帶著袁一滿屋給賓客敬酒, 而且逢人就稱呼袁一為“賢婿”, 還毫不見外把袁一推到,他極力籠絡的達官貴身邊陪酒嘮嗑。
袁一雖心裏十分不快,可臉上始終一團和氣,盡量滿足魏丞相的虛榮心, 陪著賓客喝喝聊聊。
最後, 袁一陪魏丞相送走了所有賓客,方才帶著罌粟告辭而去。
等回到王府, 早已靠著馬車睡著的袁一, 聽到罌粟的喊聲, 方才帶著一身酒氣,疲憊地走下馬車。
他順道將罌粟送回小院,正要往主院去時, 聽到罌粟地說了聲謝謝。
他停下腳步, 搖頭道:“這有什麽好謝的。魏丞相的座上賓, 都非等閑之輩, 我能有這麽個機會去應酬, 結識, 這可是求之不得。”
罌粟抿了抿嘴:“這一晚上,我聽到的,都是他們對你的極盡溢美之言。我從不知道,你那麽了不起, 有著那麽多的榮耀,那麽大的權勢。你根本不需要討好任何人,恰恰你才所有人都想巴結的那一個。”
他極力否認道:“你不懂,這叫做麵子。那些達官顯貴,向來都喜歡你捧捧我,我誇誇你,相互做麵子。那些隻是浮誇之言,你還信以為真了。”
罌粟蹙了蹙眉:“真是這樣嗎?”
他點點頭:“你還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事,日子久了,就會習慣了。早點去休息吧!”
罌粟若有所思邁開步子,往院裏去了。
他長長吐了口氣,方才邁開步子離去。等他回到主院,原本的濃烈的睡意,驟然間消散。他變得尤為清醒,抬頭看到月色正好,一些思緒莫名湧上心頭。
他不由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見他穿著單薄,值夜的小廝前來詢問,他是否需要取暖之物。他搖了搖頭,隻是吩咐小廝沏壺熱茶來。
小廝領命提了壺熱茶,又用溫水燙好茶盞,倒是上茶,送到袁一手中。袁一不習慣有人在旁,便讓小廝先退下。
如此,他獨自一人在靜謐的夜色,看著孤懸於天際的月牙兒,陷入無端的思緒中。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捂住他的眼睛,調皮地問道:“猜猜我是誰?”
他笑容燦爛道:“天底下能無聊到這種程度的人,除了梅仁,就屬你喚雨了。”
聽到這話,喚雨繞到袁一身邊坐下,隻見他身著一件白狐鬥篷,腳穿一雙皮革冬靴,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滿臉不快道:“千萬別把我和那小肚雞腸混為一談,我這叫生活情趣,像你在這種呆瓜王爺很難體會的!”
袁一點頭稱是:“對,我不懂。興許到了不惑之年,才能豁然開朗吧!”
喚雨皺著眉,語氣嚴肅道:“你這是拐著彎嫌我老嗎?你這臭小子長本事了,翅膀硬了啊!”
袁一笑道:“聽出了啊?那我就不否認了。”
喚雨雖麵帶微笑,可句句帶刺道:“這幾年不見,塞外的飛沙走石不僅把你這臉磨得跟個糟老頭
似的,就連這張嘴也磨得如此尖酸刻薄。往街邊一站,活脫脫就是一潑婦!”
袁一幾乎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發蒙道:“糟老頭?潑婦?我嗎?有嗎?”
“有!太有了!不知道罌粟,怎麽會瞎了眼嫁給你這種貨色!”喚雨邊比劃著,邊憤憤不平地說著。
如此,袁一方才恍然大悟,急忙道:“我知道,你一直都鍾情於罌粟。甚至,在神兵司的幻境裏,你用自己的模樣造就了神派掌門,用罌粟的模樣造就了掌門夫人。然後……”
說著,他如陷入一陣沉思般,稍微停頓了片刻,方才繼續道:“然後,最詭異的是他們,或者你們的女兒語瑾,也同罌粟長得一模一樣。”
見他投來奇怪的眼神,喚雨卻不以為然道:“萱兒多絕色,女兒長得隨娘,很平常嘛!”
“萱兒?”他一臉迷惑:“誰啊?”
“還能有誰!你師娘啊!”
“師娘?我師傅是?”
“你這二愣子,你師傅就是我啊!確切的說是幻境裏的我。”
他挑起一邊的眉看著喚雨,頗有些敵意道:“好啊!你終於承認了!你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慘嗎?”
喚雨一臉雲淡風輕道:“能有多慘?不就是莫名其妙地被女魔頭po hai,又莫名其妙娶了女魔頭,
之後更加莫名其妙地讓她跟薛紹跑了。那些跟你現實遭遇比起來,簡直小菜一……慢著,不
對。”
他突然停頓下來,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袁一,若有所思道:“之前,我沒發覺,現在細細想來,那些同你的現實遭遇,簡直如出一轍。沒想到,我幻術一流,批姻緣也神準。太不可思議了。”
袁一問道:“有件事,我至今也沒想明白,我和薛紹去到幻境,都有使命在身,我的是匡扶正義,他的誅殺妖女。這些實質用意是什麽?與神兵司的考驗又有何關聯?”
喚雨麵帶猶豫,欲言又止道:“這個嘛……”
袁一知道他心存顧慮,便攛掇道:“這都時過境遷,況且神兵司也已經不在了。雨大哥,就當解開我一個心結,成嗎?”
“好吧!”喚雨長長吐了口氣:“你仔細想想,你匡扶的正義是什麽,而薛紹誅殺的妖女是誰?”
袁一很認真地想了想:“匡扶正義是帶領神派消滅天地魔門,而妖女是魔門尊者。這我都知道。”
“那你把兩件事聯係到一起,再看看會不會有新發現?”
袁一依言,陷入了思考,喃喃自語道:“令月是魔門尊者,不管滅魔門,還是殺妖女,都是針對她。這根本就是一件事,隻是用了兩種不同的方式說罷了!”
喚雨搖搖頭:“不是兩種方式,而是兩種立場。不過,已經很接近答案了。”
“立場?我為了正義,娶了令月,也算是滅了天地魔門。而薛紹有很多機會殺令月,卻始終下不了手。”
喚雨點了點頭:“為什麽你能做到,而他卻做不到?”
“因為在幻境,他比我更愛令月?”
“你隻答對了關於薛紹的那一半。至於你,相比起兒女情長,你更在乎功名利祿。”
此時,袁一似乎有所明了:“在幻境中整場考驗的核心,難道是公主?考驗薛紹對公主的感情有多執著,那考驗我什麽?”
喚雨沒有直說,而是賣了個關子:“這是一場關於拿起和放下的考驗。當時,薛紹是先皇中意的駙馬人選,他負責拿起。而你負責放下。”
“放下?公主?”
“沒錯!這就是答案。這可是你猜出來,我可什麽都沒說,跟我無關!”喚雨怕被追究,急忙撇清關係。
袁一依舊猶如深陷重重迷霧中:“為什麽?我不明白。”
喚雨解釋道:“當年在神兵司,我爹很好看你,卻偶然發現,你與公主之間萌發不該有的情愫。他早已預見這是段孽緣。於是,命我趁著神兵篩選之際,及早替你們斬斷情根。卻未曾想反倒弄巧成拙。”
說到這兒,喚雨不由得歎了口氣。
雖然解開了多年的心結,可袁一心中卻並不輕鬆:“原來神兵候早就知道了。難怪當初他一再提醒我,薛紹才是未來的駙馬。”
喚雨不由神情黯然道:“你也說了,神兵司已經不在了,別再稱呼他神兵候了,他會不自在的。就稱呼他沈爺吧!”
袁一點點頭:“對了!連你都來喝我喜酒,怎麽不見沈爺和十三娘?”
“我娘腿腳越發不利索了,我爹早早就陪她去歇息了。明日,你要是得空,就一起聚聚,說說話。他們兩口子可時常念叨你。”說著話的喚雨,雖然語氣輕鬆,可神情卻難掩憂慮。
聽到喚雨這番話,袁一大致能夠猜到,十三娘的身體已大不如前。
他心中雖擔憂,可不想再引得喚雨難過,便不去過問。而是說些輕鬆的話:“那敢情好啊!我也挺惦記他們的。”
喚雨似乎明了他的心思,也換做了一副笑臉:“你搶走罌粟還不算,莫非還想跟我爭寵啊!”
袁一神情嚴肅道:“實話實說,過了這麽多年,你心裏還有多在乎罌粟?”
喚雨狐疑地看著他:“瞧你這架勢,你還打算把到手的媳婦讓給我,怎麽著?”
“先回答我。別當玩笑,實話實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