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第一百八十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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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回話道:“準備好了, 奴才還特意按主子吩咐加重了藥力。其實, 奴才略有些擔心, 那畢竟是位王妃, 這墮胎藥的藥效會不會太猛,保不準弄個一屍兩命,定安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原本一臉木然的李令月,聽到這話不由得露出一臉凶狠的冷笑:“不會善罷甘休?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周興。”
李令月點了點頭, 沒有說話, 便邁開腳步同周興匆匆離開。
當聽到李令月與周興的那番談話,癱坐在地上的鶯兒不由得渾身直哆嗦, 她感覺自己仿佛身處一個可怕的噩夢中, 那個天底下待她最好, 也最善良的主子,轉眼間變成長著獠牙的嗜血的惡魔。
她想攔住主子不讓其鑄成大錯,可她卻攔不住因仇恨失去理智的惡魔, 她隻能放任李令月離去。而她唯一能夠想到辦法, 就是在棺槨前跪求薛紹能夠在天有靈, 讓李令月幡然醒悟, 得以放下屠刀。
在同樣的夜裏, 遠在洛水的袁一對神都的風波自然無從得知。他隻是一絲不苟的實施完他的陰謀, 便帶著滿身酒氣從風塵之地回到了營中。
他一路晃晃悠悠的哼著小調來到行軍床前,帶著酒醉後的酣暢往後一倒進入了美滋滋的夢鄉。
次日,當醉倒溫柔鄉的武承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紙醉金迷又極其豔俗的屋子裏。
他好像被什麽壓著, 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稍稍抬頭看到自己□□的身軀正被一個個散發**you huo的美好酮體所淹沒。
他看著眼前極致香豔的景致,昨晚縱情聲色的畫麵又浮現在他腦海,他嘴角露出回味的微笑,暗暗感歎著,原來這世間真有極樂欲海,讓人忘卻所有,縱情沉溺其中,獲得作為男人才配享有的極樂權利。
正當他回味間,莫名想到了袁一,其實在這之前,在他眼裏這家夥這不過是個粗陋高傲,好色心切的武夫,而他的富貴顯赫,不過是老天賞飯,給了他一身縱橫沙場的好武藝。
可昨晚當這家夥帶著一臉油滑又戲謔的微笑,把他推進這場欲海盛宴時,他方才知道,對這家夥的認識實在太過狹隘,這家夥絕對是天底下最有才華,也最懂得享樂的ren zha。
當亢奮的思緒肆意飄散之時,他偏了偏頭看到窗外高升的日光,已經把春意盎然的房間照得大明。恍然之間,他想到了被拋之腦後的受圖大典。他驚得一身冷汗,一個激靈從大榻上坐起,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榻上酣睡的佳人。
他顧不得聲聲嬌嗔,連滾帶爬地下了床,他從滿地狼藉裏拾起自己的衣袍,他邊穿戴著,邊慌慌張張地往門外去了。
等武承嗣一路快馬加鞭趕回營地,遠遠看到袁一正在轅門外踱步,滿臉怒色的他下了馬,正欲狠狠地數落袁一,可還沒等他開口,袁一反倒搶先責備道:“武兄啊武兄,這凡事都有個限度!昨
晚你喝得醉醺醺的,我可是生拉硬拽都沒能把你勸回來,你答應我今天趕早回來,你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你真是太糊塗了啊!”
聽到這番帶著關切之意的責備,他再看到袁一滿臉的焦急之色,他滿心的怒氣頓散。他緊緊地皺著眉,認真地回憶昨晚的事,腦海裏回蕩的畫麵都是迷迷糊糊的,他隱隱覺得,似乎真有這麽回事。
他不由得放鬆警惕,滿是懊悔地歎了口氣,低聲道:“是啊!我真他娘的糊塗啊!對了,聖後有沒有發覺,我……”
還沒等武承嗣把話說完,隻見上官婉兒邁著匆忙的腳步走來,如此,武承嗣便手足無措地止住了話頭,滿頭大汗地等著她走到近前。
當上官婉兒看到滿臉唇印,滿頸吻痕的武承嗣,她蹙眉愣了片刻,神情裏雖掩不住流露出鄙夷之色,可語氣一如尋常道:“武大人昨晚一夜未歸,聖後很是擔心,特意交代讓你一回營地,就趕緊去找帳中見她。”
聽到這話,武承嗣簡直嚇成鵪鶉,他愣愣地看著上官婉兒,原本巧舌如簧的他,這會兒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聖後……聖後要見……她怎麽知道……”
見到武承嗣這副滑稽的慫樣,袁一心裏雖幸災樂禍,可臉上卻依舊保持一副焦灼的神情,隻見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向上官婉兒道:“上官姑娘,能否讓我同武大人單獨說幾句?”
見上官婉兒點了點頭,袁一便將武承嗣拉到了一旁,低聲道:“昨晚,你真是忒倒黴了,你的腰牌掉在轅門,被巡夜的士兵給撿到了。原本今日受圖大典的吉時定在巳時,你還有充裕的時間趕回來。可好巧不巧,今天一大清早聖後就召我們去她帳中商談些要事。想必不用我多說,也知道
之後發生的事吧!”
武承嗣連連歎氣搖頭,氣惱得一拍大腿:“我怎麽說腰牌不見了,這真是倒黴催!不瞞你說,現在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聖後對我們武家兄弟的栽培,可看不到的是她對我們的嚴苛,不允許我們行
差踏錯半步!要是讓她知道我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流連風塵之地,搞不好就得前途盡毀了!”
說到這兒,心中驚恐萬分的武承嗣,焦灼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不行!萬般不能讓聖後知道實情,我得撒個謊,把這些事情給糊弄過去!”
袁一急忙拉住邁開腳步的武承嗣,獻策道:“武兄,你真是昏了頭!你好歹也是聖後親侄兒,她的脾性還沒摸透嗎?她最痛恨的不是行差踏錯,而是欺瞞。我覺得你,與其去觸犯忌諱,倒不如
向她坦誠昨晚的事。”
武承嗣覺得他說得在理,不由得點點頭,掂量了片刻,猶豫道:“想必,袁兄也能看得出我對公主的心思,若我真對聖後坦誠昨晚的荒唐之事,日後,她萬般不會將公主嫁與我。”
袁一沒好氣道:“嫁什麽嫁!你的前途不要了啊!公主高貴得猶如天上的明月繁星,動人猶如春日裏的絢爛繁花,豈是你能配得上的!”
聽到頗有些莫名其妙的一踩一捧,武承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問道:“袁兄,這話是何意?”
此刻,袁一頓時意識到方才的話太暴露心機,因而,他急忙圓場道:“我說得有些著急,我的意思是讓武兄不要因小失大。前途保住了,日後何愁沒有封王拜將的好機會,何必在乎一個駙馬的虛名呢?”
其實,武承嗣想要吃定李令月心思,絕不僅僅隻是為了一個虛名,他要的是一個特殊身份,可以將李武兩家融為一體,恰好李令月既是李家的女兒,又是武後的掌上明珠,他若娶了李令月,便
是半個李家人。
現在所有人膚淺的看到武後將要登上大寶,可他卻在深思籌謀江山易主之後的種種。
雖然帝王被尊稱為萬歲,可他們的壽年又何曾過百,現在武後已年逾花甲,她登上大寶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考慮儲君問題。
若儲君身份依舊由李家子孫擔任,那麽她用一生心血鐫刻的這一卷千秋大業,不僅將黯然失色,還有可能麵臨複辟的危險。
若由像他這樣的武家子侄成為繼任者,雖然可以將她嘔心瀝血得來的帝業延續千秋萬代,可子侄終究是隔代親,又怎麽比得過自己親骨肉。從武後的感情來說,其實很難撇開自己的親骨肉,把
大好河山送給不過有血緣之親的外人。
若他能娶得李令月,情況就會大不相同,武後雖然冷血殘暴,可唯獨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
若江山不單單是給他,還能福及她的寶貝女兒,往後她基業的繼承者必定是李令月的孩子。這樣
的雙重,甚至三重關係疊加,是不是就能把原本疏遠的血緣變得更為濃厚,從而戰勝骨肉至親。
武承嗣本是這樣精明的算計著,可偏巧眼下卻犯了低級的錯誤,他隻能如棄車保帥,如袁一建議的那般坦誠昨夜之事。
武後可能會為此大發雷霆,可這畢竟隻是牽涉到他的個人行為,並沒有給受圖大典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所以,隻要他坦誠之後,讓武後看到他的悔過之心,武後肯定會念及血親之情,給他改過的機會。
武承嗣權衡利弊之後,點了點頭道:“袁兄所言極是,我這就去向聖後認錯!”
袁一暗暗在心中竊喜,可是臉卻繃著一副極為憂愁的神色,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哎!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說到底這事的起因在我,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武兄到了聖後那兒,大可照實全說了,聖後要是知道你是受了我的唆使,才沒能把持住,應該會對武兄從輕發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