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第三百零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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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仁鬼鬼祟祟的摸進院子裏見四下無人, 左躲右閃的來到屋前他將虛掩的窗戶稍稍推開, 探出半個腦袋往裏瞧著, 他窺探的目光一路掃視過屋裏璀璨奪目的百寶嵌螺鈿嵌擺設, 最後落到了黃花梨大榻上。
他瞧見一個滿臉長須的男人正閉眼躺在那兒,不由得心生不憤,喃喃自語道:“這李令月究竟是幾個意思?白天在床上窩藏關公侍寢,晚上就用皮鞭抽我袁哥, 她究竟知不知道禮義廉恥怎麽寫?”
梅仁的聲音極小, 可袁一聽覺敏銳全都聽進了耳裏。見梅仁突然而至,他心裏犯起嘀咕:“這小混蛋怎麽來了?他向來都是膽小怕事, 這回怎麽有能耐混進公主府, 難道這些年不見長本事了?”
梅仁仔細端詳著袁一, 挖苦道:“這關公長得又老又醜,還沒我袁哥的一個腳趾頭英俊瀟灑。像這種老得磕牙的貨色,不知道李令月看上了他哪一點?除了他長得有那麽點像袁哥之外, 就沒有什麽可取之……”
說到這兒, 梅仁再仔細一瞧發現榻上的男人真與袁一有幾分相似, 他心裏一“咯噔”喃喃
道:“莫非, 該不會……他就是袁哥?他不是在受苦受難嗎?現在瞧他過得得挺滋潤愜意, 在他令月的榻上酣睡, 他可謂是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這會兒他已經樂開花了吧!”
說著話的他滿臉的憂愁頓散,露出一副喜滋滋的笑臉,他邊嘀咕著, 邊點頭讚同著自己的觀點。
可他還沒開心多久,又變得悶悶不樂起來:“他應該不希望我去打擾,還是走吧!不過為穩妥起見,還是先得確認一下。”
主意已定,他便從窗戶爬進了屋裏一路匍匐來到了黃花梨榻邊,他貓著身子細細的打量著袁一,在心裏琢磨著:“這關公乍看之下不怎麽樣,可湊近一瞧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嘛,難怪能夠得到李令月的垂青。我都好多年沒見過袁哥,這時半會確定這大胡子就是袁哥,還是有些難度,我得好好想個法子。”
梅仁皺眉仰著頭思量了片刻,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梅仁扯著衣袖擋住袁一的下半張臉遮住長須,再仔細端詳起他的上半張臉,梅仁頓時熱淚盈眶,喃喃道:“這鼻子,這眉眼同我朝思暮想的袁哥簡直如出一轍,沒錯!他就是我的袁哥。”
確定無誤之後,梅仁無法控製滿心的激動思念,一頭紮在袁一懷裏嗚嗚大哭起來。
袁一眯著眼看了看在自己懷中啼淚縱橫的梅仁,滿心無奈:“這是什麽情況?你要哭死遠點啊,別來煩我!這小混蛋還真是讓人不安生!要是令月回來看到這小混蛋在這兒,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麽?”
想到這兒,他有些左右為難,暗暗琢磨起來:“我若把這小混蛋給攆走,他那大嘴巴肯定會守不住秘密,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令月耳裏,後果不堪設想。我為了後半生的幸福,隻能把心一橫讓這小混蛋自生自滅了。”
梅仁哭了好一會兒,見袁一依舊紋絲不動的躺在那兒,他似乎發現不對勁,他止住了淚用力的晃了晃袁一,見其依舊沒有反應,他滿心焦急的問道:“袁哥,你這是怎麽了?你睜開眼看看,我
是梅仁啊!你睜開眼看看啊!”
見怎麽也喚不醒袁一,他滿心無助惶恐又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他邊抹著淚,邊哽咽道:“李令月那死八婆對你做了什麽,怎麽把你弄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你索性兩腳一蹬嗝屁著涼讓我沒了念想倒好,現在這吊著一口氣,究竟算什麽事嘛?讓我埋也不好埋,救又不知道從何下手,這不是為難我嗎?”
袁一在心裏罵罵咧咧道:“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刺耳?這小混蛋究竟是為我難過,還是嫌我沒死透礙著他的事了!這麽多年不見,這小混蛋討人嫌的個性真是一點都沒變。”
袁一正在暗自不爽時,隱約聽到院裏響起了李令月的腳步聲,可眼見梅仁還坐一旁碎碎念,他心裏很是卻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梅仁正滿臉惆悵思量著應對之策時,突然聽到院裏傳來了丫鬟對李令月的問好聲。
梅仁心裏一驚連連叫著糟糕,他輕手輕腳的走得窗邊打探虛實。
他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眼,瞧見李令月正往這兒來,他嚇得直哆嗦愣了片刻,火急火燎的跑到榻邊拚命的搖晃起袁一,焦急道:“那死八婆回來了,我死定了!袁哥快醒醒,快醒醒啊!”
梅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袁一依舊自顧自的裝著活死人,滿心事不關己:“老子才懶得管你,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自己收拾!”
梅仁在屋裏急得團團轉之時,我打賭正潛伏在屋頂上窺探著房中的情形,當他遠遠瞧見李令月進了院,猥瑣的臉上露出了陰謀深重的微笑:“我最喜歡的部分來了,好戲就要開鑼了!這種捉奸在床什麽的,正是我的心頭好!”
我打賭暗zi pai手叫好之時,李令月已經推門進了屋,如驚弓之鳥的梅仁聽到“吱吱呀呀”的開門聲,也本能的躲到了榻下。
李令月微笑著走到榻邊正要說話,卻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她蹙著眉喃喃自語道:“好重的脂粉氣,不像是院裏的丫鬟,究竟誰來過?”
正躲在榻下的梅仁聽到這話,嚇得捂著嘴連大氣都不敢喘。
李令月順著脂粉氣息俯身在袁一身邊左嗅嗅,右聞聞,她臉一拉沒好氣道:“哪個女人進來抱過你,脂粉的氣味這麽濃,她逗留的時間應該不短!你都這副鬼樣子了還能招蜂引蝶,這本事可不耐嘛!”
袁一在心裏又好氣又好笑:“這小混蛋究竟擦了多少麵脂,用了重的熏香!暖香都不管管這小混蛋嗎?害得我背鍋!她是屬狗的嗎?真是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狗鼻子,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老給我擦玫瑰香露,敢情她這是在標記領地,不允許任何女人接近我,她這占有欲也太強了吧?甚至還
有點bian tai的意思,不過我喜歡!”
正在他心潮起伏之時,李令月惡狠狠的揪著他的臉,質問道:“你這混蛋究竟又招惹來了哪個女人?她最好識相點,別讓我逮著,不然她別想活著走出這兒!”
他心語:“你這是對我太有自信,還是對自己太沒自信?女人見到我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還有你隻母老虎日夜盯守!她們還會投懷送抱?以為天底下沒有男人了嗎!她們喜歡的隻是威風八麵的戰神,隻有你這個傻瓜才會把這樣的我當寶貝似的捂在懷裏舍不得撒手。”
李令月惡狠狠的教訓完,轉念一想這好像也不是袁一的錯,於是收斂起滿臉的凶悍,語氣也緩和不少:“我知道這也不能怪你,說不準她們帶你去外麵透風時,讓別的院裏的人代為照看過你。仔細一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算了吧!”
說著她脫下鞋睡到了袁一身邊,聲音困乏道:“這趟進宮聽母皇嘮叨很久關於你的事,她一會兒說神兵司把你審了半年,也沒出個結果,朝廷擁護你的那些大臣紛紛上折子給你出頭。”
“她一會兒又說沒了你在安西都護府鎮守,邊關時有鄰國挑釁滋擾,往日那些高枕無憂的太平景象也不複存在。她說這說那,跟我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就是讓我為了國家社稷,廟堂安穩趕緊放了你。”
說到這兒,她緊緊的抿著嘴搖了搖頭:“可我不想放虎歸山,因為不喜歡你專橫跋扈,馳騁四方的樣子。我要你像這樣順從乖乖的待在我身邊,隻能我嫌棄你不要你,而你永遠都不能這樣對我。”
聽到李令月的私心暴露無遺,袁一不由得心想:“一頭冷血無情的猛獸,隻要把他關進籠子裏,才感覺不會被傷害。這大概就是你對我的心結。我究竟該怎麽做,才能把我從你心裏的牢籠放出
來,讓你不再覺得我會傷害你?”
李令月自然聽不到他心底的聲音,繼續用慵懶的聲音跟他訴說著這一天的日常,她不知不覺說到了剛被召回神都的廬陵王李顯:“你應該知道,在這些兄弟姊妹中我和廬陵王的關係最為親近,可時隔這麽多年,再見到他覺得好陌生,興許時這些年苦難把他折磨得麵目全非,興許是這些年的在朝堂中的爾虞我詐,讓我利欲熏心沒那麽純粹。”
“總而言之,從前那些親密無間的兄妹感情好似不複存在,我對而言他更像一個極具威脅的競爭對手。其實,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變得這麽冷血無情,一心隻想著追逐權利,不知何時我已經變成從前最厭惡的嘴臉,說起來我之所以有今天你功不可沒。”
聽李令月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這些,卻讓袁一心裏掀起了陣陣波濤,因為他知道這番清晰明了且沒有任何羞愧之心的承認,其實意味李令月接受現在的爾虞我詐的自己,也告別曾經天真爛漫的自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