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初到貴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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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精次,日本棋院職業三段。
在圍棋的段位劃分裏麵,五段是一個門檻,五段以下稱之為‘下手’,以上稱之為‘上手’,也就是高段棋手。
但是有的時候段位和實力是沒有太大的關係的。
以日本此時的棋院規則來看,職業棋手想要升段就隻有通過‘大手合’對局,勝率到達一定程度之後自然可以升段。
但是問題是升到九段之後的棋手就不會參加‘大手合’賽了,這樣的話大手合中水平高的棋手就越來越少。再加上長期的製度下,種種‘默契賽’。使得段位更像是一種資曆,年份到了自然而然也就升上去了。
緒方精次也是一樣,從段位上來說,他是一名下手。但在圍棋這個勝負的世界,能夠把他當作下手的上手寥寥無幾。
公認的,他是日本圍棋壯年派的代表人物。在新生代的幼苗還沒有冒出來之前,以他為首的一批棋手將支撐起日本棋界。
緒方精次低頭觀察蘆原和安娜的棋局,金色的發梢垂落下來,旁邊的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安娜瞥了一眼這個自己隻是聽說過的緒方三段,覺得有點兒意外。
中國的棋手是什麽樣子的,靈氣四溢的、懶散拖遝的、老實木訥的、中正平和的、沉穩大氣的......但是無論是什麽樣子,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不修邊幅’。這種不修邊幅不是不整潔,而是沒有這位緒方三段這麽‘時髦’。
西裝的款式、眼鏡的款式,更重要的是一舉一動的派頭。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圍棋的世界裏最重要的永遠隻有勝負而已。
恰好,緒方精次也是這種想法。無論表麵上看上去有多不像,但實際上這家夥腦子裏隻有圍棋、圍棋、圍棋。
眼前的這局棋其實看不出太多的東西,至少隻看盤麵看不出來什麽,隻能看出黑棋徹底被壓製。通盤下來苦苦求活,然而也沒有成功。
隨著複盤,緒方精次倒是看出了一點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的能力——先是小亮,然後是這個小姑娘,圍棋界原來也到了新人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了。
她隻要殺到職業圍棋界,一定會是一場風暴!
“擺一局吧?”緒方精次禮貌地詢問了一句,安娜下棋就很高興了,何況是和高水平的對手,當然很快樂地就答應下來了。
平常緒方精次和業餘棋手下棋都是要讓子的,安娜還沒有通過職業棋手考試,那麽當然就是業餘棋手。不過她剛才和蘆原的戰鬥已經展露了實力,也就沒有人會提起讓子的事情了。
猜先的結果是安娜執黑先行。
和安娜下棋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這不關其他的事情,是由她的特質決定的。安娜的棋有兩點是對手一定要注意的,一個是控製力,一個的才氣縱橫。
前者體現的是深厚的基本功,後者則是天賦使然。
控製力好,所以那些基本功不如她的、力量不如她的、行棋厚度不如她的。凡是想衝擊她,那就像是潮水遇到了最堅固的堤壩,千百遍的衝刷她依舊是不動如山,帶給對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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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控製力有一個問題,如果對方基本功和經驗比她還要強,那麽勝負就不好說了。
隻有才氣縱橫,這一點哪怕對手比現在的她厲害,可以拿下她,也會覺得脊背發涼,心生無力。
緒方精次現在就感受到了這一點,進行到中腹的戰鬥,原本被他壓製的黑棋忽然強勢起來。這種強勢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由對手幾乎沒有破綻的一步步行棋打出來的,清脆的落子聲就是在提醒緒方精次一件事。
——眼前的小姑娘圍棋天賦比他要高!
相比較棋盤邊角的變化,中腹的變化更加難以捉摸。在這裏行棋也就更講究‘感覺’,這種感覺可以通過大量的對局積累,但是天賦決定了很多東西,有的人天生就感覺敏銳,看的到別人看不到的那個正確的點。
安娜的年紀和經曆決定了他的經驗絕不可能比緒方精次多,所以一切也隻能是天賦。
中腹布局深謀遠慮在感覺中選擇,戰鬥的死活在感覺中延伸,官子的計算也在感覺中排列組合。
中腹感覺一流,天生的大師,這是塔矢行洋對安娜的評價,現在輪到緒方精次領教這一點了。
安娜這盤棋下的比上一盤積極一些,畢竟執黑先行有貼目的負擔嘛。下到最後收官完畢,兩個人並沒有點目。
棋局很複雜,不過兩個人都對局勢洞若觀火。安娜扯了扯自己的發梢,露出一張快樂的笑顏:“盤麵我輸了半目,是這樣的嗎,緒方師兄?”
不知道是被小姑娘的笑容感染,還是被‘師兄’這個稱呼逗樂了,緒方下棋的時候冷峻的神色消失了。轉而笑起來:“是半目——真是凶險,運氣不錯。”
在圍棋這個遊戲裏,半目勝負確實是運氣的因素很大。不過安娜對自己要求嚴,認為自己輸了就是輸了,隻是低頭笑。
蘆原卻在一旁叫冤:“怎麽這樣啊!同樣都是塔矢老師的弟子,安娜醬稱呼我是蘆原前輩,稱呼你確實‘緒方師兄’!難道就因為贏棋了嗎?贏棋了不起啊!”
“贏棋是挺了不起的。”熟悉的聲音從蘆原的身後傳過來,蘆原整個人都僵硬了。
“和小亮擺棋已經不能讓子了,現在又輸給安娜——蘆原你最近是不是太鬆懈了一點。”塔矢行洋平常就很嚴肅,現在說出這種幾乎是批評的話,蘆原根本不敢動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之後的整個下午安娜就在和緒方精次複盤,這種複雜的棋局複盤棋比棋局還要複雜,參考圖擺了一個又一個。
“當時如果不走這一步,淺削的時候深一點會好。”安娜指了指棋盤上的一個位置,替緒方的白棋想辦法。在這一塊棋上緒方幾手棋處理的不夠精細,其實是吃虧了的。
那個位置是緒方沒有想到的,實際上這是一步非常需要分寸感的棋。淺削麽,重點是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不然都是壞手,所以他不免束手束腳,錯過了最恰當的那個選點。直到安娜指出來才恍然大悟——安娜的感覺實在是好的驚人。
等到這一盤棋複盤完畢,今天下午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研討會也差不多結束了。
塔矢明子像往常一樣留安娜吃飯,不過這一次安娜搖了搖頭:“今天不行哩,回去還有事情!”
對此明子也沒有辦法了,不過看到緒方的時候眼前一亮:“精次,你是回家嗎?如果是回家的話,正好順路送安娜醬回去吧。”
安娜的公寓住址明子很清楚,緒方精次回家正好能順路送她。
於是在幾分鍾之後安娜就坐上了緒方精次那輛十分張揚的紅色跑車。
“哇!”安娜叫了一聲。
“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職業圍棋手開這種顏色的車子很少見哩!”安娜晃了晃頭,發尾的小卷也跟著晃動,緒方精次忽然挺想扯一扯,試試看能不能捋直了。
用盡自己下棋的時候的忍耐力,這種可怕的想法被他趕出了腦子。表麵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微笑著啟動了車子。
“很奇怪嗎?我覺得很不錯。”
“車子嗎?我覺得還好,隻不過有點意外而已。說起來我有一個網友,他是飛車族來著,他給我看過他們車隊所有的車子——改裝之後的車才奇怪吧。”安娜的思緒是發散的那種類型,一下就跑到天邊去了。
緒方精次覺得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放她下車的時候還和她約好了下一次下棋:“下次再塔矢老師家裏再下一局吧——不許見網友,很多飛車族都是暴走族,不是什麽好人。”
安娜飛快點頭,笑眯眯地揮手:“知道啦知道啦!”
那種樣子就好像在說‘咦,你怎麽還沒走’,緒方精次生氣不起來,反而笑了起來。
“或許,那是你叔叔嗎?”
在緒方精次開車離開之後,安娜有遇到了住在對麵真虎先生。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短促的‘啊’了一聲:“緒方先生嗎?他是我師兄啦,我們在一個老師那裏下圍棋。”
真虎先生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上電梯的時候安娜有些疑惑,不過她很快把這種疑惑丟開了。徜徉在圍棋的世界之後她是需要麵對現實的,而現實是她正在和一把‘刀劍男子’同居中。
雖然是刀劍,但那也是男子啊!和他相處依舊讓安娜不知所措。甚至她不能拿這個去向長輩請求幫助,隻能硬著頭皮上。
站在門口的時候安娜給自己加油打氣!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召喚刀劍付喪神成為審神者,她就會認真去做。包括今天一定要提前回來,也是因為家裏有人在等她。
“刀劍付喪神雖然已經具有意識很久了,但是成為人是在被您喚醒之後。這就和剛剛出生的小孩子一樣,所以您身上責任重大,要教導他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啊!”
狐之助的話莫名地鄭重,弄的安娜心裏更加不安...她真的能做好審神者,擔負起這些即將要被她喚醒的刀劍付喪神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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