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微妙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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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遠手中的筷子夾著一塊兒燒鴨,醬汁吧嗒吧嗒滴下來。陳蕭蕭盡量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我和他……其實不太熟,兩個集團之間的商業聯姻而已。”

    這話陳蕭蕭自己說出來都覺得狗血,可是她的生活偏偏就這麽狗血。從認識任遠起,到跟任遠分手,再到如今走入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裏,沒有比狗血更適合她的形容詞了。

    想到當年讀書時,她也跟田甜一樣有過酸酸的少女情懷,微博頻繁轉發點讚“嫁給愛情的模樣”。如今田甜如願以償,被幸福狠狠寵溺。她卻隻能與自己的未婚夫在辦公室裏談論著公司產業鏈如何完善。

    “很狗血對吧?”陳蕭蕭笑得毫無心理負擔,仿佛把自己打包售出的人並不是她自己。

    任遠把燒鴨扔到餐盤裏,擱下筷子擦擦嘴:“你們不可以簽合同嗎?為什麽一定要結婚?”

    陳蕭蕭笑笑:“嫁誰都是嫁,何況嫁給他我們雙贏,何樂不為。”

    任遠不再說話,當然陳蕭蕭也不會期待他說出什麽。就算知道了他沒有與於圓圓結婚,陳蕭蕭也很清楚任遠跟她沒有可能。不是因為之前的分手,也不是因為五年的隔閡,而是因為她清楚他不喜歡她。

    當年在一起,完全是一次意外,任遠隻是處於道義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

    第二天跟合作方吃完飯,陳蕭蕭訂了機票回到京市。飛機剛落地,她打開手機,被彈出的99+消息震得手麻。

    全都是她的閨蜜歐禾發來的消息。隻是她發的實在太多了,又大半是語音。陳蕭蕭一時不知道該從何看起。糾結片刻,她直接給歐禾打了個電話。

    “hello寶貝,什麽事這麽著急找我呀?”陳蕭蕭不緊不慢地問道。

    “什麽事!”歐禾聲音發抖,“你知不知道那‘孫子’割闌尾割出了直腸癌。”

    歐禾口中那個“孫子”,就是陳蕭蕭的未婚夫孫子鍵。因這“孫子”跟歐禾某種意義上是競爭對手,而在商場中又被歐禾秒殺的屁滾尿流,還居然借著家裏有錢有勢要跟陳蕭蕭結婚,被一向眼高於頂的歐禾蔑視到土裏。歐禾私下裏都喊他“孫子”,而那個“鍵”偶爾會被當作通假字作為形容詞來描述“孫子”的人品。

    歐禾說話一貫簡潔明了,跟她發微信時判若兩人,不到半分鍾陳蕭蕭就聽明白了整個故事經過。原來孫子鍵前天肚子痛,就去醫院檢查,查出了闌尾炎。安排了第二天的手術後,又在手術過程中發現了直腸癌。雖然是早期,正確治療治愈率非常高,但也足夠讓孫子鍵亂了陣腳。他立馬打電話給自己的女友,說什麽走到生命盡頭時必須要跟最愛的人在一起,絕對不能委屈自己娶一個不愛的女人。而他女朋友也立馬趕到醫院陪床,信誓旦旦要照顧好男友。孫子鍵父親還算理智,可他母親溺愛獨子,大有答應這門婚事的苗頭。歐禾不知哪裏聽來消息,替陳蕭蕭氣得半死。

    孫子鍵的女友當然不是陳蕭蕭,那個他不愛的女人才說的是她。與陳蕭蕭訂婚之後,他與他女朋友仍然保持著如舊的戀人關係,陳蕭蕭也未多嘴一句。她隻是私下裏找到孫子鍵,以此為條件為自己公司爭取到了更大的利益。

    汽車飛快地在高架上行駛,高樓大廈的縮影透過貼了黑膜的車窗,變成了簡單的幾何線條。眨眨眼睛,陳蕭蕭的視線聚焦到在玻璃反光中自己的臉,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所謂的笑笑。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陳蕭蕭了,除了公司的發展,她什麽都不在乎,包括她自己的人生。

    進了六環,小宋小心翼翼地問:“陳總,我們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孫總?”

    陳蕭蕭搖搖頭。

    正牌女友陪床,她一個外人去做什麽,何況今天跟孫子鍵又沒有生意可以談。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當晚孫子鍵的母親忽然到她家到訪。

    “伯母您隨便坐,”陳蕭蕭讓阿姨沏了一壺花茶,說道,“這大悶熱天的您過來,一定渴了吧,這是雲南那邊當季的花茶,晚上喝最解暑。”

    “不用忙了小陳,”孫媽媽和善地笑了笑,招呼陳蕭蕭坐在自己身邊,“伯母今天過來,是有事找你商量。”

    陳蕭蕭裝作完全不知情:“有什麽事伯母您打個電話來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孫媽媽微微低頭,仿佛在心裏遣詞造句,慢慢開口道:“你這幾天去海市出差,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家子鍵……得了直腸癌。”

    “啊?!”陳蕭蕭驚訝地站了起來,“那他現在在哪裏,需要我去看看他嗎?”

    “不必了,小陳,”孫媽媽也站起身,“子鍵這癌症不知道能不能好,我和他爸商量了一晚,還是覺得不能這樣耽誤你。好孩子,雖然說你們已經訂婚了,但是畢竟沒有領證,所以不如這麽斷了吧。”

    人可以虛偽到什麽程度?如陳蕭蕭假裝不知孫子鍵躺在醫院,如孫媽媽閉口不提他兒子女朋友就陪在孫子鍵床前。

    既然都是一類人,那誰都不會拆穿誰,至少表麵上不會。

    客客氣氣送走了孫媽媽,陳蕭蕭給小宋打電話安排明天的工作計劃。現在陳蕭蕭執掌的鼎赫集團與孫子鍵父親經營的華科電子正在聯合收購某pc公司,準備利用他們的經驗再招攬專業人才做國產智能pc,完善雙方產業鏈。與孫子鍵大大不同,孫父商場老手,陳蕭蕭和她下麵的團隊與孫父周旋比與pc公司談判還艱難。現如今這麽好的把柄在她手裏,她需要與自己負責收購pc公司的團隊商量,如何能讓孫父做出最大退讓,順利完成收購。

    大概是這幾天見到了意外的人,又發生了幾件意外的事,陳蕭蕭心情起起伏伏。她拎著一瓶紅酒走到院子裏,大金毛“獅子王”搖著尾巴嗚嗚跑過來陪她。她摸摸獅子王的頭,喝了一口紅酒,問:“田甜十月份的婚禮,你說我要不要去呢?去的話會尷尬,不去的話……”

    獅子王嗚嗚兩聲,尾巴搖來搖去,有節奏的拍打著陳蕭蕭的小腿。

    陳蕭蕭坐著草地上,摟住獅子王:“我很想他。”

    獅子王舔舔陳蕭蕭的手背,然後含住她的指尖,輕輕咬了一下。

    陳蕭蕭不疼,隻覺得有一點點癢。她咯咯一笑,輕輕戳了一下獅子王的頭:“你呀,從來不給我拿主意,就知道耍賴皮。”

    獅子王嗚咽一聲,表示委屈。

    這隻金毛是她母親養的,五年前家裏出事,她母親陷入昏睡至今未醒,她就一直照顧它。剛開始接管公司的時候,有太多事情使她焦頭爛額,而有了這隻蠢萌金毛的陪伴,就仿佛母親也與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站在一起。再累再心酸,她扛著也覺得沒有什麽。

    好在最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如今的陳蕭蕭已經被一係列殘忍的事,淬煉出剛硬的保護殼,再沒有能傷害她擊垮她的事了。

    田甜和蘇長文的婚禮定於十月初,那個時候海市剛剛褪去夏日的悶熱,走入秋日的涼爽,不少新人都選擇在十月舉辦婚禮。

    任遠是蘇長文的伴郎,早早陪著蘇長文到了田甜家接新娘。門打開後,穿過一層又一層來賀喜的人後,任遠驚愕的發現陳蕭蕭穿著天藍色的伴娘服赫然站在田甜身邊。她笑得沒心沒肺,仿佛兩個月前說自己要結婚就是一句謊言。

    任遠微微擰眉,不顧眾人奇怪的目光,大步流星走過去把陳蕭蕭一把拉走。田甜見狀起身就要追,卻被蘇長文攔腰抱起。親朋好友見狀起哄,簇擁著兩人向婚車走去。

    “你放開我!放開!”被拉到樓下的陳蕭蕭嚐試甩開任遠,但看起來她的反抗猶如一隻小奶貓咆哮,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走到一處寬闊的小廣場,任遠一甩手鬆開陳蕭蕭,陳蕭蕭便是一陣踉蹌,險些崴腳。手腕被任遠捏的有些發紅,陳蕭蕭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氣道:“你這是幹什麽,你瘋了嗎?”

    任遠冷笑兩聲:“你不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兩個月前你說你要結婚的事嗎?陳蕭蕭,難道當時你在騙我?”

    “我沒有!”陳蕭蕭理直氣壯的反駁,“因為我沒有必要騙你。”

    她當時的確是要結婚,但是孫子鍵反悔,並不是她的錯。隻是這樣的事,她其實並不需要向一個五年前的前任解釋,更不值得這位前任因為這件事質問。

    在急切地否認了之後,陳蕭蕭需要想明白任遠的動機。可想來想去,總覺得唯一解釋得通的說法就是——

    “任遠,難道你喜歡我?”

    話說出口陳蕭蕭就後悔了。大學時代的她臉皮厚如城牆,死皮賴臉糾纏任遠也不覺得什麽。可是如今啊,他們都是走出校園的成年人了,說這麽幼稚的話,她自己都聽不下去。

    慌忙想要轉身離去,卻被任遠再次抓住手腕。不過這次沒有之前那麽大的力道,有的隻是溫柔和眷戀。陳蕭蕭聽到背後的人輕輕發出一個音節:“嗯。”

    嗯?

    “嗯”是什麽意思?是給她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陳蕭蕭閉上眼睛,心裏暗罵自己自以為已經練就了金鍾罩,可是麵對任遠,卻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真慫!

    她有點看不起這樣的自己,暗暗深呼吸,儀態萬千地轉過身準備問明白時,任遠已經不再想跟她糾纏下去,指著遠處魚貫離開的婚車車隊說:“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陳蕭蕭瞠目結舌,就算剛剛任遠失態把她從田甜家拉走,可他們一個伴郎一個伴娘,就這麽被拋下了?

    電話短信都沒接到一個,這是連尋找他們去哪兒的欲望都沒有麽?

    怎麽感覺,是在給他們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前十條評論大大的紅包轟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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