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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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京城的一處酒樓裏,六皇子李昱將酒杯裏的烈酒一飲而盡後,嘴裏嘟囔道:“我二哥死的冤枉。”
話畢,他隨手把酒杯一扔,酒杯骨碌碌滾到對麵男子腳旁。
對麵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左手修羅,定北侯秦鈞。
秦鈞出生於武將世家,定北侯秦家,自幼習得好武藝,跟著父親在沙場出生入死。
十二歲那年,父親戰死沙場,屍首被敵軍懸掛在中軍大旗上,以此羞辱大夏軍士。
是夜,秦鈞百騎劫敵營,左手使陌刀,陣斬敵營大將,把他父親的屍首搶回。
此戰徹底扭轉了戰局,敵軍退兵求和,自此,秦鈞一戰成名,因他左手使陌刀,猶如來自修羅的惡魔一般,故而世人皆稱他為左手修羅。
秦鈞淡淡地掃了一眼,道:“殿下,你醉了。”
酒喝得太急,李昱伏在桌麵上咳嗽不止,一邊咳嗽著,一邊擺擺手,道:“我沒醉!”
李昱把頭埋在桌上,肩膀微微抖動著:“二哥明明是被冤枉的!父皇,父皇為什麽不給二哥一個解釋的機會。”
秦鈞抿了一口酒,劍眉微斂,目光透過雕畫著精美圖案的窗戶,看向外麵的街道。
一個月前,禁衛軍壓著許丞相,從這裏走過,許丞相鬢發斑白,額上鮮血直流,向皇城的方向叩首:“陛下!太子是被冤枉的!”
凶神惡煞的禁衛軍生拖死拽把他拉走,在路上拖出一道殷紅的血跡。
如今過了月餘時間,路上的血跡早已被清理,隻有各色的商販們,壓低了聲音討論著,許丞相一家可真慘。
李昱手支著下巴,眼神迷離:“你聽說承恩侯府的事了?杜姑娘是不是和我好像?她的娘死了,我的娘也死了,她的弟弟死了,我的太子哥哥...”
秦鈞手指摩挲著酒杯,眸色深了深,道:“不像。”
若他沒有記錯,上一世的杜姑娘,是死在了他手裏的。
他不後悔殺她,縱然重來一次,他依舊會殺她,沒有一個武將,能容忍他誓死保護著的江山,斷送在一個女子手裏。
秦鈞飲完杯中酒,漠然道:“你要不要那個位置?”
李昱抬頭,眼底一片醉意,道:“我...我怎麽可能到那個位置。”
身為太子的兄長死了,作為皇後的母親也死了,隻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了。
秦鈞眼睛微眯,道:“我說幫你拿到,便會幫你拿到。”
......
此時的杜雲彤尚且不知自己已經被“左手修羅”盯上了,正梨花帶雨西子捧心狀地向杜硯哭訴著委屈。
杜硯抿了一口茶,淡淡地看著杜雲彤。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呂氏在他麵前欲言又止提起,說夫人去了,大姑娘正是傷心的時候,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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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老夫人在一旁點頭,誇小呂氏想的周到,說這般才是大家行事。
呂老夫人看向杜硯,道:“我心疼孫女,又不好過去天水院,便讓你表妹打發了人去請彤丫頭身邊的丫鬟,問問她這幾日睡得好不好...”
“母親,”
小呂氏給呂老夫人加了道菜,打斷了呂老夫人的話,笑著道:“想來是下人們傳話傳錯了,大姑娘是夫人一手帶大的,不是不知禮的人。”
聽小呂氏提起許如清,呂老夫人微微皺眉,聲音不複剛才的和藹,有著幾分隱晦不明的酸意,道:“相府出來的嫡小姐,自然是知書識禮的。”
好一個知書達理的相府嫡小姐,最尊貴不過的人物,嫁到她承恩侯府家,當真是委屈她了!
想起許如清,呂老夫人便一肚子氣。
別人的兒媳婦都是對婆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伺候著的,偏她的兒媳婦出身太高,她非但不能拿捏,還要收斂脾氣溫和待她。
她不過幫她兒子納了幾房美妾,那相府出來的兒媳婦便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一聲不吭搬到天水院居住了,鬧得整個京城都傳她苛待拿捏兒媳。
當真是給她添堵。
想想許如清,再想想杜雲彤大罵婆子的態度,呂老夫人把筷子重重一放,對杜硯道:“你若無事,下午便去天水院走一趟。你表妹打發過去問候的人,一個被她打了出來,一個被她罵了出來。”
“我說讓她來我院子跟著我過吧,你又不讓,如今她脾氣越發大了,也不知道像了誰。”
像了誰,自然是像她那個死了的娘。
承恩侯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不喜侯夫人,不過是顧忌侯門臉麵,不曾在明麵上刁難她罷了。
不過再怎麽不刁難,侯爺與夫人新婚未滿一年,老夫人便做主把小呂氏抬了進來的事情,還是狠狠地打了侯夫人的臉。
杜硯垂眸吃著飯,道了一聲知道了。
杜雲彤長得像許如清,秋水似的眼睛,當垂著頭微微抬眸時,眼睛便像聚滿了水一般,無端地讓人心軟三分。
杜硯微微一怔,又想起了許如清。
許如清從未用這般的眼神看過他。
許如清的那雙眼睛,永遠清清冷冷,沒有一絲波動,縱然是他把小呂氏迎進來的時候,她眼底也是如水一般的平靜,淡淡地應一聲:“恭喜侯爺添佳人。”
往事湧上心頭,杜硯放下了茶杯,看著杜雲彤不語。
杜雲彤手指攪著帕子,微蹙著眉尖,聲音柔柔的,道:“外公與母親在世時,天水院尚有三分體麵,如今外公母親都沒了,她們怎麽編排女兒,女兒也隻能受著了。”
說到最後,杜雲彤眼圈一紅,手指把帕子攪得更緊了,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巴巴模樣。
那張小小的臉與許如清的臉實在太過相似,杜硯驀然一軟,微微皺眉,道:“你是侯府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嫡小姐。”
杜硯的這句話可謂是頗有深意了,杜雲彤攪著帕子的動作微微一頓,眼角微帶淚花,道:“沒有娘的嫡小姐,又算得了什麽?”
“如今母親新逝,父親對女兒尚有幾分憐愛,可父親膝下不止女兒一個孩子,府上的姨娘正值青春年華,天長日久,父親在女兒身上的心,又有幾分?”
說到最後,杜雲彤嗚嗚地哭了起來。
杜雲彤的話戳到了杜硯的心口上,杜硯怔了怔,溫聲去哄杜雲彤。
他對發妻並非沒有感情,哪怕是為了顧及侯門體統,他也會眷顧許如清一二,可是誰能想到他和許如清竟然把日子過成了這個樣子呢?
相敬如賓,卻也相敬如冰。
如今許如清死了,再追究個誰是誰非已經沒有了意義,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待許如清留下的唯一的血脈。
杜雲彤察覺到杜硯態度的改變,知曉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其實略微一想也就明白,因著小呂氏的事情,杜硯一直對許如清心存愧疚,她若使用得當,便不難把杜硯爭取到自己這邊來。
杜雲彤用錦帕擦了擦淚,眼角微紅,壓了壓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委屈而無害:“姨娘不日便被扶正,女兒不過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怎敢在這個時候與姨娘爭鋒?”
“打罵那個婆子,也不過是因為那婆子在母親靈前無禮太過,女兒這才動了氣。”
杜雲彤歎為觀止的演技讓一屋子裏丫鬟紛紛懷疑,自家姑娘被鬼上了身,畢竟剛才雷厲風行打發寶珠的姑娘,與現在眼淚汪汪的姑娘,差距太多了,完全是兩個人。
可杜硯就是吃她這一套,聽此動作一頓,自動忽略了她後麵的話,擰眉問道:“扶正?”
杜硯道:“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
杜雲彤淚眼婆娑:“闔府上下都在傳,女兒又何須旁人特意告知?”
杜雲彤回望著靈堂的一片白茫茫,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都啞了幾分,道:“非是女兒幹涉父親房內事,而是母親屍骨未寒,父親...父親怎可如此待她!”
如果這個時代有奧斯卡,杜雲彤的演技拿一百次小金人也足夠了。
杜硯出天水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身邊之人查到底誰在傳要把小呂氏扶正,第二件事,是讓下人通知他的庶子女們,麻溜地去給許如清守靈。
後知後覺的小呂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被帶走,想要去找呂老夫人訴苦,還未走出院子,便被杜硯的人攔下了。
得知消息後的杜雲彤勾唇一笑,掃了一眼身後一大串的庶弟庶妹們,目光所至,庶弟庶妹們皆打了一個哆嗦,默默地移動了下軟墊,紛紛離她遠一點。
隻有三妹杜雲嬋,迎著她的目光顫巍巍地笑了一下,怯怯道:“大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杜雲嬋:我不怕,我不怕,我不....
哇qaq麻麻救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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