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鳳凰涅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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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深臉上當下便有些不好看。
當日朱鸞發火,好歹她是皇後,而當時朱鶯並無名分。可今日,他來的是坤華宮,就算做了什麽,也不過是寵幸了自己的皇後,朱鶯作為一個美人,實在沒資格發這麽大的火。
君如深暗想,還是平日裏對朱鶯寵得太過,讓她忘了身份,失了分寸。
他揮退了紅葉,興致卻到底是被攪和了。
顏一一已經整理好衣裙,重新係好了腰帶。今晚的鬧劇雖然是結束了,可她此時倒並不打算散場,她還想來個後發製人。
顏一一盈盈下拜:“臣妾有個不情之請,望皇上成全。”
君如深眯著眼看著她,他才剛對她表現出興趣,床都還沒上,她就迫不及待地向他開口。在他印象裏,朱鸞倒不像是這麽急功近利之人。
“哦?皇後說說看。”
“臣妾多年來一直被皇上質疑自身清白,如今就連出宮幾日,也要被人妄加揣測。臣妾一直忍辱負重,不願辯解,更不願意在被皇上誤會的情況下侍寢。”
君如深愣了愣,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
“臣妾自請,任由後宮掌事姑姑查驗,還自身清白。如若臣妾當真失潔,便請皇上賜下白綾,臣妾寧願一死,斷不使皇室聲譽受損。”
君如深被她一席話驚著,她竟然肯賭上性命,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否則,這樣的請求豈非自取其辱?
“皇後既然從未失潔,又一直守身如玉,為何此時才說?”他驚過之後,心中竟有說不出的欣喜。
他流露的欣喜,隻讓顏一一覺得可笑。
當初朱鸞身陷敵營是為了他,若不是他的拖累,以朱鸞的身手怎麽可能被擒?朱鸞好容易回來了,他不思恩情,不關心她的傷勢,卻質疑她的清白,這是何其令人寒心。
如今也是這樣,他夜夜美人在側,朱鶯不過對他說了些莫須有的揣測,他便一腔怒火地興師問罪。他在乎的從來隻有自己,他從不曾真的信過朱鸞。
顏一一看了他一眼,秋水流光,帶著說不出的委屈:“皇上難道不明白?”
她這含怨帶嗔的輕輕一問,讓君如深禁不住心中微顫。
畢竟是他喜歡過的人,他多少也是了解朱鸞的。她那心高氣傲、死不低頭的性子,曾經讓他又愛又恨。
顏一一不是朱鸞,她不想端著清高,讓自己受委屈。要想在這後宮好好地生存下去,活到她實現目標的一天,她可倚仗的,要麽是君王的寵愛,要麽是君王的愧疚。
前者她不想要,那麽她必須抓住後者。
君如深上前一步,親自將顏一一攙了起來。
“皇後此請,若是當真驗明清白之身,皇後想要什麽?”君如深掩去了方才的欣喜,重新恢複了平靜。
即便她真的清白,時光也不可能倒流了。他們之間惡語相向的每一天都存在過,還有朱鶯,已經成了他嬌滴滴的貞美人,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隻有彼此的當初了。
顏一一知道,在這件事上,朱鸞隱忍多年,今日她突然改變態度,為自己分辯,他在擔心她獅子大開口。若是她想讓堂堂的皇帝為從前的事認錯,或者想借此除去他如今心尖上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顏一一再一次語出驚人。
“若臣妾清白,求皇上廢後,還臣妾自由之身。”
君如深怔得好半天沒能緩過神來。半晌,他幽幽地苦笑著,仿佛在自嘲一般。
“原來,朕當真讓皇後厭惡到這個地步。朕的皇後,果然是心死了。”
他以為她突然想要澄清舊事,證明自己的清白之身,是為了邀寵,為了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可是到頭來,她想要的是自由,是離開他,不再做他的皇後。
“臣妾入宮以來,一直不得聖心,在後宮之中早就難以服眾。如今更是平白遭人非議,皆因臣妾這個皇後有名無實。”顏一一垂眸道來,楚楚動人,“皇上之前也說了,隻愛朱鶯一人,而臣妾無德,不能和睦六宮,惟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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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有負皇恩,擔不起這母儀天下的後位。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最後這句,顏一一是違心的。恕她不是個大度的人,對於負心之人,追回?不存在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也是做不到的。她要做的,是以牙還牙。
君如深的內心再次陷入之前那種說不出的難受。他曾經以為這個皇後是可有可無的,他曾經以為自己對朱鸞是厭倦的,可此時他發現,無可厭倦的感覺,是空落落的。
他一步一步向外走,顏一一又在他身後追問了一句:“皇上,臣妾所請之事……”
君如深沒有回答,隻是頓了頓腳下的步伐,便又再度向外走去。
顏一一不著痕跡地輕笑,直等到君如深離開,她才安心地沐浴,敷麵膜,睡她的美容覺。
顏一一:“統統,滾粗來,我知道你在偷看,我聽到你上線的聲音了。”
“你指的洗澡還是睡覺?”係統很淡定,“其實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看。”
顏一一想:幸虧你是係統,不是個東西。
係統想:我就喜歡你看我不爽,又弄不死我的樣子。
顏一一:“說吧,不滾去休眠,跑來幹嘛。”
係統:“你說,對於你的請求,皇帝是會答應還是不答應?”
君如深就那麽走了,啥也沒說,上次顏一一說要出宮省親的時候,他還痛快給了個準話呢。他這個含糊的態度,害得係統一直沒心情休眠。
顏一一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愜意地翻了個身:“你幾時變得這麽關心我了?”
係統的聲音竟然有幾分扭捏:“其實我一直很關心宿主的,我們不是應該團結一致,好好完成任務,做金牌搭檔嗎?”
顏一一對係統的示好沒什麽表示。
“我猜,他會置之不理,不予回答。”
於感情而言,君如深雖然喜歡了朱鶯,可是,他卻並未真正地放下朱鸞。他不信朱鸞,又端著姿態,礙著情麵,從不肯認真地去求一個真相。
從另一方麵來說,還有皇家的顏麵在那兒,無論結果是什麽,落在外人的眼中都是個笑話。甚至於,大婚這麽久,卻突然叫人來查驗他的皇後,這件事原本就是個笑話。
君如深雖然想知道那個答案,可是他不會願意去承擔知道答案的後果。承認自己過於武斷,多年來冤枉了朱鸞?亦或是如顏一一所求,廢了她的皇後之位,從此一別兩寬?
他全都做不到。
顏一一輕笑了一下,這個男人自私又虛偽,當年那個熟讀兵法、有勇有謀的朱鸞為什麽就是看不穿?
她在安然入睡前,不經意地想到了君如洗。她被君如深捉回了宮,明日定然是要失約了,也不知那個傻皇子等不到她出現,會不會傷心難過。
當晚,顏一一做了個夢,夢見傻皇子坐在府門口,天天等日日等,宛如尾生抱柱,最後不是被水淹死了,而是變成了一尊活化石。
她半夜醒來隻能安慰自己是胡思亂想,或許君如洗一日等不到她,便將這約定忘了。如今她出不了宮,也不能派人去傳話,無論如何,先保全傻皇子的性命要緊。
次日,顏一一像隻春困的貓兒似的,在坤華宮中好好補了補覺,起了床便照例地研究她最愛的護膚品。到了晚膳時,君如深身邊的李公公來了,說是皇上賜了兩道菜,對別的事,果然隻字未提。
顏一一謝了恩,等李公公一走,她湊到飯桌前看了看,都是朱鸞從前最愛吃的。她向身邊的紅葉瞥了一眼,仿佛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皇上今日是和貞美人一道用的晚膳嗎?”
紅葉低著頭,朱唇輕啟,用隻有顏一一能聽見的聲音回道:“如娘娘所料,皇上今日一直是一個人,晚膳也是獨自用的。”
顏一一回以一個微笑,帶著滿意和讚許。不枉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這個丫頭的調·教,紅葉再不似她剛剛穿越來時的冒冒失失。
顏一一習慣了新時代的商戰,她教過紅葉,既要知己知彼,消息靈通,又要沉住氣,別輕易叫對手瞧出你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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