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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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濤是個勢利人,信奉凡付出總要有回報。
元夕給了他這麽一個大禮,他得把場子給她撐起來,不能小氣。
今天晚上要去的雖然還不明確是私宴還是官宴,但打扮妥當是第一禮貌。他見她還是穿著一身牛仔,掛了個死沉的帆布包在肩膀上,哪裏有年輕姑娘漂亮的樣子?既然要做他的男伴,絕對不能容忍身邊有如此辣眼的存在。
他強行把她拖去商場,找了套中性偏柔的小西裝買了,讓店員幫忙即時幹洗處理。衣服妥當後,又去平時公司合作的妝發店洗頭,順便弄個淡妝。
負責給元夕化妝的小娘炮是個老手,周平濤將人往他麵前一推他就知道該用什麽風格,自然而然搞了個攻氣十足的妝容。
元夕對著鏡子看自己大變樣的臉,真是整容級別的化妝術,保準連她媽都認不出女兒了。
那小娘炮衝她眨眼,“帥吧?”
“還行。”她道。
“姐們要是個男人,我就不客氣了。”小娘炮衝她飛了個媚眼,顯然把她當同類了。
周平濤站起來,將小娘炮擋開。
元夕起身取了掛在旁邊的帆布包甩在肩膀上,衝他道,“我對自己的性別尤其滿意,你還是繼續客氣吧。”
小娘炮和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十分看不慣她那個煞風景的帆布包,嫌棄地跑開,翻出來一個皮包遞給她,道,“哪,把你那破爛玩意丟了,用我這個。”
大概是搞藝術的都很有些怪癖,容不得人對自己的審美挑三揀四。元夕更是其中的翹楚,雖然勉勉強強裝扮好了,但也不代表她要任人擺布啊。她別開那皮包,拎了自己帆布包打開給他看,露出裏麵的錘子。小娘炮嚇得半死,尖叫道,“要死了,你這是準備的什麽凶器呢?”
她怪笑一下,捏捏小娘炮的下巴,道,“把你那小皮包拿開,姐姐的包是要裝凶器用的。”
周平濤搖著頭和她出店,這女人,一般男人還真降不住她。
銀河王朝酒店在天京城名氣不小,位於老市中心,經營了二三十年,曆史相當悠久。早年的作家、畫家或者文藝界的其他家門,做藝術交流或者創作的時候,喜歡聚在這邊。酒店的老板是個妙人,逢人就要求留個墨寶或者畫,他得了東西也不藏私,好好的裝裱起來掛起來做裝飾。那年頭這些東西的價格還沒被炒起來,藝術家們的架子也不大,所以便收了很多真跡和好東西。
後來,文物市場繁榮起來,老板因為手裏的東西更是火了一大把。他掉頭回來重新裝潢了自家酒店,打的招牌就是全天京城最具有藝術氣息的五星級酒店。為此,但凡和藝術沾邊的人,都喜歡來這邊消費,裝個相;而想要尋求機會的人,也願意來這裏找自己繆斯。不多幾年下來,銀河王朝儼然成為文藝界的中心地了。
元夕和周平濤到酒店大堂的時候才六點,距離開宴還有一個小時,兩人不是正客,還得靠人帶進去。她摸出手機來,找了秦方的電話,猶豫了半晌。
“怎麽?這麽糾結,怕不是要見老情人——”周平濤沒見過她這樣優柔的表情,問了。
“去你的,我是師兄。”
“師兄?”他笑了,“正經說起來,我也算你師兄呀。”
兩人都是q校的畢業生,不過前後差了六界,而且一個是學文的,一個是學理的,勉勉強強算校友而已。
“我爸的徒弟。”元夕冷漠地掃他一眼,“當年《始皇帝》的阿房宮,是他負責建的,後來的改造方案也是他出的。”
《始皇帝》的成就並不僅僅止於電影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而是輻射到了影視城的旅遊和文化產業。謝東晉花大價錢把影視城搞出來後,阿房宮成了一景,裏麵美輪美奐的建築還獲得了幾個行業大獎。他多次在公開場合說了,電影的成功他個人的辛苦隻占一半,另外一半要歸功於強大的美術和服化道班底。
“今天要沒他帶著,咱們也進不去。”元夕還是有點發愁,“等會他來了,你看我眼色行事,別亂插話,懂嗎?”
“懂。”周平濤連連點頭,心裏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沒想到元夕這麽不聲不響的,背後的人脈關係還挺廣。他得利用今天晚上難得的機會,跟謝老身邊的幾個神人拉上關係,以後便是康莊大道了。
這邊兩人心思不同,愁著各自的事情。
元夕盯著大堂的巨幅油畫看,心裏一邊估摸著這玩意到底是真品還是贗品,一邊覺得自己這麽早給秦方打電話,太急迫了些。她是不願意在他麵前示弱的,那便再晚點吧,顯得自己對這事情無所謂一些。
這麽一猶豫,便見一群人從油畫下走過,中間最高的那個掛了大墨鏡,穿了黑襯衫,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凜然不可侵犯的摸樣,不是易庭北又是誰?
她下巴衝那邊支支,對周平濤道,“易庭北也來了,他邊上那個趾高氣昂的,就是旁少平?”
周平濤跟著看了過去,點頭道,“是。”
“咱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千萬不要了,他聯係咱們都是悄悄的。這招呼一打,不是暴露了嗎?”
他一阻攔,便錯過了打招呼的最好時機,一行人走開了。
易庭北身邊跟了好幾個男人,客客氣氣領了他去電梯廳。他整了整衣領,走進去,轉身,視線正對上看戲一樣的她。他身體微不可覺地僵了一下,偏開頭,似乎不為所動。
元夕對周平濤道,“瞧見沒,確認過視線了,跟咱們裝不認識呢。”
“瞧見了,他演技其實還是不錯的,忽悠忽悠旁少平不成問題。”周平濤想了想又道,“旁少平怎麽帶他來這邊?等會兒咱們還是去找找他,別真給坑了。”
兩人這邊猜測各種可能性,元夕的手機響了,一串陌生號發了短信來,道,“元夕,我在含雪廳就餐,稍後請等我一下。”
她點開短信,道,“周平濤,你把我號給他了?”
“給了啊。”他毫無愧疚道,“大家都認識了,算是朋友,別小氣呀。”
朋友?她這是被死皮賴臉給賴上了,居然就成了朋友?
手機又響起來,又是一條短信,“我有可能又中套兒了。”
元夕皺眉,手機衝著周平濤,道,“這貨需要幫忙,怎麽找我不找你呢?”
周平濤嘴角神秘地勾了勾,大家都是男人,這種微末的泡妞小伎倆便不戳穿了。他就說兩人之間的氣氛有問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視線一對上,倆都不自在。他有點樂嗬,給人牽線牽出根紅線來了。
電梯內,旁少平見易庭北摸出手機敲敲打打,道,“遇見認識的人了?剛才電梯門口那人,是不是在和你打招呼?”
易庭北搖頭,“不是。”
後麵的小丘沒敢說話,心裏覺得是。他因為賣了易庭北的行蹤,又親自帶了旁少平去抓他,很不自在。原本以為易庭北會跟往常一樣罵他一頓,沒料到這次他什麽都沒說,隻淡淡道,“小丘,我知道你的難處。”
“謝導年紀大了,精力不夠,今天晚上要見的人太多。”旁少平道,“我走的是他下麵一個副導的路子,所以主賓也是他。他會幫忙看著時間,等老爺子有空了,咱們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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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庭北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上午說的可是老爺子點名要見他,怎麽現在變成招待副導演了?
旁少平自然看見了他的不解,道,“老爺子這次是看在他的製作人姚東的麵子上才見人,那些投資人都在排隊等。”
意思很明顯,咖位大的能直接見到,咖位不夠的隻有見縫插針了。
易庭北心裏不是很踏實,環視身邊連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心裏悲涼了一下。
“吳副導是謝導最信任的人,這次會麵的時間也是他在安排。你等會見了人熱情點,不要和以前一樣不給人麵子。”旁少平交代了兩句,電梯便到了,一行人走出去,左轉去含雪廳。
元夕又等了有一刻鍾才撥了秦方的電話,那邊道,“夕子,到了?”
“在樓下大堂。”
“我已經在半山廳這邊了,正和姚東說話,你直接上來就是了。”秦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不驕不躁。
她掛了電話,道,“師兄在上麵了,跟姚東在聊天。”
周平濤聽見姚東的名字,心裏的計較更多了。謝老常合作的製片人隻有兩三個,姚東是其中之一。此人手裏的資源和人脈十分驚人,若能跟他說上話,今天算是豐收。
兩人進了電梯廳,元夕交代道,“今天是姚東的場子,咱們就是蹭吃蹭喝陪熱鬧的。不多說話喧賓奪主,但也別太文靜了隻顧吃東西。能留下個印象就行,但千萬不要是壞印象。”
“知道。”周平濤心裏有數,對著電梯鏡子整理西裝撥頭發,“夕子,你真是夠義氣的,今天這人情算我欠你的。”
元夕心裏其實有點叫苦,如果不是為了確定一些事情,她還真不想來見秦方。
電梯門開,入眼一片金色的裝潢,兩位著旗袍的領位小姐雙手交叉在腰側歡迎二位。
元夕將自己那帆布包交給兩人存在櫃台上,說了“半山”的名字,被領著右轉。
她本能回頭看了一下,豪華裝飾的走廊上定了黑色的木質引導牌,上麵寫了“含雪”二字。
一左一右,背道而馳,仿佛截然不同的命運。
秦方年三十五六的樣子,寸頭,身材保養得很好,氣度從容。他站在廳門口,指縫裏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偶爾抽一口。他遠遠見了元夕,掐滅煙頭塞在垃圾桶裏,微笑著迎上來。
“夕子——”
元夕頓了一下,道,“師兄。”
兩人差不多三年未見,有點生疏了。
秦方上上下下看她,笑了,道,“還跟以前一樣,沒變。”
她心跳了一下,低頭看看身上的貴價衣服,否認道,“不一樣吧?我今天打扮過了。”
“在我眼裏,都一樣。”他抬頭,看她身側保持安靜的周平濤,道,“不介紹介紹這位先生?”
元夕道,“這位是周平濤。”
沒有頭銜,沒有關係表明,一派曖昧。
秦方微笑著伸手,沉穩道,“周先生,幸會。”
周平濤忙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有點小殷勤道,“秦先生,幸會。我和夕子是校友,也是合作人。”
元夕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平濤,這家夥真心想要巴結人,一點和她曖昧的空間也不留。她原本想在兩人間製造點誤會,顯出自己年紀這麽大也是有關係親近的男伴,結果他一溜肩全給劃開了,老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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