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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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秉初沒有想到她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他沒有叫醒她,因為他知道如果她不願意醒,他做什麽都是徒勞。
其實剛剛過去的這個晚上,兩個人誰都沒有睡好。
李爾落的夢一個接著一個,個個離不開林景。
有能擰出蜜的回憶,也有小吵小鬧的發脾氣,但是每個夢的結局都宛若玻璃一般被砸在地上,支離破碎。
但是她卻掙脫不開,隻能一個接著一個夢著,痛苦、無奈、心力交瘁。
靜謐的夜裏,她紊亂急促的呼吸讓他沒有絲毫睡意,夜燈亮了一整夜,暖黃的燈光在此刻卻灑了一地的涼,言秉初看見她兩鬢的發絲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連身上也都是冷汗。
她痛苦萬分,他卻無能為力。
隻是怕她再出什麽意外,言秉初的心弦徹夜都緊繃著,隻是聽著她的呼吸,他的神經愈發清醒,心髒一點一點的犯疼。
早晨,天空剛泛起白魚肚,他就起來了。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昨天他泡的安神茶,沒想到她一晚上都沒醒過來,而現在已經徹底的冷掉,茶葉在杯底死一般的沉寂。
言秉初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理了理繁亂的思緒,但是並沒有抽繭剝絲的暢快感,隻是越來越亂。
晨曦的微芒愈來愈亮,最後整個掛在天空,緩緩轉動。
他走進廚房,按照一定比例的水和米熬粥,像往常一樣放上幾顆紅棗,卻放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冰糖。
心裏已經很苦了,那就吃點甜的吧。
隻是當他熬好粥自己已經喝了一碗的時候,她還是沒有醒來,但是他卻等來了江西哲的電話。
“在你們學校外麵呢,中午一起吃飯。”江西哲坐在純味他的專屬座位上,給言秉初打著電話。
“我放假了。”言秉初說。
“什麽?你逗我呢!這什麽時候的事啊?”江西哲詫異過後就覺得有些愧疚,難道是最近隻顧著作戰計劃忽略了小夥伴?
但是明明昨天還十分不放心的去幫他把關了呢!
“在奶茶店?”言秉初躺在沙發上雙眼輕合著,溫涼的手指揉著眉心。
“這都能猜到,道長最近功力見長啊!”江西哲說。
言秉初現在沒有心情和他玩笑,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回道:“我現在過去。”
他簡單的換好衣服,回到臥室,在床前彎下腰,帶著幾許涼意的手輕輕覆蓋上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轉身關門,動作停留在那一刻,他注視著隱沒在光影裏的她,深深地看了一眼。
……
“最近人好像沒前幾天多。”方純把奶茶放在他的桌子上,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他的話響起。
“嗯,學生差不多都放假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方純和江西哲說起話來越來越自然,但是還是少不了臉紅害羞。
從那天開始,江西哲每天晚上八點都會出現在店裏,沒有一天間斷,而有時候像今天,他不忙的話也會出現,畢竟這是一場持久戰。
“不忙的話,坐下來陪我聊聊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江西哲起身拉開他對麵的椅子,眼角都飛出一朵朵桃花。
方純點點頭,現在店裏就江西哲一個客人,她就算說忙,他也不會信的,況且他現在這個姿勢,她不得不做下。
兩個人聊的話題,幾乎上每天都是一樣的,但是隻要有江西哲在,就永遠不會冷場,你看見現在方純臉上甜甜的笑就知道了。
言秉初進來就看到這幅畫麵,他都不知道該是進去還是退回來。
方純抬眼看到有客人進來,卻發現這是江西哲的朋友,她起身就要走開。
言秉初走進,低低的朝她說了一聲,“打擾了。”
這三個字飄蕩在空氣裏,方純的臉又要紅了,但是仍然問他,“要喝什麽嗎?”
“不用麻煩了。”他今天沒什麽心情,味蕾可能都有些遲鈍。
但是,一會兒方純走過來放下一杯溫熱的白開水,然後又安靜的走開,不打擾他倆說話。
言秉初看著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杯中,水麵緩緩歸於平靜,對於這個女孩兒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她很細心,察覺到他嗓子有些不舒服,“不錯。”
“那當然。”江西哲同樣注視著桌子上的杯子,他知道言秉初指的是什麽,心中的那點驕傲快要藏不住了。
言秉初笑笑,端起杯子,溫熱的水流過喉間,他卻覺得苦。
“你什麽時候放假的?”江西哲覺得有必要弄清楚這個不太重要的問題。
“一周了吧。”言秉初淡淡的說。
“那你放假還不在家陪人家小女生,害我前天受到了驚嚇,你都不知道我看了幾次門牌號。”看來那天的場景在江西哲的腦海裏要蕩漾好長時間了。
“放假之後有個同事讓我去他工作室幫了幾天忙,前天陪我爸媽吃了個飯。”雖然葉瀾說不讓言秉初回去,但是他還是想回去看看他們,一周一次的頻率本來就很低,他不想以後後悔種種。
“好了,說說吧。”可能是言秉初本能的藏得太深,江西哲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把所有的好奇都落在了李爾落身上,不,確切的說是兩個人身上。
說什麽?
言秉初的眼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說自己在異國的街頭救下快要死掉的她,明知道她心裏有人,卻還是不可控製的喜歡上她嗎?
他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為自己的不自量力。
“怎麽,回味呢?”江西哲看他遲遲不發聲,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他今天的不對勁。
江西哲麵上的神采收起了幾分,不打算再問下去,就這麽翻過吧。
但是這時候言秉初卻開始回答他的問題,江西哲安靜的聽著。
從詫異到不可思議再到慢慢接受,這個過程很短,因為他們的故事很短,短到言秉初幾句話已經說完了始末。
“總要栽一次。”此時此刻,江西哲看出來被他藏的很深的褪盡光澤而黯淡的眼神,“況且,她現在是單身,你怕什麽?”
言秉初知道江西哲話中的意思,但是這麽做他總感覺自己是個插足者,趁火打劫,趁虛而入,“七年,挺怕的。”
“我說道長,你能不能正確認識自己,知道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己有多大魅力嗎?你看見剛剛過去的那兩個女生沒有?”江西哲指著窗外剛剛走過的兩個女孩兒,:“都走出去多遠了,還一步三回頭呢!”
言秉初淡笑,並沒有看向窗外,隻是盯著平靜的玻璃杯,“是嗎?”
“太是了,不記得自己在學校講公開課的時候了?我跟你說,像她們這個年齡的女生,都喜歡你這樣成熟穩重道骨仙風的,”江西哲真的很不習慣這個樣子的言秉初。
從小到大,雖然他對很多事情看的很淡,但是他心裏的意氣風發江西哲是知道的,無形中散發著的自信與從容,那才是言秉初,“還有,你怎麽知道她對你就沒有感覺。”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言秉初聽了眼中並沒有蕩起一絲波瀾,“感恩吧。”
不是感情,是感恩。
江西哲看著他現在的樣子,顯然是當局者迷,而作為旁觀者,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縈繞的絲絲縷縷的情愫,雖然很淺很淡。
但是江西哲並不打算將這些挑明,感情中的事情,外人說再多都沒有用。
“初子,我隻能說她現在單身,而恰巧你也是。”杯子中的奶茶還溫著,江西哲喝了一口,然後看著言秉初的眼睛,無比認真。
他們認識了十幾年,從以前到現在,大學、出國、以及最後決定在學校當老師,無論他想做什麽,江西哲都毫不懷疑事情最後的結果,甚至,如果言秉初說他要摘天上那顆星星,江西哲都相信天會為他低下來。
沒錯,他就是這個樣子,沉穩含蓄,卻厲害的要命。
而江西哲這句話,仿佛一把鑰匙在言秉初心中緩緩轉動,將他的心扉打開,陰鬱的心房透進來一絲光亮。
可能她七年得那道疤在身上烙的很深,但是那又怎樣,那隻能是印記,是過去,而從今往後,他會有無數個七年去為她撫平,然後一點一滴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而現在自己這副患得患失、局促不安的樣子,他真的有點唾棄。
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亮的眼睛此刻多了幾分堅定,溫潤如水的眸子多了一份勢在必得的鋒利。
陰霾消散,晴雨初霽。
和江西哲一起吃了午飯,到同事的事務所幫了點忙,再次回家都已經踏上了晚上的星光。
言秉初打開燈,屋內撲麵而來的暖氣卻讓他微微一冷。
隱去心中兀自生起的不安,他仍然慢條斯理的換上拖鞋,將外衣掛在衣架上,然後不緊不慢的走向臥室。
打開門,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的鋪在那裏,沒有人的痕跡。
他心髒猛烈的抽搐一下,但是仍然麵色如常、不動聲色的打開另一個房間。
空蕩蕩。
打開櫃子,清一色男士的衣服;陽台上,那抹暗紅也不見蹤影;走進浴室,洗漱台的牙刷,孤零零的一隻立在杯子裏……
他站在客廳,環顧著四周,包括這個房子,都隻剩下他一個人。
茶幾上,那杯冷掉的茶水旁邊,放著一遝厚厚的人民幣和一張紙條——
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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