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醫生告訴我，除了臉上的傷，其他都沒有問題。”愛瑪拿著報告進了門，對著在病床上閉著眼睛的賀夢橋說道，“不過你真的有點營養不良，光是靠著這些液體是不足夠的，你還必須要好好吃點東西。”

    “那今天能出院嗎，我不想呆在這裏。”賀夢橋睜開眼，轉過頭來看著她，深邃的眼睛依然被陰鬱所籠罩。

    “如果你中午能自己吃點兒東西，而不是靠這些合成的營養液體，我想應該沒有問題。”金色頭發的女生邊說邊想，這雙眼睛一定有攝人心魄的能力，自己完全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愛麗絲怎麽樣了？”賀夢橋最不知道怎麽麵對的是瑞安的小女兒，他無法想象這位前一天還笑著親他額頭說給她好運的小姑娘知道他父親去世會怎麽辦。

    “威廉說莉莉和他今天忙完瑞安的後事之後會回家接她，昨天下午她一直都在家，保姆還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不過……”愛瑪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賀夢橋皺起了眉頭。

    “威廉告訴我說，莉莉讓你葬禮前不要出現在她眼前，包括去見愛麗絲。”

    “她真是不可理喻，就像變了一個人，怎麽會這樣……”

    愛瑪心想這還好了，更要祈禱她不要對媒體亂說話才對。

    不過，她的祈願沒有奏效，下午相熟的造型師麥可思來接賀夢橋出院回家的時候，這個穿著五顏六色緊身t的身影一進門就對著愛瑪說道，“莉莉真是個碧池。”

    沒看到愛瑪的擠眉弄眼，他拿著新手機放在枕頭旁，“禁欲婦女發起瘋來更可怕，不是說做科研的隻相信證據嘛，看了幾篇新聞就被挑撥，女人都這樣嘛……啊！”

    “閉上你的臭嘴！”愛瑪收回打在他頭上的水杯，“塞思你別聽他亂說……”

    賀夢橋沒說話，直接打開了手機，愛瑪放棄了言語，瞪了迷糊的麥可思一眼，後者摸著腦袋一臉無辜。

    一登陸instagram，就看到首頁上莉莉·摩爾一個小時前的圖片，一個長年隻有女兒和工作相關的賬號今天發了一張凋謝的白玫瑰的照片，寫著“愛麗絲說daddy昨天沒回家，我抱著她，隻能祈禱時間回到半年前，那時候愛麗絲有個愛他的爸爸，我有個愛我的老公，我們很幸福。”在一片安慰聲中，許多網友問“為什麽是半年前？”，莉莉沒有再回複。

    她不用再回複，也有人幫她寫故事。

    賀夢橋半年前在學校裏參加一個聚會，莉莉帶著老公出席，正好碰到他被慫恿用女聲演唱歌劇魅影中的那一曲《think of me》，瑞安頓覺驚為天人，從而一手帶他出道，二人一起創作的嵌入《think of me》選段的《dark》一炮而紅的事情基本上路人皆知。

    因為女主克裏斯汀在歌劇魅影中代替首席女高音唱這首歌由小透明變成戲中戲女主角，塞思也因為唱這首被伯樂相中出道，人們都戲稱《think of me》是有魔力的主角之歌。

    狗仔們聞風出動，把news online的那篇花邊新聞又再次翻出來熱烈討論，甚至莉莉一個學生幾個月前發在社交媒體上“準備參加lgbt平權遊/行想要請假卻被平時很好說話的教授嚴厲拒絕”的事情也都被挖了出來，微博上許多營銷號也跟著馬上翻譯後把這些小道消息肆意傳播。

    麥可思大概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半晌捏著自己的衣角說，“剛剛我來的路上也有記者在門口問我這件事情，我以為愛瑪跟你說了，不過你放心，我什麽都沒說。”麥可思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嗯，你什麽都沒說。發了個instagram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已。”賀夢橋舉著手裏的手機，無力的說道。

    屏幕上是id為supermax的賬號發了一個皮諾曹的長鼻子，寫著“陷入自以為是自卑又自負的被害妄想症晚期患者的更年期婦女，快照鏡子看看你的鼻子！”

    “被害妄想症晚期患者是我妹妹告訴我的，她說這是威爾森教授說的！”麥可思的右手舉的更高了，胸口緊繃的彩虹都被扯的老長。

    “威爾森教授知道了？他還跟貝絲說了這樣的話？”賀夢橋不可置信的看著麥可思。

    “他在知道你沒有大礙後，讓貝絲給你帶話，願意是，‘叫塞思早點振作起來，我相信被害妄想綜合症患者的話隻是更年期的胡言亂語，不要以為進了醫院就可以不回我的郵件，格萊美獎杯也不能讓他不交欠我的paper’。”麥可思學著貝絲動作裏的老教授，一口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然後眨巴眼睛看著皺著眉頭的賀夢橋。

    “這還真是他的風格……不過你不要再說什麽話了，最好把那句話刪掉，我不想瑞安成為別人八卦的談資，莉莉作為一個注重體麵的學者，也不會願意在公眾麵前再談這件事。”賀夢橋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隔絕了還在不斷閃動的消息。

    “可是越來越多的人會相信這樣的話，她注不注重體麵我不知道，不過她確實放了把火就走了，卻不管還在火海裏的你。”麥可思替賀夢橋感覺到委屈，“明明我們都知道你和瑞安沒什麽，他們這樣胡說，把你的努力和付出當成了什麽，難道你的才華隻是一場桃色新聞的點綴嗎？”

    賀夢橋聽著朋友這樣的話，也悄悄的紅了眼睛，“可是再怎麽說也管不住所有人的嘴，反而讓瑞安走的不安詳。我已經害他失去了生命，再也不能害他失去的聲名。莉莉的事情我會和威廉商量，你，包括愛瑪。”賀夢橋抬頭看著藍眼睛的姑娘，“我不希望我周圍的人再來談論這樣的事情，謠言終究是謠言，沒有證據的事情怎樣也不會證實。”

    事實證明，相比起車禍人們更關心捕風捉影的八卦，盡管出院的時候已經小心翼翼，他們依然還是被無處不在的狗仔抓了個正著，賀夢橋再次感慨自己1米78的身高在這個地方真的沒有任何優勢，一件套頭衫能把受傷的臉遮住卻遮不住不斷湧來的聲音和閃光燈。

    “讓讓，讓讓！不會回答問題，這裏是醫院。”“請保持安靜，塞思是個病人，而這裏還有很多病人。”“塞思不會回答任何問題，所有情況會在pm官方賬號發布。”威廉帶著愛瑪和麥可思走在賀夢橋周圍，試圖突破重圍，擋住這些煩人的聲音。

    但是這些記者們卻對工作人員的聲音置若罔聞，拿著錄音筆或手機卻依然不斷的縮小和他的距離，“塞思！能談談瑞安嗎？”“事發之時是早上8點，所以前一晚你和瑞安都在一起嗎？酒店的工作人員說你們開的是一個房間！”“塞思！你的臉出了什麽問題嗎？”“聽說莉莉在病房裏和你的聊天並不愉快，能透露你們說的是什麽嗎？”“你是同性戀嗎？”“你對莉莉·摩爾在社交媒體上發的那些東西有什麽看法？”“你承認和瑞安直接的關係嗎？”……

    賀夢橋突然停住，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還在不斷開啟和閉合的嘴巴，一時間快門聲瘋狂響起，刺眼的燈光照亮了帽子下的眼睛，裏麵仿佛有水光波動，當然，也照亮了右眼角的疤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麥可思後悔極了自己今天出門忘記拿墨鏡，忙趕過去想用雙手遮住帽兜下無法掩飾脆弱的臉。

    身材高大的威廉正想上前嗬斥這些侮辱自己老友名聲的記者，突然聽到背後的賀夢橋說出了他趕到後的第一句話。

    “我承認和瑞安的關係，”記者們發出一片驚呼，一個後排的女記者甚至跳到了同行者的背上，想要拍下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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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夢橋望著他們興奮著睜大的眼睛，隻感覺到冷意，“我怎麽能否認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存在呢？瑞安之於我，正如春風之於花朵，他是帶我走向新世界的導師，也是給予我生命另一種可能的領航人，我有多感謝和讚美他，就有多痛恨扭曲事實和汙蔑他的人。”

    一滴眼淚安靜的落下，仿佛擊在了大家的心上，賀夢橋繼續說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因為瑞安和許多朋友的出現，我一向認為美好的人是世界的大多數，但是現在，我開始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說完，所有的記者仿佛被集體噤聲。威廉見狀立即走過來，攀上他的肩膀帶著往前走，右手擋住了再次探過來的記者的手，這一次，沒有什麽可以再擋住他們，“這位先生，如果你再次阻攔塞思的前進，我想我的助手會幫我聯係警察。”

    “我的天呐，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一個才失去了恩師和摯友的病人！你看他都哭了！我可憐的滿身瘡痍的塞思！”一位觀看了這場如鬧劇般網絡直播的粉絲無法忍受的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激動的敲下這段文字，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有人轉發說“捕風捉影是記者們的特長，沒有任何證據就輕易汙蔑一位逝者和塞思之間純潔的關係，真是太遜了。看看旁邊威廉的臉都黑了，我懷疑他們再提問下去，會被他的拳頭問候。”

    有趣的是，威廉的妻子，著名主持人薩曼莎轉發了這條推文，寫道，“我的丈夫是個紳士，能讓他黑臉的事情屈指可數，我們全家都為瑞安的離開感到痛心。塞思看起來就像是瑞安的侄子，我不明白相信這些傳言的人腦子裏都想著什麽東西。”作為第一位為這件事發生的發生的知名人士，很快引發了其他名人的發聲。

    做為格萊美評委之一的老牌製作人也是瑞安生前好友的喬，在被問到這件事的時候，頗為氣憤的說道，“難道我給他投票是因為瑞安·摩爾給我發小紙條說你必須投塞思否則我倆沒得朋友做嗎，dark這首歌包括後續的red utopia都證明了塞思在作詞和演唱方麵的天賦，瑞安的曲子和他的詞可謂相得益彰，他們是好的合作夥伴我認可，但是有什麽特殊的關係？抱歉我沒看出來。”

    在被問到對瑞安妻子發的東西有何看法時，喬有點不耐煩的告訴記者，“瑞安說過他倆之間出現了點問題，大概是因為瑞安太忙於工作忽略了莉莉的感受，當然莉莉的工作也很忙。但我相信，他們倆之間的問題和塞思無關。”

    有網友找到瑞安個人賬號在去年10月13日發的一篇博文“我的摯愛”，配圖是一朵百合花，也就是莉莉這個詞的本意，塞思還點讚評論“hbd 莉莉[蛋糕]”，事後也被人挖出這天正是莉莉·摩爾本人的生日，證明瑞安和妻子之間的感情尚在，以及塞思本人對莉莉的友好表現。

    “塞思，有些事情你不用回應，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愛瑪你好好照顧塞思，明天上午我會喊人來接你們過去。”到了賀夢橋的住處，威廉吩咐安排好就匆忙趕去瑞安家。

    看著威廉的車慢慢開遠，賀夢橋轉身對準備跟進去的愛瑪和麥可思說：“好了，愛瑪，你該回家了，不要叫米勒夫人擔心，麥可思，你也是，今天我沒有力氣說其他的話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回去就躺床上好好休息。”

    麥可思還是不放心，“可是我還……”

    賀夢橋搖搖頭，“放心放心，我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

    愛瑪掏出手機開始點餐，一邊看屏幕一邊說：“那好，但是晚餐我給你定好，成熟的人該知道什麽時候該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點擊觀看。

    歌劇魅影真的很好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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