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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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舟望著她,半晌才悠悠地道:“溪涯的肚子可還叫過?”

    “沒,沒有。”溪涯慌然抬頭,見她那清亮的眼神,複又低下頭去,小聲囁喏:“叫,叫過一二次,可溪涯已經不太餓了,師父不必再為溪涯買吃的了。”

    “溪涯不餓,可師父我餓了。”遙舟帶著分苦惱的神色,聲音也泛著絲委屈,“我本想著我與溪涯都餓了,下山去買了好些吃的,可溪涯卻說不餓,我跑了這一趟,卻是白跑,唉唉。”

    “不不,我餓著……師父,不是白跑。”她羞澀垂了頭,頓覺不好意思,耳朵一抖,卻聽見遙舟低笑,伸手摟住她,抱於懷中,反手敲了瞪大眼睛望著她們的狼精一下。

    “你我師徒一人一句錯了,倒把這小狼看的開心?”

    溪涯抬頭,卻見她滿麵笑意,哪有絲毫的失落怪罪之色。

    “師父,”溪涯思量半天,隻敢輕輕拉住她的袖子,柔聲道:“師父累了嗎?溪涯可以幫師父揉揉肩膀。”

    “好。”遙舟點頭,抱著她要走,又想到身後那灰狼精,這才垂頭,嫣然笑道:“我今日著實沒空,你先回去,過上兩日再來吧。”

    “好好。”狼精連連點頭,偷看遙舟一眼,垂眉順眼地道:“小妖這就走?”

    “去吧,叮囑你的族人注意些,近日空舟城中來了幾個道人,莫要生事,給我惹麻煩。”

    “是是,萬不敢生事。”狼精得令,小步退入山林,撒腿就跑,轉眼不見狼影。

    空州城中來了道人也好,僧人也好,與溪涯來說都是小事,自那日山中狼來之後,遙舟再也沒離開過這兩間木屋,日日守在溪涯身邊,督促她日裏識字念書,背誦道法經文,夜裏打坐煉氣,調神養氣。

    這書中的靈通世界多為奧妙難懂,溪涯誦上幾遍卻也難得其解,況她本不通道法自然,忽入其中,頗有些頭暈腦脹。

    上山已有半月,她自覺精氣神養足了不少,今日讓遙舟為她度量,竟長高了半指距離,開心得她聽話地在屋子裏看了半日所謂的仙宗密典,用了午飯,得遙舟準許在院子中陪著竹筍玩。

    竹筍是一隻小狼的乳名,它的父親就是那日上山來的灰狼精,過上兩日,那狼精再次上山請遙舟,遙舟隨它去了片刻,再回來時,懷中就抱著這隻小狼。

    小狼天生體弱,它一母同胞的弟弟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站起去喝母乳,可它卻連眼睛都未能睜開,灰狼精怕它在狼群中難以存活,便求遙舟帶它上山,好歹沾些仙氣,保一條小命。

    竹筍安靜,窩在她懷中不聲不響,她若摸它,它就用濕潤的舌頭軟軟地舔她的手。

    “師父說今晚過後,我就能築基,竹筍,你知道你爹築基了嗎?”

    竹筍自不能回應她,隻在她懷中蹭了又蹭,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線,半是撒嬌地望著她。

    “你今日多吃了半碗母乳,怕是會撐著,要不要我給你揉揉肚子?”溪涯摸著它頭頂絨草般的毛,柔聲問。

    竹筍略滾一下,四肢蜷起,把柔軟的肚子露了出來,嘴裏“哼唧,哼唧”的。

    那模樣甚是可愛,看的溪涯露出一抹淡笑,用兩根指頭輕輕給它揉了幾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夜裏,哄著竹筍睡去,溪涯回房,遙舟早已在那等著她,手裏捧著一卷書,垂眼讀著。

    微微燭火映著她白皙的臉龐,散落的碎發,瑩潤如玉,溪涯偷偷看了幾眼才走過去,喚她,“師父。”

    “來了。”遙舟抬頭,先把書卷收起,起身讓出位置,“來,溪涯,上來。”

    寒玉床上的厚褥早已去掉,溪涯望著那瑩瑩清暉的寒玉,心裏早已覺得冷了好幾分,卻不敢猶豫,去鞋去襪,乖巧地爬上去,盤腿做好。

    她頗有些局促,望著遙舟心中一片懵懂,“師父,溪涯該怎麽做?”

    “如往常一般,結印閉神,引靈氣入體,按經脈而行,自行衝破。”遙舟半倚在桌旁,垂眸望她,笑意深長,“溪涯莫要慌張,你此番築基水到渠成,斷不會出什麽岔子,就算出了,也有師父在。”

    “嗯。”溪涯合手結印,平靜體內氣動,眉間平和,去了五感,神魂如同在空中飄蕩一般,吐納之間皆得章法。

    遙舟自認入了凡世以來也見了無數的修士,卻從未有人如溪涯這般將神魂收放自如,入定之快怕是諸多金丹修士都要自愧。

    果真是天生之才嗎……

    靈氣入體,先於小脈絡輪回一周,再進大脈絡匯集,溪涯心平氣靜,隻覺周身如至於汪洋之中,靈氣之流自發入她體內,循環往來,直衝經脈,甚將些許不通之處緩慢推了開來。

    她難有此種匯通之感,仿佛由上而下全為一體,靈氣四處可入,無處不出。

    神魂飄於體外,甚覺困頓,卻又恍然而明,忽地一刻,外放靈氣驀地回收,神魂也忽感一陣吸力,猛入體內,她明台之中一下清朗,凡體之外的世界仿佛頓時變了樣子,未曾睜眼,卻依稀覺得可見千裏之外,喧鬧集市,耳邊隱隱有叫賣聲起。

    驚訝之情無法言明,她的胸腔劇烈起伏,神魂震顫,心中隻疑自己是不是堪破了什麽大道,正想的入神,忽而一瞬,萬物皆靜,目不可視,耳不可聞,她愣上半晌,平複胸中激動氣息,忍住疑惑,合眼沉思片刻,才茫然睜眼。

    遙舟端坐於她麵前,半是疑惑半是欣然地望著她,“這是見了什麽?剛剛臉上還笑著,此刻卻又惘然。”

    “我……我見著遠處的一個鎮子,燈火通明,街上行人都打著花燈,我看見城中有河,河上漂著些船舶,有一艘彩色船燈,順著河流漂下來。”溪涯揉著眼睛,卻覺萬般不真實,就從床上爬起,上前拉住遙舟的袖子,心中多惶恐,“師父,我莫不是丟魂了吧?”

    “丟魂倒不至於,許是剛剛那一瞬你偶得靈契開了天眼。”遙舟摟她入懷,用手輕拍她的後背,“莫怕,這是好事。”

    天眼?溪涯疑惑,卻也不再多問,既然師父說是好事,她便也放下心來。

    她今日築基始成,心中歡喜,隻興致勃勃地拉著遙舟問些修仙之事,遙舟也不忍回絕,細心給她一一講解,兩人聊到了半夜,溪涯才覺著瞌睡,鋪好褥子,鑽進裏麵迷迷糊糊睡去。

    遙舟自是不困,她隻身走入院中,望著天上星輝出神。

    算算她已離開雲天上境百年之久,與她來說這百年時間算不得什麽,隻不知那兩人可有尋她,尋不到可有生她的氣……她終是太過自私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星鬥璀璨,漸漸隱於白光。

    天色大亮,溪涯被一陣蜇人的癢癢鬧醒,半睜眼看去,卻隻見一坨白絨絨的毛團,艱難地蹭著她的下巴。

    “竹筍……”她打著哈欠把那小狼舉起來,看它蹬著小腿的慌亂樣子,低聲嘟囔,“你怎地跑到我的床上來了?”

    竹筍嗷嗚一聲,四隻小爪軟軟地垂下,有氣無力地哼嚀著。

    “來叫我起床?是師父讓你來的?”攬了它入懷,溪涯磨磨蹭蹭地下地去,屋中空落,遙舟似是不在,寂靜的讓溪涯心中略為不安。

    她屋內院中轉了一圈,也沒見到那白衣身影,竹筍叫喚的愈發厲害,許是餓了,溪涯就先將它抱進窩中放好,取了一碗狼乳熱了熱,溫溫地端去放在它嘴邊,蹲在一旁望著它一口一口舔著。

    院中傳來輕微聲響,溪涯頓時欣喜跳起,小跑著出屋去看,竹筍抬頭望她一眼,又哼哼一聲低頭舔起食來。

    確是遙舟回來了,隻她此時衣衫稍沾些塵土,背上負著一個青灰包裹,鬆鬆散散地搭著,倒是難得一見的狼狽些。

    “師父?”溪涯圍了她,半擔憂地抬頭望著,“師父怎了?受傷了嗎?”

    “未曾。”遙舟蹲下,一手在她臉上劃了一下,麵上帶笑,“不過是沾了些灰,是我太不小心了些。”

    她取了背上青灰包裹,遞與溪涯,眨巴眼睛,語氣中含著分神秘,“來,打來看看。”

    溪涯心中疑惑,小手解開繩結,將那青灰包裹一層一層打開,露出其中一柄青竹長劍,劍甚簡單,不過一棱一鋒,劍柄無掛穗,莖和鏜上也無甚花紋,雖是如此,卻也輕快爽利,青竹淡香,與之相伴頗有幾分意趣。

    “這是給我的?”溪涯用手觸了觸那劍,心頭喜歡甚極,卻不敢輕拿。

    “不是。”遙舟合了青灰布子,臉色忽地認真,作勢就要將之拿走。

    溪涯定定望她,忽而大窘,收了手局促不安地道:“不,不是啊……溪涯,溪涯……”

    “傻丫頭,除了你,我還能為誰費心費力地自取竹料,磨了這把劍過來。”徒兒呆懵,不解其趣,遙舟心頭甚是無奈,也不好再逗她,把布子一抽,徒餘一把青劍予她。

    “師父……”大起大落之後,溪涯心中隻餘些許無奈和淡淡的歡喜,師父頗有些孩童心性,喜逗弄於她,但她卻也不怎麽惱師父這樣。

    她小心取那青竹長劍在手,愛惜萬分的在劍脊上撫了又撫,遙舟見她歡喜,便含著笑意起身,要去屋後溫泉清洗一番。

    “師父。”溪涯出聲喚她,抬頭用灼灼眼神望著她,“這青竹劍可有名字?”

    “並無。”遙舟恍然了悟,“你想給它起個名字?”

    “是。”溪涯拚命點頭,期待萬分地望著她。

    “好,隨你起了。”遙舟應了她,回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定情信物——青竹劍~

    好想要一個遙舟這般把溫柔藏在心中,歡脫掛在臉上的小姐姐啊……

    (評論啊評論,請多多地砸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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