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毒瘤隱於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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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安這個人,說好聽的叫,宰相肚裏能撐船,等閑小事,她大姐一閉眼一睜眼,當個p,放了就算了。說難聽點,叫色令智昏。鄭子遇對她和顏悅色三分,她就能把家裏的厚絨毯子張起來開個染坊造福大眾。

    就像現在,鄭子遇低頭給她點兒甜頭,她就和埋在奶盆裏的小奶貓似的,勾著他的脖子,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有些話卡在喉間,他抵著她微涼的額,嚐試開口:“安安,昨天晚上的事......”

    她忽爬起來,兩隻手兩隻腳都往他身上掛,咬了他的嘴唇不放。

    “老公,你是不是偷偷塗我的唇膏了?怎麽這麽甜?”

    她胡攪蠻纏的堵住他將要說出口的話,亮晶晶的眼睛裏像盛著星星。

    明知道逃避並不是辦法,毒瘤隱於皮下,遲早會有爆發的一天。

    隻是,他還是懦弱。

    鄭子遇摟緊了她的腰,將人牢牢鎖在自己懷裏。

    沈安安臉上笑著,眼裏卻也染了愧色。她不想和他再談昨天晚上的事,更不想因為工作的問題再跟他鬧不開心。

    她不願意當一個在家混吃等死的家庭主婦,她不願意。

    因大年夜跟尹木關在閣樓而導致的家庭危機,好像上海春夏之間的一場雷陣雨,來得轟隆隆炸響傾盆,去的雲收霧散也隻在一瞬間。

    沈安安在家裏躺了一天,年初三的時候,已生龍活虎,能上山打老虎。

    她老爸這幾天忙著和小夥伴研究新買到的一本棋譜,居然沒有發現沈安安醫院二進宮回來。

    安安不無感慨:“我一定不是我爸親生的。”

    鄭子遇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腦袋上溫柔的揉了揉。

    安安像小貓似的眯起眼睛:“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同學會?”

    鄭子遇眸光暗了暗,卻隻在一瞬之間:“我有個客戶要見。”

    安安噘著嘴:“早怎麽沒聽你說?而且,你不是過了年才去新單位報道麽?”

    鄭子遇道:“昨天晚上接到的電話。”

    “好吧。”

    她昨天晚上揪著他去了同事的聚餐,因她剛洗了胃,不好喝酒,她那幾個同事又都是典型東北豪放派的娘子軍。鄭子遇便隻好替她都擋下來。回家吐了半天。

    沈安安深知自己這個同學會,也他媽是個鴻門宴。鄭子偶細皮嫩肉的,跟著她去,在她戰鬥力掉褲子的情況下,不亞於唐僧獨闖盤絲洞。她私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點點頭,沈安安很痛快。沒有別的女孩子一聽老公男朋友不順自己心意,就要拉長著臉學黔之驢的意思。

    仰頭見著華梅西餐廳的招牌就在前麵,沈安安跟鄭子遇道:“我到了!”

    鄭子遇便靠邊,將車停下來。

    也不等鄭子遇說什麽,安安湊過去,格外友好的在鄭子遇嘴上親了一下,她推門跳下去。

    有兩個高個兒的女人見到沈安安,極快迎了過來。

    鄭子遇見安安往他這裏一抬首,示意了一下,滿臉笑意。他不禁也笑了,看到後視鏡裏的人,卻又眉宇一點一點鎖起。

    沈安安一下車就看到老馮老徐兩個,畢業要十年了,看到這兩隻,安安忍不住“啊啊啊啊”叫起來。

    老馮和老徐也揪著她的胳膊,難掩興奮心情。

    “真沒想到你也會來!前兩年怎麽喊你,你都不肯出現!”

    老馮抱怨。

    老徐在旁邊也埋怨道:“我們兩個真是被她扔到後腦勺去了!”

    “嘖!少扯犢子!”沈安安左右瞄了兩人各一眼,鼻孔朝天哼哼,“我就是不來同學會,哪兒時候你們喊我,老子我不是跋山涉水來見你們了?”

    三人是高中同學,也是高中舍友,關係一向很好。畢業多年,都有往來。不過老馮和老徐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深圳,除了過年,也真沒有什麽機會見麵。

    “嘖嘖,還跋山涉水,成語學得不錯!”

    “可不是,我還記得有人當年把五體投地念成物體投遞的。”

    說到這個笑話,沈安安頓覺沒臉。那是高二語文課,她在課上打瞌睡,被班主任逮著了。班主任讓她重複他說的最後一個詞,她依稀恍惚聽到這麽一句。張嘴就來,差點兒被班主任拎到窗台上去現場表演“物體投遞”。

    “那能怪我?王德福教的是物理,物理!從正常邏輯來推理,我說物體投遞,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老馮和老徐在旁邊笑個不停,一邊一個架著沈安安,往她剛下車的地方看:“那誰?”

    安安紅了紅老臉:“問個p,你們倆能不知道?”

    “哎!”老徐先道,“我這半年都在德國出差,我不知道。”

    老馮也說:“會計事務所下半年就是打仗,我跟你沒聯係過,我也不知道!”

    “裝什麽裝?老娘坦白得很!那我老公!husband!我爺兒們!”

    “喲喲喲!”

    老徐和老馮對視一眼,咧著嘴笑,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

    沈安安一人揪了他們一胳膊,邊拽著往裏走:“邊走邊說!”

    沈安安不來參加同學會是有原因。他們宿舍一共四個人,老徐和老馮和安安關係不錯,哈爾濱的姑娘都爽氣,安安尤其是個心大沒脾氣的。三個人很合得來。另外一個,就不行了。

    楊是插班生,她爸聽說之前是做軍工方麵的工程師,後來轉業,回到哈爾濱。楊雖是哈爾濱人,卻一直跟著她爸媽在外麵生活讀書。剛分到他們宿舍,一進去就和沈安安幹上了。

    她看上沈安安已經鋪好床褥的上鋪,也不等人來,上去卷了安安的鋪蓋丟到下鋪。

    安安當時和她紅了臉,過後也沒想再換回來。她心大,在哪兒睡不是睡?也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一宿舍有什麽活動,還是喊上楊一起。

    雖然這個楊在平時總是對他們這幾個人愛答不理的,大家覺得,不能搞獨立活動吧。

    直到楊把隔壁班塞進沈安安桌肚的情書交到了班主任手裏。

    還拍照,把情書貼到了學校大字報牆上。

    安安差點兒為這退學。後來沒能跟老徐一起考去北京,多少也有因為這件事受影響的原因。

    安安從不跟誰搞對立,這個楊,是她打娘胎裏出來頭一個。

    進大學後,大家開始搞同學聚會,頭幾年,安安跟楊簡直是你來我往,刀光劍影,輸贏各半。

    後來楊嫁了個俄羅斯老外,次次擠兌沈安安沒人要,安安確實沒男友,又不願為了這麽個貨色委屈自己瞎找個三條腿的蛤蟆,一氣之下,幹脆不來了。

    這一回,沈安安是來揚眉吐氣的!

    老馮和老徐也是大齡艱難。雖說北京深圳大齡單身男青年也不少,可老馮老徐的工作性質,也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個人問題。

    “等過幾年實在不行,我就跳槽去北京,跟老徐搭夥過日子去。”

    “跟我去北京幹什麽?北京風沙多大?能要鼻炎患者的老命。”

    老馮眼睛一斜,賤兮兮的看向沈安安:“安安啊,你要發憤圖強,等你牛逼了,我倆投奔你去!”

    沈安安揉揉臉:“一個北京高等學府,一個蘭州大學,你倆投奔我這個不入流的小三本,笑話誰呢?”

    “你老公不是上海土著麽?聽說上海人一套房,我們普通人奮鬥幾輩子啊!”

    老徐連連點頭:“我和老馮在北京深圳光吃草,日夜顛倒,都買不起!”

    沈安安看著這兩個混蛋在自己麵前哭窮,很想撕破他倆的假麵具。

    張牙舞爪,作勢要撓他倆的臉,忽聽到身後裝模作樣的兩聲清咳。

    這孤冷清高樣兒,不用回頭,就能知道來的是誰。

    沈安安伸長胳膊,一邊架了一個,跟老友道:“哈爾濱這幾天零下二三十度,你們倆衣服可得多穿點兒。別凍成癆病鬼,日咳夜咳,公共場合不讓進的啊!”

    後頭的人臉色驟變,一擰眉尖:“沈安安!你說誰呢!”

    安安扭頭,輕描淡寫的掃了她一眼:“哎呀,姑娘你誰啊?咱倆認識?”

    老徐跟她一唱一和:“這咱班花楊啊!你怎麽回事,年紀輕輕眼神不好!”

    老馮在邊上幫腔:“別說,我一時也沒認出來!哎呀慧慧,你這一年沒見又長年輕了,眼睛都變大了,鼻子也長高了。用的什麽高端護膚品,別藏著,也跟老同學分享分享!”

    楊氣得鼻子都歪了,擰著臉,把老徐往邊上一撥,邊走邊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安安聽到,就要上前跟她幹起來。被老馮和老徐一邊一隻胳膊拉住:“急什麽?還沒正式開場呢,你就動手,一會兒還怎麽玩兒下去?”

    安安氣得鼻子裏呼哧呼哧的:“我那幾年沒過來,你倆就這麽忍著她?”

    老徐和老馮各自摸摸鼻子。

    一撥短發,老馮歎了口氣:“能怎麽辦?我也想不來,她老公跟我們事務所有合作關係,我不來,我年底獎金要不要了?”

    老徐也道:“老馮一個人單槍匹馬,我不能太不仗義。”

    安安慚愧:“怪我,怪我。”

    “怪誰?雖說如今是新時代,女人半邊天,結沒結婚關誰鳥事,吃他們家飯,花他們家錢了?可哪怕咱們那些受過新時代洗禮的同學,一個個也是封建社會的遺毒,好像不談戀愛不結婚就犯了死罪,活該被當靶子懟,咱還不能回嘴。笑眯眯接受人好意。你那幾年不就為這,差點兒掀桌子和魏如峰幹起來?所以,你不來,是對的。誰他媽樂意來?”

    老馮突然感慨起來。

    安安覺很不安。她被老馮說得,臉有點兒紅。

    摸了摸老馮的手,安安道:“這回,就是掀桌子,老子也絕不丟下你倆跑路!老子對著電燈泡發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