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她總是在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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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沈安安跟鄭子遇四眼對峙。
一個瞪得雙眼幾成鬥雞眼。
一個眼睫微垂,眸光幽幽。
殺傷力和暗殺傷力,怎麽懟,都不是一對角線。注定搓火。
沈安安又無法肆無忌憚的跟他大吵大鬧,她悶得胸腔都漲疼了,不停喘氣,扭頭往裏走。
鄭子遇也跟著她往裏走。
沈安安一回頭,凶巴巴的看著他:“跟著我幹什麽?”
“你在生氣。”
沈安安氣笑了:“我不生氣,你信麽?”
鄭子遇歎了口氣:“安安。”
“幹什麽!”
她沒好聲氣。
他忽然往前,抱住了她,沈安安掙紮,他一隻手按在她腰上,一隻手捂著她的腦袋:“我很抱歉。”
沈安安掙紮的身體安靜下來,她臉埋伏在他胸膛上,沒好氣道:“你道什麽歉?”
鄭子遇說:“是我處理不當,令你誤會。”
沈安安冷笑:“是誤會麽?”
鄭子遇鬆開她,低眸,將視線盡數落在她身上:“在你心裏,我是什麽樣的人?”
沈安安立即抬頭就要反擊回去。
可是對上鄭子遇那等待與沉靜的一雙眸子,她又將衝到舌尖上的話咽了回去。無比氣悶的說道:“你少拿這種話來套路我。人心隔肚皮,別人是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的,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鄭子遇看著她說:“你不相信我。”
沈安安看到他視線深處:“我很想相信你。”
鄭子遇蹙眉。
沈安安垂下眼去:“可我不知道我該怎麽,毫無顧忌的去相信你。子遇,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支點。”
鄭子遇眸色晃動了一下:“你想知道任何事,我都可以告訴你,隻要你想。”
她心上觸動了一下,像被什麽蟄了一下,瞬間的疼,很快麻痹的感覺四散開來。
沈安安歎了口氣:“算了。”
她覺得她越來越沒脾氣。
她往後退了兩步。在這段婚姻裏,她好像一直都在不斷不斷的往後退。已經退了這麽多步,也不在乎再多兩步。
她垂頭耷腦的要進房間裏麵去。
鄭子遇深知不能縱容她任由那灰暗的情緒四散開去,忽然上前,抓住沈安安的手,將她一把抓了出來。
沈安安驚詫,不知他想幹什麽。
鄭子遇忽然推開窗戶,將沈安安一下推到了窗戶邊上。
二十幾層的高樓,臨窗的風幾能將人吹得往後跌,領口袖子灌滿了衝湧進來的風,人在是似重非重之中搖擺著。
胸腔裏是強烈的跳動。
失重就在下一秒的錯覺,害怕。
沈安安扭身就要往回撤。
鄭子遇卻緊抓住她的雙肩,將她更往前推去。
沈安安嚇得要命。腦海中忽然想到的是哥哥墜樓身亡的場景。
她驚叫起來:“鄭子遇!你放手!我害怕!”
鄭子遇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明明這樣近,卻像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傳過某個空曠的山洞,才來到她耳邊。
幽遠,冷,陰暗。
“害怕麽?當時,我就跟你現在一樣,害怕。往前一步是死,退後,也是死。”
沈安安腰上忽被捅了一下,那形狀,她驚得渾身汗毛倒豎。那是槍?!
“鄭子遇?!”
他瘋了麽?他想幹什麽?
鄭子遇說:“秦明朗。斯坦福大學藥理學與毒理學博士,副修犯罪心理學。他的畢業論文以新型毒性藥物研究為主,涉及大量犯罪過程中這類新型毒性藥物研究對被害者所起的作用,以及後續會產生的影響。”
沈安安耳中風聲“轟隆隆”,她手腳冰冷起來,僵硬著身體,沈安安似乎反應過來,他的
意圖。
“是他?”
鄭子遇掐著她雙肩不放的手,突然一放。
沈安安往後一跌,忙從窗邊往後撤離。
鄭子遇轉身,一手扶在額上,一手去夠能找到的支撐物。
沈安安忙上前,抓住他的手。
他頹然的在沙發上坐下來,沈安安的眼睛與他的眸光撞到一塊兒。鄭子遇很快要別開視線。
沈安安伸出雙手來,捧住了他的臉頰:“那個被害者,就是你?”
鄭子遇目光有恥辱、陰暗、掙紮。
他薄唇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
臉頰的肌肉在微微的顫抖。
刻在骨子裏的恐懼,是再怎樣嚐試遺忘與克服,都難以越過的溝壑。
沈安安起身,一把抱住了他:“沒事了,沒事了。”
手掌輕輕的在他肩背上拍撫。
她說:“我會保護你的!誰敢再動你一根毫毛,老子就要他後悔活著來到這個世上!”
她慢慢站起來,半蹲著,坐到他身邊,相比之下,顯得嬌小的身軀,嚐試努力將他整個抱到懷中。
她身上小雛菊輕柔的香味籠罩著他,像一道陽光,能將他記憶裏灰暗都驅散掩蓋下去。
鄭子遇伸手摟住她的腰。臉靠在她腰腹間。
“安安,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紫羅蘭夾帶著梔子花的香氣,令他有一瞬間感到多了幾分勇氣。
沈安安摟著他,聲音茫茫的:“你說。”
鄭子遇微闔了下眼睫:“孩子的事.......”
沈安安抱著他的手驀的一僵,她將他推開,眼神有片刻的慌亂。
她往後坐了一點兒,視線下垂:“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鄭子遇看到她幾乎立即湧上臉頰的傷心自責,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握了她的手,小心的揉捏著:“不要緊,不是你的錯。”
“可要是我再小心一點兒,我們的孩子就不會.......”
沈安安也不是沒心沒肺到思覺失調的傻大姐,她小心寶貝著養了要三個多月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她做完手術醒來那幾個晚上,睡著睡著,都會驀然驚醒。不知道自己在醫院裏是個夢,還是夢裏的她是個夢。
看她難過,鄭子遇隻能對這個話題適可而止。
他安慰她:“你還年輕。將來想要孩子,總是會有的。”
握著她指尖的手攏了攏。掩下那險些泄露的情緒。
沈安安深知孩子沒了,她心裏難過,他也好過不到哪裏去。他心思比她重得多,挑起這個話題,他比她還會難痊愈。
故意令自己臉上帶一點兒無所畏懼的笑,她仰頭看著他說:“對,沒錯!等我養好了身體,我給你生一支足球隊!比維多利亞還有牛比!”
鄭子遇微笑著摸她嫩生的臉頰:“你不怕?”
沈安安抬抬下巴:“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她哄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說著,就往鄭子遇懷裏鑽,兩隻手把他的腰一抱,嘴裏嘀咕:“差點兒被狐狸精勾去了!還好我來得快!”
手掌在他大腿上拍了拍:“你以後得乖乖的。”
鄭子遇笑,將她抱個滿懷:“好。”
沈安安安靜的靠在鄭子遇懷裏,一時歲月靜好。忽然,在這靜好的歲月裏,發出一陣“咕嚕嚕”的奇怪聲響。
鄭子遇眉梢挑起,低頭去看懷裏的人。
沈安安連忙坐起來,臉頰有不可避免的一絲紅。
她沉默了一秒,很快化被動為主動,昂首看向鄭子遇:“看什麽看?我肚子餓了不行啊?”
說著,不無委屈:“老子今天一天都沒吃,就光生氣了!”
鄭子遇一聽,臉色變了。拉了沈安安起來。
“怎麽不吃飯?”
沈安安看他一秒變臉,忙解釋:“我在飛機上吃了點兒的!”
鄭子遇顯然聽不進去。
過去拿了外套披到沈安安肩上,又拿了房卡,抓了沈安安的手就往外走:“想吃什麽?”
沈安安想說,能不能點個外賣?她連路都快走不動了。又是被氣,又是被嚇,剛還動了一波感傷,血槽為零中。
鄭子遇已把她拽到門口,伸手要去關門。
一邊說:“附近也不少店,不過香港菜偏鮮甜,一會兒你先喝點兒湯。”
沈安安腹誹:上海菜不也濃油赤醬偏甜的麽?
兩人坐車去在中環屹立了六十年的鏞記,晚上是九點四十五分,車水馬龍,霓虹燈閃。
如果說夜上海的景是璀璨強烈的,那香港的夜就是迷離惑人的。
沈安安站在燈牌樓下,仰頭“哇”的一聲,立即就像是穿越到了九十年代經典港片的情境裏。
吃不吃飯都不重要了,她眼睛看著,都飽了。
滿足、飽和。
她扭頭看了鄭子遇一眼,眼睛裏也都是燈牌閃閃爍爍的光。她晃了晃鄭子遇的手,好開心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