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男人難解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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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疑的種子隻在一瞬間落地,就像是鞭炮的火星子一下落到地上,而那地上正巧殘存引線,一下子著了,登時就爆炸起來。

    關在牢籠裏的獸,咆哮著一躍而出。鄭子遇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他抓住尹木的領子,將人一把拽過來,燒紅了眼的舉起拳頭就往尹木的身上摔去。

    沈安安聽到外邊有聲音,迷迷糊糊起來,剛走出房門,就見到鄭子遇將尹木按在牆上,一下又一下,往死裏打。

    尹木高大的身軀半側在牆壁上,頭垂下來,一隻手舉在半空中,顯然也是想要反抗的。可是他的視線對上了她驚愕莫名的眸子,立刻就將雙手放下來。

    她聽到他喑啞著嗓音說:“別在這裏動手!你要打架,咱們到外邊去!”

    鄭子遇雙目充血,他的感官像是被什麽所封閉住了一般,他根本沒法兒察覺到身後出現的沈安安,更加不可能聽得進去尹木的話。

    每一拳都打到實處,每一拳都用盡了氣力。

    他是真的想要尹木的命。

    沈安安怔了怔,在鄭子遇又一拳,將要打在尹木的太陽穴處時,她終於醒悟過來,她不是在夢裏,她站在現實裏,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幾乎是下意識,她一步跳起來,接連跑了兩步,躍過去抱住了鄭子遇的胳膊,急聲喊:“住手!”

    鄭子遇一旦情緒的開關被炸開,便沒有那樣容易關上。他一隻胳膊被拽住,所能感受到的不是被牽製的怔愣,而是被阻礙的暴躁。連看都沒有看身邊的人,他抬起胳膊一甩,力氣大得驚人,輕易就把跑過來阻止的沈安安給丟了出去。

    沈安安平日裏看著好像力大無窮,可她終究還是一個女人。男女之間力氣的差異注定了最原始的男女不平等。鄭子遇一旦動起手來,沈安安就不夠瞧了。就這麽被鄭子遇給甩得摔到一側的多寶閣架子上。隻聽到“哐當哐當”兩下,多寶閣架子上放著的觀賞瓷瓶摔下來了好幾個,一個砸在沈安安的肩膀上,然後摔落在地,另外一個則直接摔到地上,粉碎。

    也許是這驟然的脆響,令鄭子遇不受控製的情緒在混亂裏聽到一聲時鍾催響般,他渙散的瞳孔微微閃動了一下,神情有片刻的凝滯。而尹木趁著這個機會,一拳打在他左邊脖子向下的酸麻點處,成功反擊,脫身往沈安安這邊來。

    鄭子遇失神的一瞬間,被尹木打倒在地。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那似丟了的三魂六魄一瞬間回歸原位,感官的知覺也找了回來。

    尹木攙著跌坐在地上的沈安安,擔憂不已的問道:“安安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鄭子遇聽到“安安”這兩個字,立即一手撐著地麵要起來。可因發病,他身上每一處骨頭都是酸痛的,跟被人拆卸了,再度依葫蘆畫瓢裝回去一般。短時間根本就用不上力。

    就在他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卻聽沈安安在他身後問道:“你還回來幹什麽?你不是一個人去美國了?鄭子遇,你就不該回來!”

    鄭子遇一腔熱情,為了她徹夜不眠的趕路來到哈爾濱,遭遇到的卻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冰水淋頭。

    他無法言說心裏的失望與難受,卻明白她的失望與難受。鄭子遇硬撐著起身,轉過來看到她在尹木的攙扶下,倚在多寶閣邊上。鄭子遇想要伸手去夠一夠她,手還未伸出去,沈安安像是知道他的意思,腳後跟往後挪,身體更往尹木的方向依去。

    如果說尹木剛才說的話,他在這會兒醒過神來的情況下隻餘下百分之二的懷疑,這時,卻不得不相信,有一點,尹木說對了。安安也許真的對他感到了厭煩,對他們的婚姻感到了厭煩。

    鄭子遇按壓著心髒的位置,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他瞳仁幽深得嚇人,裏頭影影重重的,像是有千百條黑色的蛇在不斷遊弋,要衝出來,卻又衝不破那牢籠。

    沈安安話說出口,自己也覺得矯情、不對。天知道她多想要他回來,她多想要衝過去撲到他懷裏痛哭一場。

    她心裏太難受。又害怕,又痛苦。

    可正是因為在她這樣難受、害怕、痛苦的時候,在她最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丟下她一個人出國。所以他現在再出現在眼前,她那些壓抑的痛苦,想要對他傾訴的欲望,相對也就成了枷鎖。令她不肯就這樣簡單、輕易的對他示弱。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這樣,越是自己想要依賴的人,越是自己親密的人,反而越不肯暴露短處。

    可鄭子遇卻不知道她這樣糾結的內心。沈安安在他跟前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想要怎麽做就大膽的去做了。他不知道她也會有普通女孩子那樣糾結的時候。也許他知道,卻被尹木剛才的一番話所蒙蔽,即使心裏懷疑,卻也偏向相信尹木所說,沈安安是厭煩了他們的婚姻。

    他一向都是能夠理智看待問題,也能看清楚感情糾葛的人。可是有句話說得,不如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再加上他現在是在病中,看事情情緒上的影響會更重於理智上的分析。

    鄭子遇一隻手扶著一邊的牆,趔趄了一下才勉強站起身來。

    他臉上的汗很多,有剛才跟尹木動手時候冒出來的熱汗,也有身體的不適引起的冷汗。臉色是更加的白,跟泡在水裏很久發出來的奇怪的白。

    沈安安看著就覺於心不忍,她對他,一向沒有什麽原則底線,隻要他在她麵前稍微示個弱,露個憔悴的樣子,她就立刻繳械投降了。

    動了一下手腳,看到鄭子遇趔趄,她立即就要上前去扶他。手臂卻被尹木抓住。

    沈安安微詫的仰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尹木。

    尹木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凝視,直接看向對麵的鄭子遇,說道:“鄭先生既然來了這裏,不如把話說清楚,給安安一個交代也好,跟自己一個明白也行。我們北方的人都習慣快刀斬亂麻,拖泥帶水的,把人給折磨得瘋了,事情也未解決。實在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尹木?”

    沈安安不大明白的看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尹木抬手擦掉自己嘴邊的血漬,順便替沈安安攏了攏微敞的領口。

    沈安安順著他的手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愣了一愣。她記得她從家裏出去的時候,不是穿的睡衣啊?誰幫她換的睡衣?還是

    就在沈安安被尹木有意這麽一帶,帶得走神的時候,鄭子遇正投目過來看她,想要知道她的意思。

    可沈安安卻與尹木對視,隨即低下頭去,隻管看著自己領口。像是完全都聽從尹木安排的模樣。

    鄭子遇胸腔裏已經滿滿當當,將要炸開一樣。他腦海中不停不停回憶沈安安以前對待他時的態度,也是這樣,當著人,不管不顧靠在他懷裏葳蕤著。

    這樣一來,更把尹木說他跟沈安安有糾葛的話證實了幾分。

    “安安,你說。”

    鄭子遇緊握的拳頭要把手掌心都擰出血來。說出口的聲音是壓抑而隱忍的。

    沈安安不忍,當下就要開口說她壓根就沒有什麽要讓他說清楚講明白的念頭,隻要他回來,她隻要他肯回頭,她什麽都可以不在乎。麵對他,自尊是個屁,不能吃不能看,要它何用。

    可尹木卻在她耳邊低聲道:“想要一勞永逸,你就要逼他這麽一把,還是你想以後一直重複你追他跑的模式?”

    因為太在乎,沈安安被說動了。

    她看著鄭子遇,眼裏有堅定:“鄭子遇,你給我個痛快,咱倆今天就把話說清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