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勇回到家，家裏的生活暫時又恢複了平靜，米青山也開始給三個孩子做思想工作，尤其是米亮。

    米亮雖然表麵上應著父親，但內心是不服氣的，他堅信狗改不了吃屎，他那個大嫂他是看透了，有她在，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得安寧。

    別說是米亮，就連米勇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以後李豔芬還會做出些什麽讓家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來，他全程低頭不語。

    米青山和沈明芬苦口婆心地說了不少，但家庭會議看起來還是沒取得什麽實質性的成果。

    “爸，還是分家吧。”米亮說。

    這也是米果想要說的，她認為隻有分家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沒等她開口米亮就提出來了。

    米青山和沈明芬對視了一眼，沈明芬道：“胡說，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等你大嫂回來，讓你哥好好跟她說說，以後就好了。”

    “反正不分家以後日子肯定沒法過了。”米亮很堅持。

    米青山直接終止了這次家庭會議，“好了！米亮，就數你最需要好好反省，以後再胡來就把你分出去單獨過去！”

    米亮心裏雖然不爽，卻鬼使神差地憧憬起來——要是真能自己獨自生活那該多好啊！

    雖然父母拒絕討論分家，但從他們的語氣上米果能感受到，分家並不是他們非要堅守的雷區，也許他們隻是覺得還沒走到那一步。

    晚上回屋睡覺後，沈明芬對米青山道：“哎，亮亮性子烈，你說以後真要鬧到跟阿勇他們分開過嗎？”

    “以後再說吧，”米青山認為現在談分家還為時尚早，“喜事還沒辦完幾天呢就分家，還不得鬧笑話啊。”

    ***

    李豔芬在娘家隻住了兩天，還沒等米勇去接她便被王翠翠送了回來。

    王翠翠一踏進米家大門就開始嚷嚷：“我說你們家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不把我女兒當人待？來你們家沒幾天就折磨成這樣，回我家兩天就好了，啊？”

    她一路上憋著一肚子的氣，滿臉通紅的。

    沈明芬出來迎接，“親家母，瞧你說的，誰都會偶爾得點小疼小病的，這也是趕巧了，剛結完婚就生病，辛苦你了，快來坐。”

    見到沈明分的王翠翠就像是打開了氣閥的高壓鍋一樣往外直噴氣，“什麽小疼小病？！小疼小病它能折了手嗎？能破了臉嗎？啊？”

    米亮從屋裏走出來，冷冷道：“那是她自己摔的。”

    沒想到他這麽陰冷冷的出聲，居然把氣勢洶洶的王翠翠嚇一跳。

    米果跟在米亮身後出來，看見王翠翠的表情變化心裏憋不住想笑，看來母女倆都是怕鬼的人。李豔芬一定跟王翠翠說過米亮“鬼上身”的事情，才會讓她見了米亮時麵露懼色，如臨大敵。

    她緩了緩，又接著對沈明芬咆哮起來：“聽說你們家鬧鬼了是不是？你們可真穩得起，那厲鬼都把你二兒子折磨成那樣了，把我豔芬也害成這樣，還不叫人來把它趕走！”

    沈明芬道：“對對對，你先別著急上，等他爸回來我就讓他去請先生來。”

    “那我就在這等著不走了！不把那厲鬼趕走我就一直待在這裏。”

    “好好……”

    沈明芬轉身進了廚房，心想眼前這個親家母是個難纏的主兒，自己家裏不搞一場轟轟烈烈的迷信活動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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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米青山回到家，王翠翠又對他發了一遍之前對沈明芬發過的牢騷。米青山一聽就來氣，目露凶光地瞪著她，要不是沈明芬攔著，他真想把人生第一次打女人的行為貢獻給眼前這個蠻不講理的潑婦。

    生氣歸生氣，最終米青山跟沈明芬一樣，不得不妥協，當晚就去請了村裏的先生。

    先生來了之後，先跟沈明芬要了一個雞蛋，在李豔芬臉上來回滾，一邊滾嘴裏一邊念念有詞。

    他搞得神叨叨的，李豔芬閉著雙眼，一臉的配合，麵前這個人就是她的救世主，讓她無比心安。

    滾完臉的雞蛋讓沈明芬拿開水煮了。接著先生又問了李豔芬地生辰八字，並掐著手指頭算了一陣後，雞蛋煮熟了。

    他剝掉蛋殼，把煮熟的雞蛋掰成兩半，蛋黃不要，遞給米果和米亮吃，小孩子都愛吃蛋黃。

    那是滾過李豔芬臉的雞蛋，米亮和米果一臉的嫌棄。不過還沒等他們拒絕，王翠翠就一把奪過蛋黃塞進了嘴裏，她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雞蛋黃的。”

    正常情況下村裏人不舍得吃雞蛋，攢了就拿去集市上賣，根本不存在吃太多的說法。王翠翠搶吃也不找個合適的理由。

    老先生把兩半雞蛋白對著燈光看，看裏麵的花紋圖案，看著看著一拍大腿道：“你們家裏有些髒東西，要送一送才行，我算了一下，就明天吧，過了明天就又得等上幾個月才有合適的日子了。”

    王翠翠激動得直拍手，“我就說嘛！你們家有不幹淨的玩意！把我豔芬給害成這樣！”

    老先生接著道：“得準備一隻紅花公雞，三歲以上的，頭上有雙冠的，黑肉的。另外還要一些桃木條，明天晚上吃過飯後我再過來。”

    ***

    第二天傍晚，一家人連同王翠翠早早吃過晚飯，公雞和桃木條也準備好了，等著老先生的到來。

    為了找到一隻符合條件的公雞，米青山沒少跑地方，去了附件的三個村子才終於找到，花高價買了回來。

    老先生八點半到來，指揮著米青山在院子裏擺好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擺放一碗大米和香紙。老先生坐椅子上開始畫符。

    準備工作就緒後很快就到了時辰，老先生讓李豔芬站到桌子旁邊，吩咐米青山把公雞抓在手上在一旁隨時聽命。他自己手握畫好的符紙，貓著腰邊跳邊繞著桌子轉圈，嘴裏念念有詞。

    他蹦跳的姿勢實在太滑稽可笑，明明弓著腰，兩腿卻要盡力往身體兩邊抬，就像努力用兩條腿走路的青蛙。

    米亮本來就覺得這家夥是來騙吃騙喝的，他大嫂明明是被自己嚇的，現在卻來搞這一套。他自始至終也沒把老先生當回事，現在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想笑。

    等他轉了有五六圈後，突然一個急停，把手中的符紙貼到李豔芬腦門子上。他動作很迅速，“啪”一聲拍在李豔芬額頭上的力道也不輕，動作來得突然，李豔芬口裏發出一聲驚呼：“啊！”

    她這一“啊”，米亮徹底繃不住了，“噗”地噴出一口口水來，正好噴了一臉在他對麵全神貫注盯著老先生的王翠翠。

    米亮憋著不讓笑聲發出來，捂著嘴笑彎了腰。

    在這種嚴肅的場合，對鬼神無比虔誠的王翠翠不敢作聲，也不敢去指責不懂事的米亮，生怕打擾了老先生給她女兒驅鬼，隻得默默擦掉臉上的口水，繼續盯著老先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老先生貼了符又在李豔芬周圍繞圈圈，比手畫腳的，時不時還把嘴巴湊近往李豔芬臉上吹氣。

    看得米果眉頭都皺了起來，她想起之前老先生說話時嘴裏那一口髒兮兮的黑牙，說他沒有口臭都沒人信。

    而昏暗的燈光下李豔芬居然是近乎一臉享受的表情，就像從老先生嘴裏吹出來的氣是帶著芳香的仙氣一般。

    突然老先生又一個急停，伸出雙手，對米青山喊道：“雞！雞拿來！”

    一副爭分奪秒的急切感，米青山忙把手上的公雞遞給他，他從桌上取了刀，又準又狠地把公雞殺了，扔地上任憑它撲騰。

    一氣嗬成做完這些動作後，老先生已經累的直喘粗氣，可見驅鬼真的是體力活，可能還要消耗不少“法力”。

    看到老先生停下來喘氣，神情也放鬆了下來，王翠翠覺得這事應該是成了，她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但她看邊上那一堆桃木還沒派上用場，有點擔心會不會是老先生給忘了，她忙問：“桃…桃木呢？”

    “那個先等一下。”老先生給她吃了定心丸。

    等老先生喘勻了氣後，吩咐米青山在桌子另一邊生一堆火，把一半濕桃木往火堆裏放。

    濕桃木燃不起火苗來，冒出一股濃濃的白煙，老先生讓李豔芬站到濃煙裏去，濃煙熏得她眼淚直流，呼吸困難，但她意誌很堅定，這煙也是神煙，熏了以後再也不怕被鬼嚇了。

    還剩一半的桃木條，老先生挑了五六根又直又細的，拿一根繩子綁住一頭，遞給王翠翠，道：“這是你女兒，就交給你了，拿著這個桃木條，抽打她的身上。”

    “啊？”王翠翠接過桃木條，以為自己聽錯了。

    “抽打。”老先生又道。

    王翠翠舉起桃木條，對煙霧裏的李豔芬道：“豔芬啊，你忍著點，很快就好了，啊。”

    “嗯！”煙霧裏傳出來語氣堅定的一個字。

    王翠翠學以致用，也轉著圈抽打起李豔芬來。她咬著牙雙手掄足了幅度，下手時一點力道都沒減，一下一下地往自己親女兒身上抽。

    王翠翠每打一下，都有一股風從米果的耳邊吹過，米果光看著都覺得疼，李豔芬卻一聲不吭，她站在煙霧裏，忍受著煙熏和抽打，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現在的她臉上一定不是先前“享受”的樣子。

    米果不知道王翠翠是怎麽想的，也許她心裏還在咒罵呢，“你個厲鬼！看你還敢來害人，看我不打死你！”

    王翠翠每打一下，米青山和沈明芬眼皮都要跟著眨一下，誰也不忍心看這樣的場麵。

    米勇眼睛都紅了，但他也不能去阻止這一切，他在心理安慰自己，長痛不如短痛，以後自己媳婦就不會再擔驚受怕害怕鬧鬼了。

    他又想起這都是米亮嚇的，害得她摔傷了手，現在還要受這番折磨，他有些生氣，扭頭看了一眼米亮。

    他這個親弟弟此時也沒再幸災樂禍，好像也有了一點憐憫之心，看不下去有人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般毒打。

    米勇轉念又一想，也不能全怪他弟弟，要不是李豔芬不藏肉獨吞，他也不會這樣。哎，這也算是她自討苦吃吧，希望她以後能長長教訓，挨這一頓打也是值得的。

    這樣想著他心裏好受了許多。

    王翠翠足足打了好幾圈才被老先生叫停，她扔下桃木條，急忙伸手去拉李豔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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