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兩姐妹啟程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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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宜嫁娶、出行、納采、入宅、祭祀,是進京的日子。
提前兩天,範世成就已經安排好了馬車,螞蟻搬家一樣開始往車上裝箱裝擔。
鄭媽媽自那天被姐妹倆突發製人挨了一頓針紮後,心中雖然憤恨,但麵上到底不敢再放肆,隻在心中盤算好了進京之後如何告上一筆刁狀,好讓夫人以此作筏,狠狠給兩姐妹一個下馬威。
因為已與杜秋生結成了完美好姻緣,陳宛姝自然不用再問讓小翠隨她進京的事,原本也沒打算讓她去,所以隻帶紅桃一個貼身丫鬟。
而陳宛媞隨身跟著的自然是奶娘李媽媽,其餘院裏的丫鬟使喚全都留在祖宅。
所有要帶的箱籠增增減減,最後隻裝滿了七輛馬車,再加上兩輛乘人,一共九輛足夠。至於鄭媽媽帶來的車和人,就讓他們跟在後麵作個尾巴,不多理會。
掰著指頭慢慢數日子,五月二十八這日還是來了。
一大早,花廳裏擺了頗為豐盛的早飯,這恐怕也是在祖宅裏的最後一頓飯了。
盡管陳宛媞麵上表現得比較平靜,但陳宛姝還是看得出她每每舉筷進食的動作都微有滯澀,畢竟是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一別也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再有機會回來,必定是萬分不舍。
說實話,陳宛姝的心裏也挺不好受的,雖然隻在這裏生活了將將半年,但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個地方,對她也有特殊的意義。
一頓相比平時格外安靜的早飯在時間的流逝中終將結束。
辰時初準時出門上路。
今天的天氣倒是爭氣得很,一連溽熱高溫了小半月的大晴天,突然陰了下來,涼爽的清風一陣陣拂麵而過,漸漸緩解了一些離別的愁緒。
臨上車前,闔府上下所有的仆役奴婢都齊齊站在門前相送,範世成打前站著,許多年不曾掉過淚,這會兒眼眶裏竟聚了淚光。
陳宛姝眼窩子淺,鼻子一酸也想哭,強忍了忍被紅桃扶著蹬上馬車。
“啟——程——”
範世成揚聲一喊,車夫得令,馬蹄踢踏著起步,車輪被帶動著滾起來。
“恭送小姐進京!”
範世成領頭跪禮,身後齊刷刷伏下一片。
陳宛姝坐在馬車的涼席墊上,聽著車外一聲聲喊著“小姐”的聲音,不敢掀簾去看。
本來還能忍著不掉淚,偏紅桃在一旁“嗚嗚嗚”哽著啜泣,引得她也繃不住,默默哭了一場。
然而還沒等走出郃州城,陳宛姝那點離別的傷感就已經被暈車折磨掉了一大半。
她暈車的毛病時好時壞,不是每次坐車坐轎都會暈,這回進京要趕四天的路,可真是倒黴到點子上了。
胸悶、頭疼、幹嘔,陳宛姝吃著酸梅,聞著薑片,又讓紅桃幫忙按穴位,能使的招都使上了卻還是難受。
不過好在今早起得太早,有點犯困,眯一會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午時,正到了郃州城的邊界,臨時在一家簡陋的客店歇腳。
連坐了四五個小時的馬車,就算不暈車也挺難受。
陳宛姝下了車先去解決掉生理問題,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時候趕緊伸了個大懶腰,好好舒展舒展在車上窩了這麽久的骨頭。
午飯是在客店裏吃的清粥小菜,奶娘心細,夏日裏蚊蠅多,不讓她們隨便吃外麵的肉食。
吃過飯還沒待歇夠,領隊的車夫就已經要催著上路了,行程都是提前打算過的,天黑前務必要趕到下一個縣城,好投宿。
可能是因為上午睡了一路睡飽了,陳宛姝吃過飯後一點睡意都沒有,一想到上車後睡不著,要活生生睜著眼感受暈車的煎熬,她都想找個地方先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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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宛媞知道了她上午暈車的事,特意讓李媽媽送了本古劄過來。
陳宛姝不明所以地隨手翻了一下,每個字她都勉強認得,但組合在一起完全像是看天書,遂有些哭笑不得地問李媽媽:“姐姐給我書做什麽,這種書我根本看不懂啊。”
再說她暈車已經夠難受了,哪還有心情看什麽書。
奶娘像是知道她會這麽問一樣,停在車窗邊沒有走,答道:“大小姐說,二小姐小時候一看這些難懂的書就犯困,所以送來讓你助眠用的。”
陳宛姝老臉唰得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書道了謝。
馬車再次啟程之後,她就一本正經地捧著看書好培養些睡意,還別說,剛硬著頭皮看了兩頁,真就有些困了,慢慢地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
這日大朝過後,蕭祐難得陪蕭元銘在華文殿裏溫書,一大一小分坐一張紫檀大文案,一個斜靠著太師椅漫不經心,一個正襟危坐,執卷默讀。
殿上值守伺候的小火者們個個垂首侍立,屏聲靜氣,看起來猶如雕塑一般,但隻要主子們動動嘴,他們又會迅速活動起四肢,跑前跑後,殷勤備至。
蕭元銘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平日獨個溫書時就沒有個坐得住的時候,這會兒在蕭祐眼皮子底下雖然老實的很,但耐力不行,還沒半個時辰心思就已經飄了。
前兩日,朝慶宮的管事大太監李儒剛從宮外弄了一隻會學舌的白鸚鵡,一見了蕭元銘就扯著嗓子喊“皇上萬歲”,著實伶俐有趣得很。蕭元銘十分稀罕,親自為它取名“小豆兒”,得空就逗它學說話,一時愛不釋手。
華文殿的東披簷是一個小藏書閣,名墨香閣。上朝前,李儒就把小豆兒的鳥籠子掛在了墨香閣的簷廊下,方便蕭元銘溫書之後轉來解悶。
也不知道昨晚上教給小豆兒說的話,它又忘了沒有?
蕭元銘悄悄扭了扭身子,滿腦子想的都是小豆兒的俏皮樣,要是能去看一眼就好了,就去看一眼。
他忍不住微微側臉往一旁瞄一瞄,竟驚喜地發現蕭祐雙目緊閉,安靜地倚著太師椅的靠背睡著了。
“皇叔,皇叔?”
蕭元銘試探著輕喊了兩聲,見蕭祐完全沒有反應,依舊保持著熟睡的樣子,便大著膽子將手裏的書合上,無聲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抬步之前他再一次謹慎回頭,確認安全之後才大膽地邁出步子,一步步繞過文案。
——“去哪?”
蕭祐連眼睛都沒睜,突然不輕不重地吐了兩個字。
蕭元銘嚇得一下子停住,轉回身縮著脖子道:“皇叔。”
蕭祐一手扶著扶手坐正,麵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語氣頗為平和地道:“皇上要去哪?”
蕭元銘正想編個要去出恭的小謊,蕭祐卻像是通了讀心術似的,先一步道:“不能說謊。”
“朕、朕朕......”蕭元銘支支吾吾不敢說,說實話怕連累了小豆兒,編謊話又怕騙不過他。
正糾結的時候,殿裏忽然撲棱棱飛進來一個展翅灰鷹,悠哉悠哉繞著楹柱轉悠了一圈才猛地衝到蕭祐身前,鬆爪丟下一小團白球一樣的東西砸向大文案,最後穩穩地落到他肩上。
蕭元銘定睛往那團白球上一看——縮著脖子攏著翅膀,滴溜著黑豆一樣的小眼睛,被扔得暈頭轉向,踉踉蹌蹌著想從文案上站起來的,可不就是他的小豆兒!
“小豆兒!”
他瞧著小豆兒的可憐樣,心疼地喚出聲。
小豆兒還未站穩,一聽到蕭元銘的聲音,便撲扇著白翅膀“啊啊”叫了兩聲,頓一頓才艱難地喊出:“皇上萬歲!”
立在蕭祐肩頭的灰鷹,不滿小豆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竟還能站起來,忽地一下撲過去,照著它的小腦袋瓜伸爪就要往下按。
蕭元銘眼睜睜看著小豆兒躲閃不及,失聲喊道:“皇叔!”
蕭祐厲喝一聲:“回來!”
灰鷹聽到主人指令,衝得快停得也快,簡直是像突然被人勒了脖子一樣急刹住,半空中詭異地猛一掉頭,飛回了蕭祐肩上。
蕭元銘看著劫後餘生的小豆兒,大大鬆了口氣,卻仍不敢上前去將它抱起來。
灰鷹雖被強令回來,但一雙鷹目仍緊緊盯著小豆兒,翅膀半張開著,保持著隨時會再衝出去的姿勢。
蕭祐感受到了它不甘心的躁動,抬手拍了拍它的頭,道:“老實點。”
灰鷹乖乖地合住翅膀,挺著全身唯一一塊有白毛的胸.脯“咕咕”叫了兩聲。
蕭祐不得不鄙視它:“臭美!你一隻公鷹跟母鸚鵡比什麽毛。”
蕭元銘趁著一人一鷹正說話,趕緊伸著脖子仔細瞅了瞅小豆兒,看它除了有點害怕發抖之外沒什麽外傷,心中既慶幸又擔憂。
蕭祐自來對他的課業要求甚為嚴格,見不得他有一點鬆懈,如今小豆兒被抓了個正著,他方才又恰好露了一點玩物喪誌的苗頭,為了讓他收心,還不知會怎麽處理它。
一隻小鸚鵡而已,皇叔攥在手裏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往好了想,就算是不殺了它,恐怕也不會再讓他繼續養......
蕭元銘萬分沮喪地想著,手心裏攥出了一層汗。
“皇叔......”
蕭元銘剛要主動認錯,爭取給小豆兒一個寬大處理,一個腰掛烏木牌的小火者從殿門外躬身匆匆跑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蕭祐一邊抬了抬下巴示意蕭元銘坐回原位,一邊看向來人問道:“怎麽了?”
小火者跪得十分利索,埋著頭稟道:“回皇上、王爺,餘侍衛求見。”
“讓他進來。”
小火者得令又退著跑出去,不一會兒就見餘澤捧著一個拆過的信封進來。
“什麽事?”
餘澤向他和蕭元銘參拜後,答道:“回王爺,是郃州知府方紹文的手信。”
“說什麽?”
蕭祐問著話抬手撥了撥肩上的灰鷹,讓它走開,這家夥最近又胖了一圈,死沉死沉。
灰鷹不甘心地挪到太師椅扶手上,老老實實地臥著不動。
餘澤把整整三頁的長篇大論簡略地概括成了一句話,答道:“方大人信中說,王爺之前讓他徹查的那件詐騙案已經查清楚了,嫌犯現已定罪。”
卻說當日在郃州署衙,蕭祐一時好奇撞上了陳宛姝報案,看在她曾經好心哄過蕭文君的份上,隨口吩咐了一句還她個人情,過後辦完了正事匆匆回京,早把這事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為這點小事,還值當巴巴寫了手信來。”
蕭祐對這種過分殷勤巴結的行為有些不耐:“行了,本王知道了。”
餘澤正要告退,之前幫他傳話的小火者又滾瓜一樣地跑了進來,這回身後還跟著一個粉衣宮女。
“啟稟皇上、王爺,長公主哭鬧不止,奴婢們哄不住了。”
粉衣宮女不待跪下就忙忙稟告道。
蕭祐聞言也不急著問因何緣由,直接起身往蕭文君所居的毓秀宮而去。
不及告退的餘澤不得不隨後跟上。
蕭元銘則猶豫了一下,看看縮在案桌上不敢動彈的小豆兒,又看看旁邊椅子上並沒有跟著蕭祐飛走的灰鷹,一咬牙,抱起小豆兒也往毓秀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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